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年來,小明看到的恐怖場面不可謂不多,心理承受力不可謂不強,但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看到的夢魘!
那十幾個紅通通的人影,豁然是被剝了皮的活生生的人,從頭到腳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組織,由于剝得很仔細,保留了完整的生理特征,有男有女、有胖有瘦。
因為他們的眼皮也被剝掉了,露出圓圓的大眼珠,臉上的條形肌肉抽搐著,如同活的人體標本,一路奔走呼號,仿佛來自地獄的冤魂,向石橋沖來……
正對著石橋的陣地,一個重機槍班、一個噴火器班加上一個戰斗班的士兵全都看呆了,也嚇呆了,不少女兵渾身抖顫,發出無法面對的驚呼。
「啊!」小明的邊上也傳來一聲輕叫,原來是景純也爬了上來,她看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目不忍睹地閉上雙眼。
小明卻不能閉眼,他注意到橋後的街道和沿河的民居中,影影綽綽,分明有敵人蠢蠢欲動。
滅絕人性的混蛋!他咬牙下令︰「狙擊手,爆頭射擊!」
是的,他無法想象一個大活人被剝皮後的痛苦,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終結這些可憐人的痛苦。
每個戰斗班都配一個狙擊手,加上撥屬前敵指揮所的兩名狙擊手警衛,都布在了橋頭陣地上,三支狙擊步槍一起開火。
可能是由于內心太震驚了,狙擊手的前幾槍要麼打飛,要麼沒擊中頭部。
「啪、啪、啪……」身邊響起幾聲槍響,原來景純竟站了起來,端著沖鋒槍幾個點射,幫幾個可憐人解月兌了。
「砰砰砰……」對面冒出一串串火光,硝煙彌漫,無數鐵砂破空而來。
「小心!」小明眼疾手快,將景純撲倒在地,滾回河堤後,同時大叫,「重機槍,開火!」
此次出征的每個重機槍班,為了保證充足的彈藥,每班只帶了兩挺重機槍,听到指揮官的命令,兩名機槍手「噠噠噠」地掃射起來。
那些嘶號狂奔的「紅人」頓時被打成碎片,一了百了,惟願下輩子投胎,再不要做人!
「指揮官,他們好殘忍……」景純從小明的懷里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
「所以才要殺光叛軍!」小明忽然想到,說不定香姐也在其中,他的身子也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兩聲炮響,炮彈掠過橋頭陣地,炸得身後的田野塵土飛揚,是聯防隊的土炮,吹響了沖鋒的號角,空前的吶喊聲從河對岸傳來。
沒錯,是河對岸,而不是橋對面。
小明探頭一看,但見沿河的民居中,沖出無數的人影,少部分拿著火藥槍,大部分揮舞著刀、斧、鋤頭之類的家伙,從石橋兩邊的堤岸,一起向冰面俯沖。
果然,敵人選擇了從南面突圍,因為經過觀察,南面的守軍貌似最少,而且,小明也在這個方向,如果能抓住或干掉小明的話,其余三面的邊防軍將不戰而潰。
小明沉聲下令︰「沉住氣,等敵人靠近了再打!」
敵人像一道潮水,成排涌向冰面,他們的腳底都扎了麻繩,所以不受冰滑影響。
就在敵人接近河中央的時候,一幕壯觀的景象突然出現!
「 ——」,伴隨著幾乎同步的一長串悶響,以石橋為中心,從東向西,近千米長的鹽水河中央一線,整齊地飛濺起白色的碎冰、透明的水珠和紅色的血肉。
水珠來自冰面下的河水,血肉則是第一批沖到河中央的叛軍刁民。
原來,爆破班在冰面上安裝了一長溜微型高爆遙控炸彈,由于河中央有破冰船留下的冰紋,一經爆破,順著冰紋裂開,再加上人體的重量,原先的水道破開大半,沒被炸死的敵人都掉進了水里,成了吃人魚的美餐。
難怪小明如此篤定,即便兵力只有各營的三分之一,憑借這一道天然屏障,也可以輕松應戰。
岸上的敵人反應很快,順著河邊,分別往東西兩頭跑去,因為爆炸盡頭的冰面是完好的,只要繞到對岸,進可反過來包抄對手,退可消失在山野之中。
在敵人跑動的同時,散布在千米河堤上的爆破班、工兵班和警衛們,大約三十多個單兵火力點現身,用沖鋒槍掃射攔截敵人……
戰場的情況第一時間反饋到前敵指揮所,在河道里消滅的敵人至少有百十名,從服裝上看,多為猴頭鎮民眾或聯防隊員,保安隊的人一個沒有出現。
此時,分別往東西兩頭跑的敵人各有幾百人之多,已經越過了鎮的邊緣,距離沒被爆破的冰面越來越近,一直追著他們攔截的火力點也越來越稀。
