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您等等。」半夢半醒的羽鳶听到了外面的聲音,漸漸地轉醒。動了動身體,忽然覺得右手劇痛,才想起手上有傷。
「什麼事?」是司尤的聲音。
清醒過來的羽鳶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帳篷里,蓋著厚厚的毛皮,一點也不覺得冷。剛才好像,好像是在地下陵寢里,然後便昏倒了。
她先前的衣袍已經不見了,自己正穿著匈奴女子的服飾。小臂上的傷敷上了藥,有股淡淡的苦味。
「她是邶國的皇後,殿下您沒有把她押起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讓她單獨住一個營帳,還讓公主的侍女過來照顧她。而且您這幾日都是親自過來看她,我擔心士兵們會……」耶碩的聲音很激動,她听得出他的不滿。的確,這樣的待遇,不像是俘虜,倒像是貴客了。
「你看那里。」司尤抬手指了指天空。
「啊?」耶碩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困惑的盯著司尤。
「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啊,去拜月神吧。」說完他已經閃身進了帳篷。
「殿下!」任由耶碩在外面大叫,他也不理。
「你醒了啊!」看見羽鳶坐在榻上,司尤拍了拍手,門外便進來了一個濃眉大眼的胡人女子。「去準備些吃食來。」
「是。」
「我睡了很久嗎?」
「兩天。」
這時,侍女已經把熱騰騰的牛女乃與胡餅端了進來。
「你退下吧。」司尤擺擺手。侍女走到床前放下盤子,將手握拳放在心口行禮,便無聲的退下了。
看到食物,羽鳶覺得自己兩只眼楮都在閃光,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她拿起一塊胡餅,其實她很想一大口咬下去,甚至想吧整塊餅塞進嘴里。不過出于禮節,她克制著自己,只是咬了小小的一口,細嚼慢咽。
很快,一盤餅就被羽鳶一掃而空,陶壺里的牛女乃也一滴不剩。
滿足的嘆了口氣,才注意到坐在地毯上的司尤一直盯著自己,尷尬的收斂了臉上的喜悅神色。是啊,現在已經回到了現實,他們是敵對的,無法像在地底的那幾日一樣「相依為命」了吧。
羽鳶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敵軍的俘虜呢。「看來我不怎麼受歡迎啊。」
「你听到了?」
「是。」
「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我不想苛待你。」
「結束?」
「我已經派信使給元君耀送信了,再過幾日,就會從帝都帶來消息。」
「你用我來威脅他,讓他息兵割地?」羽鳶笑了,是嘲諷的笑。
被這樣的笑容嚇住了,此時的羽鳶明明站在她面前,卻覺得距離很遠。她想事戴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具,將一切擋在了面前。
「你是在怪我麼?」
「我為什麼要怪你?你做得很對,皇後的姓名,自然是比江山重要。可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邶國的皇後。」
「什麼意思?」那天說起這個話題,她也是這樣,只不過今天更加的激動了。
「司尤你也不動腦子想想,元君耀既然遣我來此,必然是認為我的性命不及他的鐵桶江山了。你以為真的是星宿大凶麼?你派是個信使去到帝都,結果也只有一個,「做夢」!」說完兀自狂笑起來。
「你和他,究竟有什麼?」
「我有必要告訴你麼?」
「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你為何不殺我?」羽鳶追問道。自己不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麼?
「你救我我一命。」他沒有回頭。
「司尤,你會後悔的。」
「怎說吧。」說完,他已經離開了營帳,吩咐了外面的士兵,看好她。
她說的話的確很有意思,她的勇氣也讓他欽佩,假如沒有身份的束縛就好了,應該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吧?自己果然是自作多情了麼?呵呵,以為兩日的朝夕相處可以緩和這水火之勢,無奈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
司尤前腳剛走,羽鳶甚至還沒來得及多想剛才司尤講的話,後腳就來了迪雲雅。
穿著水藍色衣裝的少女還是那般沖動,眉宇間的不喜絲毫不加掩飾。她直直的走道羽鳶面前,伸出手來指著羽鳶。還好她退了一步,不然迪雲雅的手指就真的要指到她的鼻子了。
「你這個妖孽!」
什麼什麼?連妖孽這個詞都用上了,邶國的語言,迪雲雅學得還不賴啊。「我怎麼了?」剛才還凝重的心情,怎麼忽然就變得輕松了。迪雲雅分明是來問罪的,可自己確忍不住想笑,她吹胡子瞪眼楮的樣子著實有趣。
「自從你出現開始,哥哥就厄運連連,你是會招來不信的妖女!」
羽鳶實在是憋不住了,大笑起來,司尤倒霉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你笑什麼?」迪雲雅叉著腰,「你還恬不知恥的勾引他,你知道現在軍營里是怎麼說他的嗎!」
勾引?這帽子扣得可不小啊。羽鳶的臉沉了下來,「收回你說的話。」
「我呸!你就是勾引我哥,不然你一個卑賤的俘虜,那里需要他來親自過問!」
羽鳶正要反駁,司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雅。」他剛走到自己的營帳前,但心中煩亂,于是想要掉頭出去走走。恰好看到水藍額身影進了羽鳶的帳篷,便走了過來。
「哥?」
「你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可是……」
「夠了,回去。」他走過來,拉著迪雲雅的手,幾乎是把她拖了出去。
「你放開我!」迪雲雅怒道,掙月兌了他的手。「你為什要袒護她?她明明就是在勾引你!我哪里說錯了?」
「不關她的事。」
「不可能!」
「還記得我們潛入邶國的時候,有天晚上我受了很重的傷回來嗎?如果不是她救我,我就回不來了!她救過我一命,難道你讓我恩將仇報嗎?」
「什麼!」她驚得合不攏嘴,這個女人也有發善心的時候?
司尤點點頭,他拉起迪雲雅的手,「這幾天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所以,不要去找她的麻煩了,好嗎?戰爭應該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抬起頭看著低垂的天幕,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圓,還有滿天繁星。如果沒有殺戮,沒有變亂,何以在這樣美麗的星空下享受著寧靜,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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