在新宿地區那早已廢棄,猶如地下墳場般的地鐵通道里,兩個男人正沿著鐵軌瘋狂的奔跑著。79閱
這里早已不復往日的死寂,隆隆的炮聲夾雜著巨大的碎石不斷地落在地面上,這使得他們每邁出一步都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在他們的背後隧道頂棚正在整片整片的垮塌下來,仿佛每一秒都有可能將他們兩活埋在下面。
他們原本一共五個人,除了一個冒冒失失露頭觀察地面情況的小鬼被一顆布里塔尼亞的炮彈直接炸成了碎末,剩下的另兩位成員就是被這些碎石砸死的。
地下尚且如此,地面上可想而知,肯定猶如地獄的油鍋一般沸騰了。
終于,近兩個小時的瘋狂轟炸結束了,隨著最後一點回音和余震的散淨,世界再次安靜了下來。
兩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接著像力量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樣癱坐在了地上。他們猶如重歸水中金魚一樣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著滿是灰塵和火藥味的空氣。
「媽的,他媽的,布里塔尼亞的豬崽子,咳!咳!••••••他媽的!」下巴上留著胡渣的年輕人語無倫次的咒罵著,接著終于無法抑制的的抽泣了起來。
「玉城。」長相憨厚的卷發男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對方,只能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上。
「媽的,布里塔尼亞的畜生。竟敢把川崎,小綠還有朋也他們••••••你們等著,你們給大爺我等著••••••」
玉城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著。語氣雖然低沉,但誰都能听出他那近乎瘋狂的情緒。
扇要很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川崎、綠川、相田朋也。他們都是是反抗組織里的新人,他們的加入對于自近些年來處處踫壁屢戰屢敗的反抗組織來說無疑是令人振奮的。
尤其是小綠,這孩子只有15歲,平時最喜歡圍著玉城轉,大哥長大哥短的叫著。這讓玉城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即使是在反抗組織一次有一次的以自己脆弱的身板撞向布里塔尼亞的鋼鐵之軀,將自己撞得血肉模糊而對方卻幾乎毫無感覺時,這孩子依舊堅定的相信著扇和玉城一定能把布里塔尼亞的侵略者們趕出日本。
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在二十分鐘前被一顆布里塔尼亞的炮彈撕成了碎片。
就在他們兩的眼前。
扇的痛苦絲毫不亞于玉城。
但現在絕對不能沖動,布里塔尼亞這次的攻勢不同以往。以往他們面對的對多只是小貓兩三只的布里塔尼亞巡邏兵而已,而這次在他們頭頂上的則是真正的鋼鐵洪流!
扇很清楚自己這哥們的性格,這家伙一旦熱血沖腦什麼事都能干的出來。
「玉城,冷靜點。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扇說著拍了拍哥們的肩膀,玉城猛的將他的手揮開。
「什麼都做不了?!」
玉城刷的一下站了了起來,一把抓拽住了扇要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眼楮紅的像是餓瘋了的野狼。
「小綠他們都因為你而死了!整個組織都要因為你完蛋了!你現在跟我說你什麼都做不了?!」
「玉城,我也不想看到這樣,我•••」
「你不想?要不是你听信了那個布里塔尼亞人得鬼話,讓我們來這跟他接頭,那三個小鬼會死?!我他媽一開始都已經跟你說過了!那個連臉都沒漏過的布里塔尼亞人是奸細,他把我們引出來就是為了把我們一網打盡!你還他媽樂的屁顛屁顛的跑來鑽進人家的網里!當年直人真他媽是瞎了眼!居然讓你這白痴當頭兒!我也他媽是瞎了眼!我•••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扇已經一拳搗在了他的臉上。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山這些年為了反抗組織的生存真可謂是忍氣吞聲,臥薪嘗膽。
他知道自己跟戰死的前任頭領——紅月直人之間的差距。
他沒有直人的指揮魄力和能令人致死追隨的領袖氣質,他也沒有長遠謀略的眼光,他所能做的只能是保證組織的生存,最大的戰績也只不過是全殲了一支十二人的布里塔尼亞偵查隊,這和直人當年帶著三個人打殘了一只有三台格拉斯哥,將近四十人的火力小組,並且俘獲了一台完整的格拉斯哥的近乎奇跡般的戰績相比,扇的確只能稱得上碌碌無為。
所有人都能看到扇的努力,事實上放抗戰陣打到現在已經從游擊戰變為恐怖活動了,活下來的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其實對于反抗活動早已不報希望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早已麻木了,心里想著的,不過是能在戰死之前多殺幾個布里塔尼亞人而已。
事已至此,誰當頭領其實都無所謂了。所以對于扇要,他們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更多的是包容。畢竟紅月直人這樣的領導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就算直人能復活又能怎樣呢,難道他能和日本解放戰線相比嗎?難道他能和當年的日本軍隊相比嗎?難道他能和eu中華聯邦相比嗎?
