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傾城 天下無雙

作者 ︰ 極夕

「娘娘,該起了。」素手掀開帷幔,夜明珠的輝光從那道縫隙鑽進來,靜靜的灑落。

「恩……」榻上的女子不滿意的嗔喚了一聲,極不情願的抬起手擋在眼楮上,遮去那絲光亮。

「娘娘,您要是再不起來,就要誤時辰了。」

女子轉身,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不理不睬,讓那宮婢甚是為難。

「別叫了,讓她再睡一會吧。」元君耀輕聲說道,生怕吵到了熟睡的女子,示意那宮婢退下。在榻邊坐下來,他伸手將黏在她臉上的發絲盡數撩道耳後,趁她熟睡的時候,偷偷的吻在酡紅的臉頰上,滿足的笑了。

……

御花園里,正直早春,天氣暖洋洋的,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之中,換做是誰心情都會格外的好。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追著高大的男子跑,想要他手里高舉著的一叢迎春花。男人跑得並不快,但他還是跟不上,最後他故意吧步子放得極慢極慢,等著身後不停追逐的小孩子。

此情此景如果出現在三年前,單怕是所有人都會被嚇得很不附體的吧,終日沉著臉的元君耀臉開懷大笑都是難得一見,況且是這般童心未泯的陪孩童嬉鬧。

終于,他被「捉到了」。元君耀笑著將手里的迎春花遞到小孩手中,接著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寵溺的親在粉雕玉琢的小臉上。

「父皇、父皇!」小嘴依依呀呀,元君耀听了,笑得更加開心了。

「睡到自然醒」的羽鳶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才想起今日答應了元君耀一道賞花的。「如萱你怎麼不叫我?」

「我叫了您的,是您不理不睬的,然後陛下說讓您再睡一會兒,就帶著大皇子出去了。娘娘要是不信的話,如萱可是比竇娥還冤了啊!」

「去去去,少貧嘴,梳洗吧。」

「是!」如萱收起一臉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神色,咧嘴笑了起來。

……

三年前。

漸漸適應周圍的光亮之後,羽鳶緩緩的睜開眼來。她記得自己快要死了,于是乎帶著是否還活著的疑問四下打量。自己作惡多端,死了大概是要下地獄的,不過眼下頭頂是明黃的綢幔和紅木雕花chuang柱,這里應該不是地獄。

一轉頭,便看見了伏在榻邊的男子,好熟悉的景象。「 ……」羽鳶低喃,想要伸手去撫模他的黑發。這聲呢喃再小聲不過了,卻還是驚醒了他,元君耀听到響動驟然抬頭,這幾天他寸步不離的守在羽鳶的榻前,每夜都要醒來無數次,睡得及不安心。

「你醒了!」他驚道,無數次夢到她醒來的情形,這一次,終于是真的了。「御醫!」元君耀轉身大叫,激動無比。可等他再轉頭,對上的卻是羽鳶失落的眼神,興奮與喜悅都僵在了臉上,他知道,她期盼的不是他。

御醫診過脈之後,說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繼續服用前幾天開的藥方就好了。整個過程之中,羽鳶一直不說話,不動作,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偶人一樣,任由著旁人來擺布。

「退下吧。」元君耀說,末了,語氣里盡是嘆息。「你們也退下,除了送藥,不用進來。」

「是。」

等所有人盡數退出,他長嘆一聲,在榻邊坐下來。「你身體很虛弱,還是躺著別動吧。所有的事我都處理好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他死了嗎?」

他當然知道羽鳶指的是哪個他︰「恩,當場就死了,不過還算好,他瞑目了。」

瞑目?羽鳶拼命回想當時的情景,猶記得那種觸感︰劍刺進身體的剎那,唯一的感覺就是痛,難以言說的劇烈痛楚將她割裂開來,仿佛五髒六腑也跟著移了位一般。明顯的感覺到血從傷口流出,離開自己的身體,听起來像是流水的聲音。這一刻羽鳶才明白,原來自己其實是害怕的,剛才鼓足的勇氣早就煙消雲散了,她只剩下濃稠的恐懼將她包圍,像是陷入了沼澤地,無法呼吸,卻又逃月兌不得。

「我、不想死!」她大喊,到了嘴邊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帶出一串血沫,從嘴角溢出。

雖然心髒被刺穿的凌千辰比羽鳶傷得重,但此刻還能說出話來︰「就這麼恨我嗎?也好,可以和你一起死呢。」

誰要和你一起死?她掙扎,可是身體卻被劍牢牢的釘在了凌千辰身上,無力動彈。

很快,痛的感覺淡了,周圍的人聲鼎沸小了,就連近在咫尺的元君耀的聲音也遠了,這、是不是死的感覺?

