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听見，那天杜克的業務員瘋了一般找金大牙嗎，現在不光萬晶在客戶催款，其他廠家也一樣，客戶的款就那麼多，給了萬晶就不能給其他廠家，反之也一樣。所以啊，現在時間就真的是金錢。
那天我之所以急著回來，我們要和金大牙一起回來，金大牙玩到中午，再吃個午飯，回來基本這一天就沒了，有可能差這一天，幾百萬就沒了。「
我吐了吐舌頭，難怪這兩天李光輝沒白天沒黑衣的奔波。
「李哥，我感覺你好像跟每個人談判的時候，說得話都不一樣，這是為什麼啊。」
「你跟不同的客戶談判，要用不同的策略，說句不好听的，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我一臉茫然，李光輝接著說道︰「就以金大牙和杜老板為例吧，金大牙老奸巨猾、財大氣粗，我要和他硬踫硬肯定不行，這時我就必須要用策略，怎麼個策略呢？」
李光輝看了我一眼，「你知道這個金大牙一開始是賣什麼的嗎？」
我搖搖頭。
「他是賣羽絨服的，就是只能賺冬天的錢，夏天只有愁眉苦臉，干交房租；而那時，我到江海來開拓市場，那時候，萬晶哪有什麼名氣，我每天跑斷腿、磨破嘴皮子也難以說動一個客戶。那天也是湊巧了，我閑逛逛到金大牙的店里，聊著聊著都一肚子苦水。
我靈機一動，對金大牙說，不如你冬天賣羽絨服，夏天賣我空調得了。我那時候逼得實在是沒辦法了，能有個人賣我空調就不錯了，而金大牙呢，也是每個月浪費的房租浪費得蛋疼，試著進了幾台空調，就這樣，他人聰明、善交際，經常做些工程，又趕上空調爆發期，就成了現在這個規模。
我們兩個太知根知底了，金大牙對我呢，也是感激不盡，他也看到萬晶的發展一天比一天強，我就是不催他，他也會給萬晶打款，只不過不會打這麼多。而那天我為什麼提杜克做房地產呢，是因為杜克本來就不是很大，你拿錢投到房地產上，投到空調的錢肯定就少了，金大牙不傻……
而這個杜老板呢，原來是大戶，但現在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以前代理過幾個牌子，後來在我天天在他耳邊嚷，你做這點量還分幾個牌子，那個廠家也不會重視你，慢慢他就只做萬晶了。
一是他是小客戶，二是他只做萬晶，其實沒有什麼反抗的余地，他倉庫里還有我們幾百萬的貨，所以我談判就強硬一點，更重要的是我把金大牙的打款底單給他一看，這個模範帶頭作用是很大的。「
我這才發現，李光輝看似平靜的水面有多少暗流在涌動。
看來，我離業務這口飯真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也許是這一段時間淡季打款進度比較理想，今天的李光輝滔滔不絕對我講了很多，有些我雖然不是很明白，我得承認，李光輝給我上得這幾課，我真的是受用終生。
我們這邊忙得不可開交，那廂聞笑天的會開得也越來越頻繁，與之伴隨的是聞笑天的臉也越來越黑、聲音越來越高、桌子拍得越來越響。
「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啊，這麼多天了，才打了這麼點款。再這樣下去，趁早都滾蛋。」聞笑天的聲音震得天花板似乎都隱隱作響。
「聞總，客戶普遍反映，我們今年任務量實在太重了，政策又那麼死……」**小聲說道。
「啊，**，你是老員工了，你看看你那里，到現在的回款，一樣的政策，為什麼李光輝那里就能回款，你那里就不能。」聞笑天拍了拍桌子。
**沒敢再說話，我偷偷看了看李光輝，我看他坐的筆直，一臉平靜。
「還有你，譚耀國。」聞笑天咆哮道︰「我把那麼大的一個華嚴交給你，到現在你竟然一個客戶都沒打款，你是干什麼吃的。」
「客戶都不打款，說現在沒錢。」譚耀國囁嚅道。
「這個理由你他媽的也信。」聞笑天開始爆粗口，「譚耀國，你那里再沒有回款，你直接給我卷鋪蓋走人。」
每個人都噤若寒蟬。
很快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帥哥，要請客啊。」張蓉蓉笑嘻嘻道。
「請啥客。」我有點模不著頭腦。
「漲工資了唄。」張蓉蓉遞給我一個信封，「你的。」
我接過來嚇了一跳，感覺厚厚一沓，比前幾個月多了很多，我趕緊掏出錢來想數一下，「我的？」
「不用數了，三千塊。我已經數了幾遍了。」張蓉蓉忽閃忽閃著看著我。
我還是忍不住數了一遍，三千，又數了一遍，真的是三千。
「還不相信我啊。」張蓉蓉笑道，「記得要請我客啊。」
「一定，一定。」此刻，我覺得張蓉蓉是那麼耐看，真想親她一口。
現在怎麼形容我的心情，那就是「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
