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她只听那馬蹄聲越來越近,而身邊看守她的人,也有了動靜。
「去干掉他!」發號命令的是趕車之人,而收到命令後,赫舍里便立即感覺身邊有人飛身下了馬車。
雖然她功夫不怎麼樣,但還是听得出來,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卻個個都是高手。而正在靠近他們的馬似乎只有一匹,也就是說很有可能追過來的人只有玄燁一人。這一認識讓她陡然生了一身冷汗,縱是玄燁堪稱是文武雙全,但以一人之身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們,更別說救她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時對他寸步不離的魏東亭,偏偏在這時跑哪里去了,還有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影衛又死哪里去了,怎麼就讓他一個人落單了。
她又哪里知道,不是魏東亭不願意跟在他家主子身邊,而實在是有心無力。
玄燁在得知她被人擄走後,便順著她被帶離的方向,拼了命的追來,把僅晚了他一步的魏東亭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別說是自己的侍衛,就是自身的安危也早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鐺!」兵器與兵器踫撞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赫舍里听得渾身一顫,差點沒叫出聲來,心髒砰砰的跳著,很害怕剛才離開的匪徒去而復返。無法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但是卻能听得出來,打斗還在繼續,這不禁讓她高懸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不管能不能救得到她,至少拖延到救兵到達,那樣就算是受了傷,他也才不會有生命危險。
馬車還在繼續全速前進著,打斗的聲音卻絲毫沒有減弱。听著外面的打斗聲,赫舍里忍不住祈禱,千萬不要停。在魏東亭沒有到來之前,千萬不要停下來。如果說一旦停下來,就意味著,玄燁遇害的可能是百分之五十。那麼她希望,這場打斗永遠都不要停下來,至少這樣,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便不會存在。
然而,她的祈禱並沒有生效,僅是一個念想的時間,她便听到外面的打斗聲伴隨著一聲肉ti與地面撞擊的悶哼聲戛然而止。黑暗之中,有那麼一瞬,赫舍里覺得自己的大腦袋一片空白,四周都陷入了一陣渾沌。直到感覺到車廂里再次有人飛身而出,飛離的魂魄才得于歸位。
她無法想象如果剛才倒下的人是玄燁,她該怎麼辦?她無需向任何人交待,自己已無法饒恕自己。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對他,她早已愛逾生命。一旦失去了他,她便也失去了在這個時空存在的意義。
伴隨著外面再次想起的打斗聲,赫舍里高懸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而更讓她著急上火的是,救兵還沒有到,玄燁似乎已有些力竭。因為她听到那還在持續著的打斗聲,越來越小,似乎離馬車越來遠了,這就說明已顯疲態的玄燁無法在打斗中還保持跟馬車的距離了。
這樣的認知,讓赫舍里生生打了個寒顫,如果救兵再不到達,如此持續不斷的車輪戰,玄燁遲早會力竭而亡的。著急之下她不僅恨起了自己,好好的干嘛要去跟那死女人攤牌,都已經忍了這麼久了,再忍過這幾天又會怎樣。現在好了,自己找了個不痛快,還讓玄燁陷入了這樣的危險之中。
不,她不能在這樣等下去,她太了解玄燁了,如果今天救不到她。他是會這樣一直追下去的,直到自己被打倒為止。
蒙住眼楮的黑布很快濕了大片,眼中有東西不斷涌出,又急又怕的赫舍里在黑暗中無聲的抽泣。外面的打斗還在繼續,狂亂中似乎有人在叫喊,而她已無法再仔細去辨認,誰佔據了上峰,誰又倒下了,是否有人加入了打斗,又或者救駕的人已經趕到。
這樣充滿壓抑的等待,讓她感到絕望。她無法忍受,他因救自己而受傷。就像他不能忍受,自己保護不了她一樣。
赫舍里悄然立直了身體,在身旁最後一個看守她的人也飛身下了馬車後,奮力往前一撲。
趕車之人,一邊要留意著車後的狀況,一邊還要控制馬車,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被赫舍里這麼奮力的一撲,整個身子頓時向前傾。正好又遇到馬車一陣強烈的顛簸,縱是他身懷武藝,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既控制好馬車又保持自身平衡。不得已,只能棄馬車自救。
馬車離了掌控,立即便像月兌了韁的野馬,肆意狂亂的向前奔去。
趕車之人待自己安全之後,才發現後面救兵已到,他的人都已快成刀下亡魂。想去追回馬車,至少可以拿到剩下的那一半酬勞。卻發現,前面路已死,如此下去,馬車和車上的人必定會摔落萬丈深淵。這樣一來,不用他動手,目的已達到,便扔下同伴獨自一人逃跑了。
被蒙住了雙眼,捆住雙手雙腳的赫舍里憑借那突發的一力,成功的解決了身邊最後一個匪徒,而自己卻無法離開仍然快速前進著的馬車。她不知道前面等待著她的是怎樣的危險,但是卻清楚不能任馬車再這麼跑下去。這樣的速度,又沒有人駕馭,如果不及時停下,遲早會出事。
她本能的想喊救命,可是整個身子卻因剛才那一撲擔在了車桿上,別說喊話,就是張嘴都有困難。也不知道玄燁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是否趕得上來救她,還是早就已經被……情急之下,赫舍里不管不顧的身子用力,側翻下了馬車。
全然沒有考慮到,她這一翻,落入的並非草地樹叢,而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