這種深深地絕望一直壓的反抗組織喘不過氣了。
對手,實在是強大到喪心病狂!
身為組織的首領,扇要在內外的雙重壓力以及自己對于自己的失望之下,其實早已經不堪重負了。而唯一支撐他到現在沒有崩潰的,便是手下的這百來個弟兄,百來條人命。
要是他垮了,兄弟們就全完了。
還有直人的妹妹,卡蓮那個丫頭,她還那麼年輕。
直人不止一次救過扇的命,在臨終前更是交代了要自己照顧好那個丫頭。要是卡蓮因為自己而死,那扇就真是是死了也無顏去面對直人。
扇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直堅持到了現在,其中的苦卻無處訴說。
而現在,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玉城真一郎居然在這種生死存亡時最緊要關頭往他的痛處撒鹽,也難怪老好人扇要一時失去了控制。
玉城顯然沒有料到扇會揍自己,一時間有些愣神。爾扇顯然沒有停止發泄的意思。
「你想當頭兒?好啊,我這幾年做夢都想把這個位子讓出去!但我讓給誰?讓給你?我敢保證不出一個禮拜放抗組織就不會剩下一個活口!」
「扇你個王八蛋說什麼?!」
扇的話顯然點著了玉城這個大火藥桶的引線。
「我說錯了嗎!?」
正當兩人眼看就要撲到一塊兒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掌聲突兀的響了起來,瞬間讓兩個腎上腺素上頭的男人端起了武器,緊張的環顧四周。
「誰!」
在這寂靜的地下空間中,那不緊不慢的掌聲顯得異常刺耳。
「不打了嗎?」一個修藏的身影從陰影中緩步走了出來,語氣帶著淡淡的諷刺。
看他的身形應該是個年輕人,身穿著布里塔尼亞士兵的制服,但已經多出破損了,幾處彈孔將周圍灰色的布料染得一片血紅。他的臉被厚厚的圍巾包裹著,只露出了兩只眼楮和一頭白發。
他就這樣走到兩人身前五米左右處,雙手插在上身防彈裝的口袋里,隨隨便便的站在了那里,似乎根本不擔心兩人手中直指著他的短柄步槍。
「不打了嗎?」他又問了一遍。
「你是什麼人?布里塔尼亞士兵?」扇問道。
「這是從一個死掉的家伙身上扒下來的。」他說著扭了扭肩膀,這解釋了為什麼這家伙明明身上有四五個彈孔卻像沒事人一樣。「不太合身,但是和適合現在這種情形使用。啊,對了,我就是約你們來的‘那個布里塔尼亞人’。」
扇立刻把想要開火的玉城攔住了,但他的槍口始終沒有離開過對方的胸月復。
「把你的手拿出來!」扇揚了揚槍口命令道。
白發男子輕聲笑了起來。
「我是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直人是何許人物,但就在你們兩個中間選一個當頭兒的話,我大概也會選你吧。那個小胡子,回去記得謝謝人家。」
他說著將雙手從口袋里掏了出來,將剛才一直指著兩人的手槍丟在了腳邊。
玉城的背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把你的臉也露出來。」扇緊張的說道。
這次白發男子沒有同意。
「這不重要吧,我的臉難道也能威脅你們嗎?」他輕輕搖了搖頭。「不,事實上我建議你們也把口鼻遮起來,現這種由混凝土碎裂產生的灰塵顆粒非常微小,只要吸進去了就幾乎不可能代謝出來,會產生永久性的肺部損傷。在這兒待上兩個小時你們肺就徹底完蛋了。」
他那仿佛拉家常班的平和口吻激怒了扇,他一個點射打在了白發男子的腳邊。
「現在,把臉露出來!我很懷疑是你故意把我引出來,好讓布里塔尼亞的地面部隊能把我們的組織殲滅。如果你接下來的話不足以讓我相信你的話••••••」
白發男子像是被他的話驚呆了,有五秒鐘時間都沒能說話,漂亮的紫色眼楮睜得大大的,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扇沒有回答。