兩伙敵人看到了希望,紛紛吶喊起來,但他們的吶喊聲旋即被空前猛烈的槍聲和爆炸聲所打斷。
原來,小明在東西兩頭各部署了半個班的重機槍班和榴彈發射器班,再加上跟一營和三營的防線分別交匯,構成了兩道死亡三角區。
小明在前敵指揮所里傾听著兩邊密集的槍炮聲,愜意地眯起眼楮,好像在听美妙的音樂。
景純也從剛才的不穩情緒中走出來,緊張地關注各營的戰況,隨時向小明匯報。
「指揮官,橋對面有動靜!」听到景純的報告,小明又撲向了河堤。
現在,冰面變成了水道,兩頭又被重火力圍堵,叛軍如果非要從南面突圍,就只剩下石橋一條路了。
話又說回來,經過剛才的一輪進攻,南面包圍圈的火力點暴露無遺,可以看出小明這邊的兵力嚴重不足,胡為再沖擊一下,也是理所當然。
「咦?」小明居然看到了三輛大牛車,上面蓋著厚厚的被子,將前左右三面包得嚴嚴實實的,露出兩個大鐵輪子,沒看到人推,自己緩緩地向石橋滾來。
「這是什麼武器?」景純也爬到他的身邊,一樣地驚奇。
「管它什麼武器,一樣干掉它!」小明看出牛車的下面藏著敵人,也沒想太多,就下令機槍手開火。
「噠噠噠……」兩挺重機槍吐出長長的火舌,打在了牛車身上,發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音,竟然沒有將棉被打爛,似乎里面還夾了什麼東西,連重機槍的子彈都能擋得住。
小明暗暗吃驚,這樣的土坦克,倒是第一次見識,真要給它沖過橋,還真不好辦。
「要不要動用山上的炮,轟擊它們?」景純逐步適應了戰場的氛圍,開始**思考。
「先等等。」小明略一沉吟,詢問山上的觀察哨,「小虎,鎮上有沒有新情況?」
「暫時沒有動靜。」小虎回復,補充一句,「在兩頭突圍的敵人,都被打回去了。」
「重機槍,停止射擊。」小明心中有了計較,「火焰噴射器,準備!」
三輛大牛車呈品字形,毫無阻擋地上了石橋,下坡的時候,速度加快,小明大喝一聲︰「噴火!」
一直沒有投入戰斗的噴火器班早已憋足了勁,三條粗粗的火柱一齊噴向大牛車,大牛車轉瞬之間變成了大火車,接著從里面響起淒厲的慘叫聲,跑出十幾個火人,掉頭往回跑,有幾個火人顧不得水里有吃人魚,縱身跳下橋,尋個痛快。
「都別開槍!」小明冷酷地下令,要讓敵人嘗嘗被活活燒死的滋味,為那些被剝皮的幸存者報仇。
第一次,景純對小明的冷血作風表示認同,對敵人的殘忍,只有還以殘忍。
槍炮聲平息了,試圖突圍的叛軍龜縮回鎮里,暫時偃旗息鼓。
硝煙散去,東、西、南三面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聲,遙相呼應,這些新兵們,第一次走上戰場,暢快淋灕地打贏了第一個回合,自然興奮,還不長自己的威風,滅敵人的志氣?
各營各班匯報戰績,景純一統計,大約消滅了三、四百名敵人,戰果不錯,只可惜胡為的保安隊沒有出動。
「小明老弟,你不守信用啊,我放了人,你還打我們!」胡為的聲音又響起來,一點也不像剛打了敗仗的樣子,也難怪,他讓老大的手下打頭陣,自己保存了實力。
小明有心乘勝追擊,命令所有的無坐力炮班一起開火,將猴頭街夷為平地,再四面夾攻,卻又擔心誤傷了香姐,他直覺香姐還活著。
而且,保安隊的戰斗力不容小覷,真要短兵相接,自己手下的新兵絕對佔不了多大便宜。
他又想到那些被剝皮的可憐人,不敢僵持下去,忽然決定兵行險著︰「胡為、老大,你們听著,我再提一個條件,只要你們答應,還有一線生機。」
「哦,什麼條件?可別整那些沒用的玩意!」胡為明顯有些心動,剛才的試探性進攻,讓他見識了邊防軍的強大火力,基本上斷了突圍的念頭,但固守不出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能不能守住還是個問題。
小明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跟對方要人︰「我听說,我的干姐姐——香姐,被你們綁架了。我是個念舊的人,香姐對我很好,只要你們把香姐還給我,我立刻退兵十里,給你們一天的時間逃命!」
小明此言一出,可謂語驚敵我,不僅胡為半晌沒有回應,景純也是呆呆地看著他,打仗不是兒戲,怎麼指揮官如此兒戲,要放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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