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小明無比熟悉、所有帝國的民眾都無比熟悉的臉,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小撮標志性的黑色板刷胡。
抵抗組織的領袖,竟然是游戲的金牌主持人——凱撒!
這一切,看起來是多麼的諷刺和滑稽!
凱撒的形象,就是模仿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法西斯魔頭,在暗地里,卻是反法西斯組織的領袖。
一切都可以解釋了,難怪抵抗組織可以全方位地滲透進游戲,因為凱撒的存在,他雖然不屬于第四帝國的核心,但絕對是游戲的核心!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凱撒穿著普通的便服,鷹一樣的長臉露出得意的微笑,「小明,我一直期待你能打破游戲的規則,實現跟我在這里見面,你做到了!為了跟你正常的交流,我也打破了規則,模索出一套漢語速成的瘋狂訓練模式,我也做到了!」
敢情,凱撒幾次提起這句秦舞說過的生存法則,早就埋下了伏筆。
小明的大腦還有些接受不了凱撒身份的轉變︰「凱撒、領袖,你為什麼要反抗帝國的統治?」
凱撒滔滔不絕︰「水果總是從內核開始腐爛的。我因為長得像希特勒,從小就研究他的生平,甚至一開始也非常崇拜他。但隨著我深入了解希特勒,深入他的內心,才發現,他所倡導的法西斯主義,其實是毀滅人類的主義,所謂的種族淨化和種族清洗,最終的結果是滅絕人類。主義繼承了他的思想,甚至走的更極端,鼓吹什麼毀滅舊世界、創造新世界,宣揚人類將在舊世界的廢墟中獲得重生。主義者確實摧毀了原有的人類社會,但新建立的第四帝國不可能帶來人類的重生!」
小明忍不住打擊他︰「領袖,第四帝國是我見過的幸存者社會中,最強大的一個,你們憑什麼跟它斗?」
凱撒干脆地吐出了三個字︰「就憑你!」
「我?」小明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我哪有這麼大的能量?」
凱撒意味深長道︰「小明,你打破了游戲的規則,也是挑戰了帝國的權威,讓廣大的平民和奴隸意識到,帝國的統治並非鐵板一塊,它也可以像戰場一樣,灰飛煙滅。用你們漢語的一個諺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點燃了第一把火,它將引發一場無法撲滅的革命之火,將第四帝國完全摧毀。」
小明感覺自己好像孫猴子被戴上了金剛圈,而凱撒的話就是「緊箍咒」,趕緊撇清立場︰「領袖,我來之前,就跟老兵聲明過,我們不參與你們的抵抗活動。」
凱撒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放心,我們不會強迫你。你不是答應配合宣傳嗎?這是目前最重要的。因為帝國的媒體,宣稱此次事件是一次意外事故,只要你在電子屏?子屏上露面,謊言將不攻自破。」
小明直覺凱撒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換了誰,好不容易豎起一面旗幟,還不把他的價值壓榨干淨?
不過,他相信,只要自己鐵了心離開,沒有誰可以攔住自己!
當然,最好不要跟抵抗組織撕破臉,山不轉水轉,以後或許還有相見的時候。
他忽然想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領袖,你不是說人類會因為自相殘殺而滅亡嗎?你們發動革命,反抗第四帝國,何嘗不是自相殘殺?」
凱撒耐人尋味地回答︰「不錯,這是一個悖論。好比飛蛾撲火,同樣是死,我們寧願死在光明里,也不願死在黑暗中……」
寧願死在光明里,也不願死在黑暗中……小明被這句話深深地觸動了。
凱撒又交代了他幾句話,就隱入了朦朧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小明一個人沿原路退回,出了門,發現人們都已經離開了,只有莎莉一個人還在。
他暗想,這可能是抵抗組織挽留自己的攻心計,不過,任他風吹雨打,我自決心已下。
莎莉在小明開口之前,就發出警告︰「記住,領袖和你之間的話,不用跟別人說,你自己知道就行了。還有,別跟任何人,包括你的兄弟和宮二透露領袖的身份。在抵抗組織里,沒幾個人見過領袖。」
「難道他今天來了,都沒有和你們見面?」小明有些驚訝。
莎莉點點頭︰「領袖說過,他會在合適的時候,公開亮相,但眼下時機未到。他肯見你,其實是冒著巨大的風險。」
