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還是大隊人馬!~」
凌風心中一動,微微蹲身,擺出一個隨時可以把牛大力平緩地放到地上的姿勢,同時將披風一展,蓋在了牛大力的身上。
他這是以防萬一,免得要是需要動手,傷到了牛大力。
很快,當先一個駟馬大車,穿出了煙塵,進入了凌風的視線。
「這是……」
凌風的姿勢先是一僵,繼而放松了下來。
「踏雪飛雲駒!」
凌風的眼中一亮,遠遠地就認了出來,那駟馬大車拉扯的四匹健馬,正是商盟所特有的,昔日婉兒也曾贈送給他一匹的踏雪飛雲。
他的注意力固然是太半為踏雪飛雲駒所牽引的馬車所吸引,但眼角的余光掃到了緊隨其後的一大串馬車。
看到了那些馬車上熟悉的標志,凌風是徹底放松了下來。
「武院標記,這些都是紫岩城武院的馬車。」
「來的,是武院中人!」
凌風長出了一口氣,他萬萬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爆發什麼沖突了,紫岩城武院來人,還帶來了這麼多的馬車,正是雪中送炭。
「嘶∼∼∼∼」
駕馭著駟馬大車的車夫一提韁繩,四匹踏雪飛雲揚起了比海碗還要大的馬蹄,一聲長嘶,止住了腳步。
緊隨其後的武院馬車自然沒有如此異獸來驅使了,遠遠就開始減速,最終陣陣塵土肥羊而起,村民驚慌失措,所有的馬車都停到了村落之前。
駟馬大車上的車夫把頭上斗笠一揚,急匆匆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大師兄!」
凌風驚喜出聲,那個車夫赫然是他的大師兄曹玉書本人。
「你怎麼過來了?」
不等曹玉書走到面前,他就快步迎了上去問道。
曹玉書風塵僕僕,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道︰「熊狼山脈那邊的事情順利,師父便讓為兄先行過來支援,看能不能給師弟你幫點忙。」
凌風心中感動,他自然明白,事情順利雲雲,不是主要的,關鍵是石軒師徒對他的愛護之心。
「那,這些……」
凌風的目光越過了石軒的肩膀,望向了那些馬車。
曹玉書從熊狼山脈那邊趕過來,明顯是不可能有時間回趟紫岩城,再驅車而來的。
果不其然,曹玉書接著說道︰「為兄在趕來此處的路上,恰好與紫岩城派出的車隊相遇,這些馬車都是上院的長老到來後派遣出來的。」
他往那架駟馬大車一指,道︰「這架除外。」
凌風隱約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呢,望向那駟馬大車不由得眼前有些恍惚,仿佛能看到一個清麗可人的女子,以凝如白玉的小手掀開了帷幕,露出從馬車中露出半邊臉龐來……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馬車中的確有人,但那是另外一股熟悉的氣息,並不是婉兒!
