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鳶的驚呼驚動了夜巡的侍衛,立刻有一隊人奔過來。今日在含瑞殿舉行夜宴,所以由禁軍統領冷凝楓親自帶隊夜巡禁宮。一見站在那里的華服女子是皇後,冷凝楓立刻想起了那次的一巴掌,臉色不由得為之一沉。
「皇後娘娘萬安。」他不情願的屈身行禮。
「免禮。」听出了冷凝楓聲音里的不耐,羽鳶也沒給他什麼好口氣。
「娘娘剛才驚呼,不知所為何事。」
「本宮只是被一只水鳥嚇到了,沒事了,你們可以退下了。」
「是。」冷凝楓狐疑的看了一眼,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想惹麻煩,便帶隊退下了。
見他們走遠了,羽鳶才蹲下去,原來陰影里還有一個人,正背靠石柱坐著。剛才他的手背羽鳶踩到,才慘叫的。
「你沒事吧?」
「沒事。」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王爺,剛才多有得罪了。」羽鳶不好意思道。「不過既然逃掉了宴會,為何又跑到殿外獨自貪杯呢?」
「今天,也是我母妃的忌日,就是在含瑞殿的湖邊……」說道最後,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不願再說下去。
「對不起。」見他不願再說,羽鳶也沒有追問,沙啞的聲音讓她也覺得心中沉沉的。
「與你無關,坐下來喝兩杯吧。」他伸手遞過一只小酒壇,和剛才被羽鳶踢飛的那只一模一樣。
羽鳶接過,先起身走了幾步,將踢開的小酒壇撿起來。還好剛剛它滾到了陰影里,要是剛才被冷凝楓看見,就不好解釋了。
她向如萱使了個眼色,示意如萱去周圍轉轉,她點點頭走開了。羽鳶走到元君 身邊,在台階上坐下來,整個人也沒入陰影之中,結果他遞來的酒壺小酌了一口。不同于宴席上為女眷準備的甜酒,這酒甘醇濃厚,也很烈,一入口便是一陣火辣辣的,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見狀,趕快伸手在羽鳶背上輕拍,待她不在咳得那麼劇烈了,才變為緩緩的平撫。忽然又意識到又什麼地方不對,像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尷尬的跟著咳了兩下做掩飾。
「 冒犯了。」
剛才還覺得尷尬的羽鳶見他一副認真的語氣,忍俊不禁︰「想不到一向不羈的四王爺拘泥起禮法來竟是這樣好笑。」
他一愣,也跟著笑起來︰「看來你不僅是我的知音,還是知己啊。」
兩人相視一笑,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只有爽朗的笑聲向著湖面蕩開了去。
……
含瑞殿。
見到羽鳶起身離席,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後,坐在一旁的瑛昭儀也轉身向宮婢使了個眼色,讓她不動聲色的跟上。
那宮婢走出殿門四下張望,才發現羽鳶和如萱已經不知走到什麼地方去了。但這時返回告訴娘娘自己跟丟了,又唯恐被責罰,只好硬著頭皮四處轉轉,希望能有什麼轉機。
夜風吹在身上很涼,她只穿著單薄的宮婢衣裙,不由得瑟瑟發抖,環起了臂膀。這時,迎面吹來的風中似乎隱隱約約的夾雜著男子和女子的笑聲,好奇的她竟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循著聲音走過去。
她沿著殿外的圍欄走著,對湖水的恐懼讓她不敢走到下面的露台上。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是從下面傳來的!這個聲音分明就是皇後的!心中大喜,才記起自己出來就是為了跟蹤皇後的,于是貓著腰沿圍欄邊走過去,仔細的听著。
……
「娘娘,你出來有一會兒了,離席太久不好。」
「恩,我知道了。」
「那我就告辭了……王爺。」猶豫了一會兒,才吐出最後兩個字。想要稱呼他的名字,又覺得太過親昵了,索性就用了尊稱。
「恩。」御駿軒飲了一口酒,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羽鳶轉身走出了陰影的剎那,宮燈的亮光讓她覺得刺眼,下意識的伸手去遮擋。感覺的袖間的重物,才記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又轉身道︰「差點忘了這個呢。」說著拿出自己抄好的琴譜來。
「恩?」元君 回頭,正巧看見在光影在她的臉間交錯,多了幾分夢幻與瑰麗,攝人心魄。「謝謝。」元君 呆滯的的接過琴譜。
「再會。」
「再會。」
一個看不見的人影躲在圍欄後偷笑,自以為抓住了羽鳶的把柄。
……
回到席間,羽鳶依舊是帶著高貴的笑容,頗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幾杯甜酒下肚,卻覺得頭昏腦脹,許是剛才喝元君 聊天,不知不覺間竟喝下了一小壇烈酒,現在在甜酒的刺激的,上頭了。看著台上不停旋轉的舞姬,更覺得天旋地轉,移開了目光,才感覺好一些。
「皇後是身體不適嗎?」瑛昭儀關切的問。
羽鳶看著她,已經隱約的有了重影,笑著道︰「或許夜風太大,本宮覺得有些暈。」
「那朕就陪皇後回鳳至殿吧。」元君耀的聲音在右邊響起,激得羽鳶一抖,清醒了好幾分。還沒來得及開口推諉,元君耀已經起身執了她的手。
「恭送陛下,恭送皇後娘娘。」
下面的人看見兩人起身,趕忙也跟著起身行禮,在一片高呼中,看似恩愛的帝後離開了含瑞殿。身後的瑛昭儀目光不善的瞪著朱紅的背影,這一切都被湘妃看在眼里,冷哼了一記。
求之不得的兩人,卻不知羽鳶心里一直在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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