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草藥滿天飛舞,迷了人的眼,驟然听到一道女音的痛呼和刀劍劃肉的聲音,謝婉小臂上便有了條鮮紅的血口。周圍縈繞的陰氣像是開了閘的水,通過那道血口一股腦的向謝婉身體里涌去。
謝婉再也撐不住,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音震天!
謝婉抱了頭蹲在地上,只覺得頭痛欲裂,好似就要爆開,眼前刪過一幅幅陌生的畫面,明明是陌生的,卻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畫面里有她自己,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讓她心痛的陌生男人……
她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雪白的梨花林中嬉戲玩耍,他為她戴上潔白的花,他目光似水溫柔,他喚她「婉兒」,她回他「豐郎」。
他說「一生一世一雙人,非卿不娶」,她言「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葦,非君不嫁」!
滿天的梨花雨成了她們誓言的見證……
然,不過數天,她听說他要迎娶方家小姐為妻,那個與他青梅竹馬的方家二小姐,那個溫婉美麗的方家二小姐,那個傾心于他的方家二小姐!
她不相信,是啊,憑什麼要相信,明明不過數日,他們的誓言,他們的情意難道就如此簡單的隨風而散了?她不甘心啊!
于是她趁著黑夜,串通了從小便服侍她的丫鬟小紅,換了小紅的衣服,翻了牆,做了一件讓她沒有辦法後悔的事情。
當日月色有些暗淡,她暗自慶幸這樣才容易藏身,又專挑那些陰暗的角落。
她看到那個正在慶幸的女子在一個陰暗的轉角處被突然伸出的手逮了進去……然後便是撕心裂肺的痛和如月色般慘淡的臉。
她只知道她痛機了,險些暈死過去,但是她沒有,身上那個起伏的東西停了下來,謝婉看清了,那是個男人,滿身酒氣!她想起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手中握著地上的金釵,只覺得要殺了這個畜牲才好!
她也的確是這樣做了……
她看到自己胡亂穿好了衣服,蹣跚著腳步去了豐郎的方向。
她看到不久前才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與另一個女子琴瑟和鳴……
她看到自己滿目絕望,如行尸走肉……
她看到那個嬌俏玲瓏仿若親姐妹的丫鬟血肉模糊,早已斷氣……
她看到她向來敬愛的爹爹滿手血腥,雙眼一閉,身子軟下了,從此再也沒有醒過……
後來,那個與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形如癲狂沖進靈堂,扶住她的棺木失聲痛哭︰「婉兒,我愛你啊,為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你回來啊!婉兒!」接著一口心頭血噴在謝婉身上,睡在了她身邊,這一睡,便沒有再醒來……
謝婉覺得過了很久,她頭痛了很久,心痛了很久,但,其實不過轉瞬之間。
但這轉瞬之間已足夠屋里安眠的人身著褻-衣出了門來。
院子里,謝婉已站起了身,滿目的淚水將小臉浸濕,她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就見身邊站了個小小的孩子,又見那邊的天劍派弟子提了劍復又向那厲鬼沖去,行為快過動作的拔了頭上的簪子抵在墨夏的脖子上。
聖源見了,「蹭」的站起身,雙眼泛著幽幽藍光,雙眼被眯成了一條直線,看著謝婉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