出來的時候，我看宋猴子坐在辦公室，和孫潔茹小聲聊著什麼，現在有越來越多人知道他倆在拍拖，他們也不像以前那麼避諱了，在分公司就這一點好，也沒人關心你辦公室戀情，確切說，規定不那麼死。
「林哥，這個月發了多少錢。」一看我從財務室走出來，宋猴子就湊了上來。
「你呢？」
「唉，奔死奔活，多發了三百，一千八。」宋猴子有點垂頭喪氣。
為了不刺激他，我撒了個謊，「都差不多。」
「不過，二狗他們就慘了，那個**一分錢都沒法給他，胖子自己沒開出客戶，也沒提成。」宋猴子小聲說道。
那一刻，我無比感激李光輝，我知道這錢是他多給我的。
其實後來才明白，我們的提成從客戶經理那里出，不合情但合理，不公平但能保證發揮最大效力。比如遇到**這樣的客戶經理，對他的助理而言是極其不公平的，但卻給了客戶經理一個控制助理的最好手段。當然對聞笑天來說，我管你公平不公平，能效益最大化就是最大的公平。
出了辦公室，我給白莎打了個電話︰「小妞，在那里呢？」
「上班呢。」
「晚上我請你吃大餐。」
「咋的，發財了。」
「嘿嘿，差不多，剛發了工資。」
「哇，看來發了不少啊。」
「那是。」
「听這口氣，挺牛的啊，嘿嘿。多少？」
「翻倍。」
「哇，老公，你太厲害了。」白莎在電話那頭叫道。
下午，我去接白莎下班，「吃啥，大爺請。」
「回家我給你做吧。」
「不行，今天你休息，說好了，大爺請你。」那一刻我承認我膨脹的不行。
「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家做吧，這樣也有家的氣氛。」白莎堅持
這個理由我沒法拒絕。
一到超市，白莎就兩眼放光，不放滿購物車是不罷休。
那一刻我想一定像極了一個土財主。
白莎做得飯依然那麼好吃，吃完飯，白莎似乎想說什麼，老是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看她憋得難受。
「老公，你從宿舍搬出來住唄。」
「為啥？」
「為啥，你不願意和我一起住啊，這樣，我們倆就可以老是在一起了，不用每次你還要跑回宿舍去。再說了，你願意和那些臭男人整體擠在一塊啊。」說這話時白莎臉有點紅。
說老實話，我也想和白莎時刻在一起，但當白莎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卻本能拒絕。當時我也給不出一個正當理由，後來我才明白，那是一個男人的自尊，白莎的房租正好是原來我一個月的工資，這次李光輝雖然多給了我一點錢，但我並不能保證他每個月都多給我這麼多，即使每個月給我三千，我也不敢租這麼貴的房子。盡管我知道，此刻白莎不會讓我出房租，但我做為一個男人，住在白莎出房租的房子里，一定不會心安理得。
而且本能上，我不知道我在抗拒什麼，是抗拒天天和白莎在一起失去自由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還是先不要搬了吧。」我小聲說道。
「為什麼，你不願意啊。」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和你住在一起。」我吞吞吐吐道。
「什麼意思？」白莎疑惑問道。
「要是我和你住在一起，那一定是我自己出錢租的或者我自己買的房子。」我抬起頭看著白莎。
「哦。」白莎松了一口氣，「你擔心這個，你和我還要計較這麼多嗎？」
「這個是我的原則。」我說得很堅定。
「那好吧。本來我租了兩室一廳的房子，原來就想和人合租，但是和你在一起後，我想還是算了。」白莎嘆了口氣，「既然你死活不願意，那我還是找人合租分擔點房費，我也能攢點嫁妝錢。」
「呵呵，攢嫁妝錢，想出嫁了啊？」
「不行啊。」
「想嫁給誰？」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不妥。
「嫁給你，你不要啊。」白莎紅著臉嘟嘟嘴道，然後又說︰「哼，我才不稀罕嫁給你呢。」
「你還敢不嫁給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我過去給白莎撓癢癢。
白莎癢得在床上打滾，氣氛似乎其樂融融，我心里卻無比沉重。
白莎是個好女孩，這點我承認，不管是從相貌還是身材，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配我至少綽綽有余。更重要的是白莎非常善解人意，對我又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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