小明已然明白,凱撒之所以保持神秘,是因為他留在帝國的內部,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過今天,凱撒在小明面前現出真身,既是顯示對他的信任,也是給他了一份重大的責任,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小明的心頭沉甸甸的︰「老師,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
莎莉微微一笑︰「我相信你,走,我帶你去吃飯,你一定又累又餓了。」
兩人又坐進了一個電梯,這回是下行的,貌似基地建在地下的深處。
莎莉開始介紹基地的大概情況,這里原先是一座地下核避難所,是上世紀冷戰時期建造的,在歐洲大陸很常見。
抵抗組織將這里作為基地後,又進行了改建和擴建,和原先的城市下水道相連,並驅趕了原先橫行地下的巨鼠。
最終,建成了有一個完整的電梯網連接的地下基地,包括各種應急通道、維修井、排水管道和通風管道,使基地變成了一個多層次的大迷宮。
基地的主體位于地下,地面部分只有幾個出入口、少數崗哨和通風口。
為了防止遭到入侵,基地建立了立體化的防護網,包括電網、雷區、污水區、毒氣區和巨鼠區,再加上地面的核尸大軍,可謂固若金湯,即便遭遇核武器攻擊,都不怕,因為它的核心部分就是一座核岩體。
目前,基地的人口接近五萬,其中一半是軍隊——抵抗軍。
在平民區,生活設施完備,有宿舍、醫院、食堂和娛樂場所,飲水是抽取深層無污染的地下水,配備了發電站、有線電視台和有線電話,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火葬場。
在軍事區,有營房、操場、機庫、地牢、武器彈藥庫和指揮部。
此外,還有生產區,包括地下農場和地下工廠,基本上做到了自給自足……
小明不由驚嘆,基地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莎莉將小明帶到了軍隊的食堂就餐。
食堂是一個大的地下室,有序地擺滿了條形桌椅,亮著不多的幾盞燈,地面很是干淨。
已經過了早餐時間,沒看到其他官兵,但是還有小灶開放。
空氣中隱隱有飯菜的香味,小明食指大動,莎莉卻讓他先站到一個傳感器前進行掃描,甚至還扎了一下手指,然後從卡口中吐出一塊帶掛鏈的金屬牌,和電影上的士兵牌一樣。
莎莉稱它為身份卡,記錄了個人信息,基地里的每個軍民都要隨身佩戴,吃飯時、領取物資時、以及工作時都用得著它。
小明跟著莎莉來到一個窗口前,將「飯卡」在感應器上掃了一下,一個餐盤自動推了出來,里面有一碗熱米飯、一杯果汁和一碟蔬菜。
他真有點餓了,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覺意猶未盡,還想再來一份,卻是不可能,因為在規定的時間內,每個身份卡只能打一次飯。
好在,莎莉的身份卡還能用,她又端來一份早餐。
她一直坐在邊上,看著他吃,順便介紹了基地的食物配給制。
食堂有嚴格的營養配比,按照就餐者的年齡、身高、體重、健康狀況和從事的勞動強度來決定,保證每個人攝入的卡路里足夠支撐到下一餐,不多也不少。
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分職務高低。
小明將第二份早餐吃了一半,才反應過來,莎莉把她的配餐份額給了他,自己還沒有吃。
他不好意思地將餐盤推到她跟前︰「老師,我吃飽了。」
莎莉也不嫌棄他的口水,將剩下的飯菜吃完,因為在基地,浪費是一種罪行,要受到懲罰的。
吃完飯,莎莉又陪著小明去了軍隊醫院,看望羅馬戰隊的傷員,順便處理一下他的傷口。
雖然戰場上的火山灰具有消炎作用,不過也是暫時的,他們需要系統的治療。
王昆和胖子的傷情最重,要想康復,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
小武和宮二屬于輕傷,躺個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火火也得到了良好的治療,在傷腿上打了真正的夾板。
老兵和刀鋒也在醫院里,小明順便看了他們。
他和老兵的關系算是不錯,但是刀鋒對他卻是愛理不理的。
小明完全理解刀鋒的心情,自己的戰友死在對方手里,心頭的芥蒂一時半會如何消去?
莎莉給小明安排了一個單人宿舍。
即便小明歸心似箭,也只有安心住下來,在基地呆上一段時間。
他會履行自己的諾言,並且希望抵抗組織也不要食言。
次日,莎莉帶來了幾個攝影師,開始拍攝戳穿帝國謊言的宣傳片。
講話稿是他和莎莉一起商量的,自我感覺不錯︰「我是小明,我從戰場上逃了出來!我為愛而戰,為兄弟而戰,為夢想而戰,更重要的是,我為自由而戰!現在,我獲得了自由。如果自由是一團火,我願意當一只飛蛾,寧願死在光明里,也不願意死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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