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陶醉怔怔地望著遠處的夜色，在那一望無際的黑夜里，好像有一盞燈忽然之間熄滅了。
她這是被段玖好人卡了嗎？
好像是的吧……
雖然好像大概似乎不是真的喜歡他，但被告白過的人這樣當面拒絕，她好像也實在高興不起來了。
莫名的感覺如同漲潮一般涌了上來，難堪、難過、丟臉、失落……全都夾雜在了一起，百轉千回，難以消退。她說不上來那種欲哭無淚的心情，但感覺似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圍繞在她的身體周圍，等待著看她的笑話，等待著將她吞噬。
按照段玖的意思，她應該是被拒絕了吧？
幸好陶醉是單細胞動物，難過也難過不了多久，她安慰自己︰就算現在犀利哥拒絕了她的告白，她肯定也還是會很難過，更何況是一個她漸漸已經把他當成朋友的人。再說了，拒絕就拒絕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嗎？反正她也不……喜歡他啊！
對啊，不喜歡！
她強制性地說服自己，然後對著段玖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啦好啦，不跟你開玩笑啦，小段弟弟，姐姐跟你鬧著玩呢，你怎麼就那麼認真呢！我承認，我當初跟你說那句話是不懷好意，我就是覺著為什麼我三次大路考都踫到你，偏偏三次大路考都掛了……好吧，我知道我不該怪你，但我就是腦子一熱，不過你看我不是及時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了嗎！」
陶醉倏地伸手拎住他的短袖衣袖，裝憐般地說道︰「看在我比你大四個月的份上，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了好不好？小段弟弟，別板著一張臉啦，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餓不餓，我給你下面吃啊！」
「……」
當時段玖對著陶醉傻乎乎的模樣著實有些忍俊不禁，他的人生中第一次踫到這麼沒皮沒臉的女人。
但是後來每次當他想到這一刻，他都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每時每刻將陶醉那張能把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的嘴重重堵上。
至于用什麼堵，你們懂的……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陶醉，看了許久，陶醉心中咯 一聲，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她埋下頭悶聲吃了一口面，便听到段玖清淡的聲音在她的頭頂緩緩響起︰「嗯，你能這樣想就好。」
——
洗牙刷，擠牙膏，倒水入杯，漱口刷牙……刷了好半天，陶醉才恍恍惚惚地覺了一絲不對勁。
不對啊，怎麼沒有泡沫？而且嘴巴里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
陶醉拿出牙刷來看了看。咦，牙膏呢？她剛沒擠牙膏？是她明明記得擠了啊……
她模了模後腦勺，莫名其妙地了一會兒愣，最後只好又擠了一遍。
刷完漱口時才現原來牙膏掉進了杯子里，貼在杯壁上，她沖了好一會兒才沖干淨。
洗臉時她順手拿起放在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往臉上一涂，揉了半天卻現涂得不是洗面女乃，而是乳液。
只好又重新洗了一遍。
洗完臉她雙手撐在冰涼的瓷面上，抬起濕漉漉的一張臉對著鏡子。
鏡子里面的自己——微胖的臉蛋，並不算太好的皮膚，大鼻子大嘴巴，稍微有點取之處的大概只剩眼楮的，她的眼楮一直被人夸又大又漂亮，只是現在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呆滯……
哎，說實話，她確實長得不太好看呢。
陶醉沮喪地低下了頭，抽走了掛在壁架上的干毛巾，狠狠地□□了一把自己的臉。
擦完之後，陶醉倒了點爽膚水在手心里， 里啪啦拍到自己的臉頰上。拍著拍著，就好像拍醒了自己，手里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然後她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陶大醉，你到底腫麼了？！你長這樣長了二十六年了，干嘛突然否定自己啊！
難道是為了段玖那個渣男？
呸呸呸！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不就是被拒絕了嗎！不是有個誰誰說過嗎，如果沒有逃過課、掛過科、談過戀愛，就不算是真正的上過大學，她這里缺了倆，她的大學肯定是不能完整了，但她不能錯過她的人生啊，一個完整的人生就要習慣被拒絕，學會拒絕人，能夠承受失敗，勇于藐視成功。
陶醉原以為今晚會失眠，哪知一瘸一拐地洗完了澡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
所以說，很多時候當我們以為很悲傷的事情會痛到我們的骨子里，其實大多數都是被我們無限夸大了的渺小悲哀，再一深想，確實挺悲哀的，因為它能影響了我們的人生，卻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
我們的人生或許會因此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但我們的生活卻依然得繼續，就算再難受就算再悲傷，時間都不會為我們停留。
——
第二天陶醉還沒睡醒，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她模到手機閉著眼滑開解鎖鍵，剛放到耳邊，駕校教練喇叭般的聲音就穿透她的耳膜充斥她的耳朵。
