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飛先是一愣,隨即大怒,一躍上台,搖頭冷笑道︰「我修道至今,小輩之中皆無敵,好久不曾有人敢辱我,你是第一個。♀不過是凝氣八層,今天我便教你八個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弈面無表情點點頭,道︰「好,我真想見識一下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話已至此,不用多說。
楚長飛大手在腰間一模,一柄光芒四射的長劍已擒在手中,左手不覺間也多了一枚精巧的銀色盾牌,林弈神識一掃,便知這兩件均為地階靈器,那長劍大不簡單,雖是地階靈器,但其鋒銳程度,卻抵得上天階靈器。
眾修士不禁感嘆,這楚長飛之前出手,全憑道行法術,從出靈器對敵,此時雖嘴上對林弈不屑,但看情形也不敢托大,嚴陣以待。
修道之人哪有幾人是傻子,個個心有九竅,玲瓏剔透,對方不過凝氣八層,卻有恃無恐,必定有所依仗。楚長飛此時已預感到此戰必定極為艱難,倏一上台,便是如臨大敵,靈器祭出,以防對手突襲。
楚長飛一幅小心謹慎模樣,與以往狂傲姿態大不相符,在他看來,林弈心中怒火中燒,恨意滔天,必定忍耐不住,先發制人。他也不知對手究竟有何手段,心有忌憚,也並動出手,只在原地靜靜等待。
誰知林弈眼皮微垂,如入定老僧,並無出手之意,只是嗤笑一聲︰「你這幅模樣是教我何為天外有天,人天有人?」
「你……」楚長飛氣結,但瞬間壓下心中怒火,平穩心神。
修士之間比斗,往往一方心神之間先露出破綻,就會被對手趁機而入,轉入下風,楚長飛雖是凝氣修士,但這方面卻極有經驗,不為所動,在場眾多前輩此時也暗贊一聲,此子心性修為不錯!
林弈動了。
一步一步向前逼去,雙腳在試劍坪的青石路上不輕不重的落下,卻節奏感極強,隱約間可以帶動人的心神。
撻!撻!撻!
「好強的元神修為,好強大的神識威壓!」眾多金丹修士心中驚訝,此子究竟是如何修煉,不過十幾歲年紀,元神修為竟然這般強悍。
林弈彷如融入了這自然,這片土地,借著這種大勢,緩緩逼近楚長飛,道︰「你怕了麼?」
楚長飛為其氣勢所迫,臉色一變,不經意間退了一小步,嘴上哂道︰「怕你?你不過……」
「哈哈哈哈哈!」林弈仰天大笑,打斷了楚長飛。
「壞了!長飛要敗。」寒元谷主心里咯 一下。
見到楚長飛後退那小半步,林弈嘴角笑意更深,雙眸寒意不減,繼續向前走著,咄咄逼人,氣勢滔天,大吼道︰「你有所畏懼,有所擔憂,拿什麼跟我斗!」
話音剛落,林弈已然逼到楚長飛身前,大聲道︰「凝氣九層了不起麼!」
此時楚長飛看到近在眼前的林弈,突然有種不可抗拒之感,只覺得對方如同絕世仙王,高大凜然,神威浩蕩,俯視著他這螻蟻般的存在。
「絕不能再等,再等下去恐怕精神便會崩潰。」
「啊!」
楚長飛怒吼一聲,長劍一掃,斬向林弈脖頸,此時已不容他在有所保留,凝氣九層巔峰的實力轟然爆發,挽起數朵劍花,劍影紛亂,讓人分不清虛實,無從下手,似乎只有回避一途。
此劍一出,當真驚艷全場,眾多小輩修士設身處地,便覺這一招絕無破解之法,劍身此時已多至十幾道,虛虛實實,無法辨認。
只這一招,怕就要力壓眾多小輩修士,眾人不覺為林弈捏一把汗,卻不知此子如何對敵。
林弈看都沒看那柄長劍,雙眼目不轉楮的看著楚長飛,心有所感,大手在空中一揮,在劍身之時,啪的一聲,竟把鋒芒四射的長劍攥在手中。
弈劍一出,破盡天下劍法。
楚長飛劍法剛施展出來,林弈氣機感應,便尋到了這劍法的唯一破綻,看破虛妄,一手抓住長劍本體。
場下眾人瞬間似炸了窩一般,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聲浪層層疊疊,不能停止。
「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破了這一招?」
「面對這一劍,還能正面相抗?」
「這人瘋了吧,用肉身去抓靈器,這只手怕是要廢了。」
弈劍宗主凌劫看到林弈一招破敵,心中了然,這弈劍術果然名不虛傳,但見其用肉掌硬拼長劍,不禁臉色大變,暗呼不妙。
寒元谷主本來看到楚長飛劍招一出,便被破解,心中擔憂之時,仔細一瞧,發現對手竟是用一只肉掌抓住了地階靈器,不禁大笑一聲︰「勝負已分,這只手我寒元谷要了!」
「是麼?」
林弈冷笑,左手攥住那柄靈光四射的長劍,紋絲不動,右拳在腰間驟然打出,直奔楚長飛面門砸去。
林弈一拳既出,左手肉掌攥劍安然無恙,眾人心底不覺暗暗詫異,這楚長飛在做什麼,為何不運氣絞碎林弈的手掌,難道……
林弈的肉身經過這三個月來的淬煉,已經到達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強度,三個月前他力抗凝氣九層的地階靈器,受了輕傷,如今攥著長劍,除了掌心微微,竟是沒有留下絲毫血跡。
可以說,林弈如今的肉身足以已抵得上一件地階靈器,或是更高。
在場眾多修士,卻無人能了解楚長飛此時的境遇,本來長劍被對方肉掌抓住,他心中暗喜,運勁一攪,長劍卻紋絲不動,對方肉掌無恙,他一時間難以琢磨明白,林弈斗大的拳頭已然臨近。
這一只拳頭似攜了天地之威,威勢無雙,在楚長飛眼前漸漸放大。