「我想師弟你也猜到了,這輛駟馬大車正是商盟的婉兒姑娘托商盟中人送過來的,只是跟著紫岩城武院的車隊一起出發而已。」
「為兄也是在路上踫到的,原本帶隊人則是……」
石軒說到這里,正要繼續介紹呢,凌風插了一嘴說道︰「商盟的白清清姑娘,是吧?」
「不錯,正是本姑娘。」
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一個英姿颯爽,又清麗無雙的少女從馬車上蹦了下來,走到了凌風與曹玉書的面前。
來人,正是在天山上,與凌風頗有過幾番交集的認真小姑娘。
白清清從馬車上出來後,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凌風的身上,從頭打量到腳,那股認真勁兒讓不了解情況的曹玉書眼中都露出了曖昧之色。
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只會以為是闊別已經的少女在打量著情郎,凌風卻是明白她意思的,與其說是在打量,倒不如說是在琢磨著哪里下拳頭比較爽利。
很認真地看了半天,白清清失望地搖了搖頭,道;「你又變強了,還是打不過你。」
話音落下,她很是郁悶地吐了一口氣,極其不甘心的模樣。
「喏~」
她朝著駟馬大車一指,道︰「這是婉兒姐姐的座駕,她听說你最近很麻煩,還把她送你的踏雪飛雲送人了,就托我給你送過來了。」
一邊說著,白清清不忘對凌風翻著白眼,看她那極其看不慣的小模樣,要不是自討打不過,怕真是白生生的拳頭揮過來了。
「婉兒……」
凌風默然了片刻,遲疑地道︰「她在什麼地方?」
白清清從小瓊鼻里哼出了一聲,眼中閃過警惕之色,道︰「在一個你現在根本到不了,不,依本姑娘來看,你一輩子也到不了的地方。」
言下之意,你凌風不要痴心妄想啦,婉兒姐姐是我一個人的。
凌風自是不會與她一個小姑娘計較,頭昏腦脹,腦子里塞滿了牛大力的事情,一時間也判斷不出白清清這番話究竟是托詞呢,還是真實。
「還有……」
白清清頗有點不情願地,磨磨蹭蹭了半天,還是說道︰「婉兒姐姐讓本姑娘轉達給你,她沒事,她很好,如果順利的話,她就會回來了,到時再為‘凌兄’烹茶煮酒,作竟夜之談。」
這話轉達完畢,白清清好像再多呆一刻就渾身難受一樣,拋下一句話,掉頭就向外走去︰
「凌風,你等著,我還會跟你挑戰的。」
「……等我能打過你了。」
白清清的速度很是不慢,兩句話說完,人已經在數十丈開外了,竟是就此飄然而去。
一直到倩影再不可見,凌風才回過神來,耳中響起踏雪飛雲駒熟悉的響鼻聲音,不由得悵然若失。
從之前白清清的話里面不難知道,婉兒是知道厲媚兒存在的,不過這也不奇怪,凌風原本就沒有奢望能瞞得過別人。
商盟本就以行商天下聞名,其情報能力更是冠絕迷神天,何況踏雪飛雲是商盟的招牌之一,如此惹人注意,這事情想不傳到婉兒的耳中都難。
凌風沒有想到的是,婉兒會表現得如此的大度。
這世上,就沒有女人是天生大度的,那都是感情、禮教、道德、經歷、現實等等造成的,落在婉兒的身上,凌風細細一想下,不由得有些不安。
「看來白清清並不是虛言搪塞,婉兒怕是真在什麼神秘的地方。」
「會是哪里呢?我現在去不了,甚至可能一輩子都去不了?」
信息實在太少,前世商盟也足夠的神秘,凌風接觸到的部分太過有限制,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出來。
「罷了,先回武院,救治大兄為先,以後再慢慢打听吧。」
凌風想及此,所有的雜念瞬間拋開,只想著馬上回到武院,開始想辦法救治牛大力。
在他的懷中,牛大力的氣息依舊平穩,凌風托著他身體的同時不住地以真元輸入其體內,每一點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他的感知。
「師兄。」
凌風看牛大力傷勢平穩,稍稍放心,對曹玉書說道︰「既有踏雪飛雲駒在,容師弟先行送大兄回城,請師父一起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得了我大兄。」
「牛兄的傷痕嚴重?」
曹玉書神色一凜,伸手掀開蓋住牛大力的披風,看到牛大力現在形銷骨立,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容貌,不由得也是大吃了一驚。