陶醉本來還迷迷糊糊的，這會兒直接被師傅喊醒了。
「陶醉，你自己說說你都多久沒來練車了！你還想不想拿駕照了！我跟你說，下周我給你報名考試，你要不要再來練練你自己決定！」
「呃……師傅啊，我腿……」
還沒說完，「嘟嘟嘟」電話就被掛了。
陶醉深吸了一口氣……又倒下睡著了。
陶醉還不至于為了拿駕照到自殘的程度，反正教練不是說了，要不要去練車自己決定，嗯，她決定啦，決定在傷好之前不去。
大概駕校師傅也是難得見到她這樣考了這麼多次還不過，不過就算了，還一點都不積極的奇葩。
總之，教練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懶得跟她多廢話，「我給你報好名了，下周三，夜考，你準備一下吧，下周三晚上六點，帶好身份證，別忘了！」
星期五，陶醉去醫院復查。
腦震蕩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她這一周都活蹦亂跳的，思維特別活躍，如果非說有點什麼問題，大概就是之前像螺絲的思路突然順暢了，博導交給她那特別煩的活居然被她一周就搞定了，並且自我感覺還不錯，她還很聰明的準備拖到deadline之前再交。
突然之間茅塞頓開的感覺簡直不能再愉快了！除了考大學，考研那兩次考試，這大概是第三次陶醉為自己的智商點贊，不，應該說這是第三次她感覺自己是有智商的……
排除她考運特別好這個能，這也許就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而醫生說她的腳也好的差不多了，就非常爽快地幫她把石膏給拆了，她高興地簡直想跳起來了，醫生又連忙說︰「你還沒有完全痊愈，不宜多動，注意讓腳多休息休息，能坐著別站著，能用走的千萬別用跑的，清楚了嗎？」
陶醉點頭如搗蒜。
她能好這麼快和老媽每天給他煮骨頭湯有很大的關系，當然，和段玖這一周都給她送的各種煲湯營養粥也很有關系。
對，你們沒有看錯，自從她腦袋和腳受傷了之後，自從段玖嚴肅地拒絕她之後，段玖開始天天給她送她好吃的了。
這麼說或許有點歧義，讓我們回到那天段玖送她回家後的第二天——
她接到教練電話後又睡著了，並且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陶爸陶媽都背負著家庭的重任，自然不在家里，她腿瘸了，又懶得動，于是午飯都沒有吃，上電腦查收郵件，按博導的郵件開始幫忙干活。
一干活就忘了時間，一轉眼就听見鑰匙插|入鑰匙孔並旋轉的聲音，陶醉一听到這聲音，看了眼電腦下方的時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大腦運作了太久了，應該休息一下。
她拿起桌邊只喝了一口的水，一股腦地喝盡，一蹦一跳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跳到閨房門口，開門往客廳望去。
陶媽媽正在換拖鞋，陶醉叫了一聲︰「媽，你回來啦！」
陶媽媽「嗯」了一聲，激動地說︰「喲，剛樓下站了一個長得特別俊的小白臉，那長得真是……難得一見的標致，嘖嘖嘖。小醉，要不是你爸老叨念著最討厭小白臉，最喜歡黑點壯點的，我真是恨不得把我這張老臉給丟了，直接上去問他電話去。」
說著，視線晃過一抹白色，一抬頭就嚇了一跳，「你腳怎麼了？！」
「沒、沒怎麼啊……」
「這是沒怎麼的樣子？沒怎麼綁石膏干什麼？你當你媽眼瞎的啊？」
陶媽媽差點就要揪起陶醉的耳垂，陶醉連忙往後一跳，「親媽，等等！我跟你說實話，但是你得先穩定下來！來，跟我做，吸氣……呼氣……」
「……」陶媽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很快就板起了臉，「小兔崽子，別妄想轉移話題，快說！」
「媽，你不是總說我沒腦子，走路不看路嗎？我這不沒看到前面的階梯，就摔了一跤，把腳給折了！」
說完後，陶媽媽不宜有誤，嫌棄地搖了搖頭︰「你媽我雖然說不上風華絕代，但想當年也是叱 大院的冰美人，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女兒，長得不好看就算了，腦子笨也算了，二十六了連個男朋友都勾搭不到！」
是親媽嗎？
陶醉嘆了口氣︰「……是是是，我不是你生的，是你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媽，苦了你了，這些年來將小兒痴呆癥的我撫養成人，我對您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山無稜天地橫也無法表達我對您的敬意！」
「知道我苦就好。」陶媽媽和善地拍了拍她的肩，「過幾天給我安安分分去相親！」
「……」
好不容易把陶媽媽安撫好了，等陶爸爸回來她又妥帖地安撫了一遍，一家人相安無事地吃完了晚飯後，陶醉主動提出去扔垃圾。
陶爸爸看著她的腿搖了搖頭︰「你好好休息，我去扔吧。」
陶媽媽卻攔住了他，「你別老寵著她，讓她去吧，就那麼一點點路能出什麼事兒，總要出去走走的。」
陶醉扶著拐杖小心翼翼地下樓梯，等到底樓時身上出了一身汗。
她一路向垃圾箱走去，扔了垃圾轉身時，現一輛黑色的大眾suv同她迎面而來，她只覺得有點熟悉，但怎麼想都不能，便往旁邊的草坪上讓了讓。
嘿……但這輛車卻在路中停了下來，車窗降了下來，段玖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呵，終于等到你了。」
陶醉訝異地瞪大了眼楮，不確定地抳了抳眼，又不確定地彎下腰雙手扶膝，漸漸像段玖靠近。
她的臉越來越近，那雙明亮的好像會說話的眼楮也越來越近，段玖伸手擋住了她的臉。
段玖冷聲說︰「別得寸進尺啊，離我遠點。」
嘿，真是他欸！不是她在做夢，而是真真實實的段玖。
真奇怪啊，他來找她干什麼？
陶醉不禁想到星座運程上說八月她會走好運，唔……星座大概也許也有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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