眼皮很沉重,不自覺的就想要搭下來,羽鳶有種不好的預告,閉上了就再也睜不開了。一直提醒自己不能睡,可是好困她撐不住,眼楮最終還是不爭氣的合上了……

見她走神了,元君耀輕咳一聲,羽鳶又回到了現實。「這一切總算是結束了,風起雲涌皆因我,大難不死,我已經很慶幸了。」

「那麼接下來……」

「我累了,想找個寧靜的地方歇一歇。」

「別走。」這是他最堅定的依次,「留下來!」元君耀堅定的說。

「你我都知道,破鏡難重圓,一味的強求,沒有意思。」

「邶國需要一位賢德的皇後。」

「天下賢德的女子多的是,再找是個都不難,而且,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我不在意這些,你的過去,我都可以忽略!」

「為什麼偏偏是我?」

「你,天下無雙。」

她嘆氣,「爾虞我詐,後宮紛爭我已經厭棄了。」

「後宮一人足矣。」

「放過我吧。」羽鳶皺著眉,好久沒有流露出這樣哀求的神色了。

「你已經有了兩月的身孕。」元君耀深吸一口氣,終于說出了這最關鍵的一句話。

「什麼!」羽鳶驚道,一動,就牽連到胸前的傷口,痛得她直抽氣,眼角不由自主的沁出淚來。

「放松,千萬別動,你本就體虛,身上還有傷。」

羽鳶根本沒听進去,滿腦子都被佔去了,孩子,她有了孩子!在心中默默一算,凌千辰沒有踫過她,而兩個月恰巧是在益州的那段日子,這麼說,孩子是元君 的無疑了!蒼白的臉上終于浮現出喜色,她笑了,但這笑容很快就退去了,她目不轉楮的看著元君耀︰「你……」

這時,有宮人捧了托盤走進殿中,卻不是如萱,羽鳶才想起這里不是鳳至殿。看著那宮婢一步步走近,元君耀端起托盤里的碗,里面盛著的漆黑藥汁還冒著熱氣,散發出她不喜的苦澀味道。

「趁熱喝了吧。」

他說她有身孕,他讓她喝藥!羽鳶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你要干什麼!我不喝!這是 唯一的血脈!」

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形,元君耀安撫道︰「連日的心力交瘁加之那晚的重創,御醫說隨時都有小產的危險,你還是把安胎藥喝了吧。」

「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羽鳶側目,顯得有些尷尬。

「這是四弟唯一的血脈,我不想他流落在外,所以,留下來吧,至少等到孩子……」

「好。」羽鳶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了,她明白,這里不僅是吃人于無形的深宮,同時也是擁有天下最好的醫士藥材的地方,該怎麼選擇,她心里一清二楚。

看似不經意別過頭的元君耀露出一絲苦笑,心中酸楚。

……

再後來,她漸漸的習慣與他在勤政殿里批閱奏折,共談天下大事。漸漸的習慣他執意要搶走她手里的筆盒折子,以孩子為由催促她早點歇息。漸漸的習慣政事不怎麼繁忙的時候與他秉燭夜談……一年的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所有的罵名與反對他充耳不聞,他說後宮只一人,便真的只有一人。他說定然視為己出便真的一心愛護著這個孩子。

如此種種,時光翩然流轉,雖然會留下疤痕,但傷痕在慢慢的愈合。

一年這樣過去了,又是兩年,出暖花開的時候,置身于大路上最富饒的國度——邶國,你將會听到飄揚的頌歌,明君與賢後。

走進御花園,羽鳶老遠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了,不由得會心一笑,心里溫溫的暖意涌上來。元君耀的隨行宮人看見羽鳶,正想要行禮通傳,她擺擺手阻止了,慢慢踱步過去,走到元君耀身後。

「抱歉,今早又睡過頭了。」

「你要是早起,我到覺得奇怪了,呵呵。」看著身畔的女子,一如昨日初見,櫻花樹下燦爛的笑顏清澈的眼眸,再眨眼,恍如隔世。

他知道即使是窮盡一生他也無法抹去元君 在她心里刻下的痕跡,他亦知道她和他再度攜手,更多的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某些背負著的責任,即使如此,他也心甘情願。

四弟,你的遺憾,就讓我為你彌補吧,雖然做的不好,呵。

無論是真實的,還是只存在于記憶里的匆匆一瞥,有的人,就讓我們一起用余生去緬懷吧……

盛世繁華里的一出戲、一場夢,終成過往,到頭來誰負了誰,誰又傾了誰?

到末了,只留下心底的恬淡流年。

醉到深處方知曉,哪怕只此薄命要把紅顏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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