「師弟,那你先乘踏雪飛雲車帶你大兄回紫岩城,為兄帶隊將鐵老及武院其他武者的尸體一起運回城去。」
「嗯!」
凌風點了點頭,眉頭依舊不展。
曹玉書見狀想起了什麼似的,面露喜色說道︰「師弟,莫要擔心,牛兄應當有救。」
「怎麼?」
凌風眉頭一挑,緊張地盯著曹玉書的眼楮。
「師弟,你可知道這次武院派來臨時紫岩城的是誰?」
「是誰?!」
「生死判,烈九公!」
「是他?!!」
凌風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驚喜之色,他是知道這個所謂的生死判的。
生死判烈九公,這個是武院中人的尊稱,外人則是叫他烈九針,或是毒手神醫、見死不救等等。
列九針之名,源自于他的習慣,此老有先天第五重的修為,常常在衣袖上別著九根金針,無論是殺人還是救人,從來用不到九針之上。
他的九根金針,能殺人能救人,全憑其心,故而也就有了生死判的名號。
此老的醫術,在武院當中堪稱第一,即便是放在整個迷神天來看,也是屈指可數的。
不過此老的脾氣也跟他的醫術一般,那是出名的古怪。
尋常找上門來求醫,烈九針出不出手,完全看他的心情,非疑難雜癥他懶得出手,真是太過疑難的他也不出手嘗試,不願意壞了名聲。
這般喜怒由心,亦正亦邪的人物,自然飽受爭議,尤其是那見死不救的名號,不知道給他惹來了多少麻煩。
不過這烈九針卻有一點好,那就是他的脾氣對外不對內,武院中人找他求醫,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情了,除了必死不救外,但凡他能做到全無二話,從來盡心盡力,仁心仁術,這才廣受尊崇,上下無不稱之為「九公」而諱其本名。
「對,就是烈九公他老人家到了。」
曹玉書一指那些馬車說道︰「烈九公知道師弟你前來莽蒼山為我們紫岩城武者復仇,同時尋找失蹤人員,就連忙派遣了這些大車過來。」
「據他們所言,在他們出發的時候,烈九公還在為陳老爺子救治,想來陳老應當無大礙了。」
凌風長出了一口氣,陳煥然陳老爺子對他可是不薄,又是牛大力的師父,凌風也不想他有什麼事。
既然烈九公出手了,陳煥然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想到這里,凌風不由得也為武院上層的決斷頗有幾分佩服之意。在紫岩城如今這個情況下,派來實力既強,醫術又高的生死判烈九公,正是再合適不過了。
「尤其是……」
凌風看了一下懷中的牛大力,「對大兄而言!」
他連一刻鐘都不願耽擱了,抱著牛大力就上了踏雪飛雲車,將其小心地平放到了寬敞的馬車內部,再鑽出來,對曹玉書說道︰「大師兄,這里就交給你了,勞煩你將鐵老及各位的尸體帶回,師弟我先行一步了。」
曹玉書自然知道凌風急不可耐的原因,連忙點頭應承了下來。
凌風坐上了駕駛位置,就想策馬而行的時候,青鸞快步趕了過來,拉住韁繩,看了一眼馬車內,懇求道︰「凌少帝,你帶我一起吧。」
「這個……」
「牛大哥路上也需要照顧。」
「好,你上車。」
凌風想到一路顛簸,想到不眠不休的三日路程,他的確不太能兼顧,便應允了下來。
看著青鸞鑽入了馬車的背影,凌風心里面還在想著,興許這便是牛大力的紅鸞星動了。對此,他也是樂見其成的,青鸞對牛大力的關心與擔憂,他一絲一毫都看在了眼中。
「不過……」
凌風沖著曹玉書一拱手,振起韁繩,駕馭著四匹踏雪飛雲拉動了馬車,「那都要等大兄能康復過來再說!」
「駕~~駕~~~」
駟馬大車,帶起煙塵彌漫四散,踏雪飛雲駒拉動著寬敞的馬車輕如無物,其輕靈其快速,如步步都踏在了雲霧上一般,絕塵而去。
轉眼間,在凌風心急如焚,連夜趕路下,在踏雪飛雲神駿非凡下,即便是為了平穩而放低了速度,他們還是在第三天後,遙遙地看到了紫岩城的輪廓在初升的朝陽下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快到了!」
「大兄,你支撐住!」
凌風風塵僕僕,卻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駕馭著踏雪飛雲車直入城門,向著紫岩城武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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