「你們那個反抗組織里的人都像你們一樣蠢嗎?」
「你個布里塔尼亞的白皮豬說什麼?!」玉城再次爆發了。
「你就是扇對吧?」他沒有理會玉城。「告訴你朋友,他的手指再放在扳機上我就讓他躺下。」
「你!」
扇沒等玉城話說出口就嚴厲的瞪了他一眼。顯然,這個白發青年從容不迫的樣子讓扇堅信著對方還有後手,說不定此時這漆黑一片的隧道四周正有十幾把槍瞄準著他們呢。
白發男子嘖了嘖嘴,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無奈的嘆了口氣。
「時間不多了,但有些事情還是現在跟你們說清楚好。」
「什麼時間不多了?」
「你們跟帝國打了也有些年頭了,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真正的大規模戰役應該沒經歷過吧。
簡單來說流程就是︰空軍和遠程火炮火力覆蓋,接著knightmare和坦克戰線推進,最後再由步兵親掃戰場。如果你們現在听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的話,把頭貼在地面上就能听見坦克履帶的聲音。」
他的話剛說完,隧道頂端便有一陣灰塵夾雜著石子落了下來。顯然,一台knightmare剛從他們頭頂經過。
「顯然,新宿貧民區並不是什麼強力的防線,零星的抵抗根本無法讓機動化部隊停下,不過對我們來說這些都無所謂,因為knightmare和坦克都不適用于隧道作戰,真正能對我們產生威脅的是最後的掃尾部隊。
據我估計,在戰線推進順利的情況下,最多再有二十分鐘我們就會被布里塔尼亞的部隊包圍。當然這是樂觀估計,因為在剛才足有兩個小時的火力覆蓋下,我不認為還有多少完整的建築物值得掃尾部隊去清理。加上11區反抗組織向來喜歡藏在地下的傳統,一旦帝**隊決定先從地下開始清理,那我們就可能只剩下十分鐘左右能喘氣的時間了。」
男子的語氣雖然平和,但他說出的話卻讓扇和玉城像被冷水從頭潑到腳一般,來了個透心涼。
事已至此,就連玉城都沒有因為白發男子「11區」的發言而去反嗆對方,一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被他的自尊心卡在了喉嚨里,隨時都有破口而出的可能。
白發男子沒有再折磨兩個正在跟自尊心戰斗的大老爺們兒,而是伸手將遮在臉上的圍巾拉了下來。
一時間扇和玉城都有些失語。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布里塔尼亞的人臉,但眉宇之間似乎又帶著某些東方血統的秀氣。
他們雖然猜到對方很年輕,但沒想到居然如此年輕,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這個比小綠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有著如此老辣的交涉手段。
年輕的面孔和老練氣質在這張俊秀的臉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空氣中的灰塵似乎讓年輕人很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又將圍巾拉了上去。
「接下來。」他又看了一眼手表,對剛回過神的兩人說道。「雖然現在時間很緊張,但我不希望待會逃跑的時候還要堤防你們兩個的槍口。所以還是先幫你們理一下思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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