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書信，她動作緩慢的展開，上面字數不多，意思更是明了。
慕容靨臉上閃過一抹歡和，收起信來又交給薄荷綠，「拿回去收著，記著給你紅姐姐傳封書信，囑咐她五月中回來一趟。」
「是，婢子記下了。」
薄荷綠走後，直到午後孔雀藍從安明王府回來復命之間，這兩人間竟一直無聲的尷尬著。
「安明殿下將畫收了起來，遙令兩位殿下可以離開對月台了。」
孔雀藍看著兩人的臉色，心里發虛的回稟道。
慕容靨容色上一片少有的清素，沉淡道︰「知道了，」說著，往楊奢身上打了一眼，輕出一口氣，「送逍遙王回去罷。」
孔雀藍滿心疑惑，卻又不敢多問，領命上前，對著楊奢的背影行一禮，「逍遙殿下。」
他轉身，容色溫然如常。
「不必送，但請公主不吝借本王匹馬便是。」
他走到她跟前，朗然說道，那神情仿佛跨越流光而來，慕容靨看得有些痴了。
「公主？」見她驚怔許久，孔雀藍喚了她一聲，才終于讓她回神。
慕容靨低眉整出一個微笑，站起身來對孔雀藍吩咐道︰「藍，去把本宮的颯露紫給逍遙殿下準備出來。」
孔雀藍領命，旋即便退下。
「多謝。」楊奢拱手淡笑，禮後意欲離去。
慕容靨痴痴的看著他走出去兩步，忽然一下子想起來什麼，在他身後高聲一喚︰「楊奢哥哥！」
他停步回頭，溫潤淺笑，「公主還有事？」
她深吸一口氣，從旁小心抱了琴來，穩步朝他走去，「九霄環佩是架好琴，留在我這里是個浪費，哥哥琴技無雙，但請收下，便算是小妹提前賀哥哥二十一歲壽辰之禮。」
他的生辰就在下月，五月十七，這些年里，她都是數著那個日子來等的。
楊奢眉間深潤，半晌之後，淡淡一笑，接過琴來，「公主有心記掛，本王卻疏忽了早幾個月里，公主十七歲的壽辰，今日既收了公主一樣禮，來日也定當補上你的賀禮。」
她搖頭一笑，暗含自嘲，輕嘆道︰「罷了，你想要的我給不起，我想要的你也不會給，就這樣罷。」
「我想要什麼？你又想要什麼？」
楊奢問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奈何自己一個不小心問了出來，就勢必得听完她的答案。
她垂眸輕提唇角，黯然與自嘲糅合進了眉目，每一個字都輕而晰，「曾經，你想要你一個人的安逸，從來，我想要我一個人的逍遙。」
他眼里淡淡失了笑意，低眸注視她半晌，終究將琴扛在肩上，轉身離去。
他走了，她失重般的坐下來，周身散發出一種少有的倦意。
「話說得這麼不直白，似乎有悖于你在他面前一向不要臉的風範。」
一個男子凌厲孤邪的聲音遠遠的從闌干處傳來，這樣的語氣、聲色，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于是乎，她果真沒有回頭，離就在闌干上偎著一坐，玄青淒洌。
「直白？」她身子懶怠動，只是笑一聲，閉眸搖頭輕然，「他想要一份干干淨淨的與子偕老，這不是我能給的。」
頓了頓，淚流出眸子，她似乎記起來昨晚自己是為什麼哭了，弄了一杯酒來喝，隨後接著說︰「我未滿十二歲便已不是處子之身了，他尋的東西，這一生一世我也給不了。」
離遠遠的看著她，目光陡然深冷下來。
「慕容靨，這麼多年，你愛的到底是誰？」
他問得嚴肅陰鷙，她卻失笑出聲，反問︰「我愛誰？重要麼？」
「重要麼？」他加重了每一個字，聲音里透著一股寒氣，半晌，微眯鳳眸，冷問︰「楊奢、花燕羽，還是他？」
「他？」這一次她笑得更猖狂，站起身，轉而直面他，距離雖遠，但也不需太近，她眉眼輕挑，魅然如狐，問︰「到今天你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嗎？」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里徒添殺氣。
她淺笑，告訴他︰「我愛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誰都能只愛一個人，我卻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