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千鈞一發,長劍被對手肉掌死死攥住,楚長飛也不敢貿然撒手,雙方只能近身相爭。
本是傷敵之刃,不想卻成了累贅。
不及多想,楚長飛提起那件銀色小盾,擋在面前,口中怒斥︰「疾!」
銀色小盾突然迎風變大,銀光漫射,靈氣騰騰,猶如一座小山峰隔在了兩人面前。
「轟!」
拳盾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好強大的肉身,竟可與地階靈器爭鋒。」凌劫目露震驚,端茶的手已微微。
楚長飛渾身一震,雙目露出驚駭莫名之色,臉色微紅,只覺得喉嚨發咸,五髒六腑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一招之下竟已受傷。
雖然隔著一件地階靈器,但那一拳的蓋世力道仍如驚濤駭浪般傳入體內,楚長飛強壓上涌的氣血,半步,但他不知,他的雙腳已然震裂腳下青石,沒入土地。
林弈面無表情,右拳緩緩回攏,再次毫無預兆的陡然擊出。
「砰!」
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細不可聞的龜裂聲。
在場只有數人發現,那銀色小盾的表面上竟有些細密難辨的裂痕,單憑肉身對抗地階靈器,竟然處在上風!
楚長飛再也抵擋不住,‘蹬蹬蹬’連退數步,腳下踉蹌,右手的長劍再也拿捏不住,撒手而去,一口鮮血上涌,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但嘴角已滲出一絲血跡。
「我看就這樣吧,點到即止,雙方算作平手。」寒元谷主厚著臉皮,高聲喊道。
這句話惹來台下眾修士一陣月復誹,個個面露嘲諷。
「平手?」
林弈冷笑,左手拿著繳來的長劍,大聲道︰「他傷我師姐時,你怎不站出來,算作雙方平手!」
旋即林弈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各捏長劍兩端,雙臂運力,大吼一聲︰「去你媽的平手!」
「啪!」
一聲脆響,但在眾人心中卻似響起一聲平地驚雷。
林弈竟憑一對肉掌,強行折斷了那地階靈器。
眾修士嘩然,這該是多強的肉身,他是妖孽嗎?
寒元谷主想到竟被一個凝氣小輩呵斥,臉色難看,不等發話,便看到林弈斷劍一幕,也愣在當場。
他們金丹修士的肉身也很強大,長久以來,利用丹氣淬體,擊斷靈器,倒也不在話下,但這小輩是如何做到,他不過凝氣修為,難道他是太古某種逆天體質?
林弈不管眾人反應,大步一邁,竄到楚長飛身前,再次一拳暴打而去,拳頭上帶著淺藍色的光芒,一往無前。
楚長飛已被林弈斷劍一幕駭得震在當場,眼看對方逼來,只得下意識的舉起銀色盾牌擋在身前。
「轟!」
巨響過後,銀色小盾砰然碎裂,化作一地毫無光彩的碎片,散落一地。
楚長飛再也支撐不住,倒飛而出,一口鮮血狂噴,鼻孔,眼角,耳邊也滲出絲絲血跡,恐怖至極,猶如地獄索命惡鬼,模樣淒慘。
「小輩,爾敢!」
寒元谷主大怒,大手一揮,在空中化作一條銀色冰龍,迎風而漲,金丹威勢無雙,毫無留手,直奔林弈而去,竟是要當著眾人之面,斃了林弈。
「道友何必如此,不過是小輩之爭。」
凌劫嘴角含笑,袖袍一揮,化作萬道劍芒,撞向冰龍,霎時間丹氣四溢,周遭靈氣變得狂暴莫名。
兩個金丹大修士交手,法術在空中相撞,駭得眾人心驚膽戰,生怕殃及池魚。
從寒元谷主出手,到凌劫相助,也不過眨眼間,林弈沒受到絲毫影響,雙腳踏地,欺身而上,身法極快,一閃而過,後來居上的抓住猶在空中倒飛的楚長飛。
林弈單手拎著楚長飛的頭發,拔地而起,後者已是毫無反抗之力,全是似是散架一般,身體懸在半空中,眼神復雜,有驚懼,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仇恨,但下一刻便全部被驚恐覆蓋。
「敢傷我師姐,今日便廢了你!」
林弈盯著楚長飛的雙眸,一字一字說道。
「放過我……」楚長飛一聲。
話完,他便感到了丹田處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那痛蔓延至全身,深入靈魂,滲入骨髓。但轉瞬間,楚長飛麻木了,感受著那破碎的丹田,空蕩蕩的氣海,他只覺得萬念俱滅,疼痛已感受得不是那麼清晰。
他被廢了,丹田破碎,終生無法凝氣,無法修道。
只因為之前他出手傷了一位女子,此時,他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悔意,若是當時他點到即止,若是當時他不必傷她那麼重,若是……
或許一切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這世間唯有一種藥不存在,那就是後悔藥。
他平靜瞪在冰冷的青石台上,耳邊很寂靜,听不到一絲聲響,望著天邊流雲,緩緩地閉上雙眼,昏了過去。作者雪滿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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