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沐春四月份，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但是法國的天氣還是有些冷，早上醒來的林小語得披著一件外套。林小語小心地在床上把左腳移到床邊輕輕放到地上，腳踝上綁著的厚厚繃帶里還散發著某種西藥的味道，林小語拿起在床邊放著一根的拐杖，然後慢慢地拄著這拐杖慢慢地走到房間里唯一的一扇窗戶旁。林小語頂著拐杖，把這扇窗戶推開。一道刺眼的陽光隨著窗戶慢慢變大的縫隙照到了林小語的臉上，隨著窗戶的推開，林小語身後原本有些暗淡的房間也變得明亮起來。
林小語所在的房間是在一樓靠東的一間，正好這扇窗子也是對這東面，林小語眯著眼看著這朝著東面投來的陽光，總覺得這片陽光是曾經照過了他在翡翠市的家里陽台才來這里，對家里思念的林小語在這片晨曦里感覺到家的溫暖。
林小語在這片晨曦中懶懶地伸了下懶腰。但是由于忘記了自己還拄著拐杖，林小語抬起雙手的動作，讓拐杖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啪」的一聲擊碎了這片晨曦中的寧靜。
「發生了什麼事？林。」窗外傳進來一把老人的聲音。這個老人說的是英語。
林小語連忙把拐杖撿起，把頭伸出窗口外對這一個在屋外的小花園里站著修剪花草的老人說道︰「沒事，我不小心把拐杖踫倒了。早上好，約翰。」林小語也是用英文說道。
這個老人穿著一件棕色大褂，留著一束白色的長胡子。老人就是林小語所住的這棟房子的主人，一個七十歲的法國人。老人雖然七十歲了，但是談吐很風趣，沒有一般的法國老人那種嚴肅。他總讓林小語喊他叫約翰。像是跟林小語平輩一樣。林小語覺得這個法國老人很不錯。
「你醒了，林。早上好。到里屋來吃早餐吧，我已經幫你弄好早餐了。」那個叫約翰的老人笑著對林小語說道。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曾經游歷過很多國家，所以一口英語講得很地道。
「謝謝，我去洗漱下就來。」林小語點點頭道。
林小語自從上次在試訓中把腳踝弄傷以後，就住在了這個叫約翰的老人家里。林小語很慶幸自己的腳踝在那次嚴重的崴傷中沒有傷到骨頭，但是林小語現在被包扎起來的左腳踝還是需要個把月的時間靜修。而原本很大希望的試訓也因為林小語的意外受傷再次失敗告終。人家俱樂部當然不會簽下林小語這個現在連走路都要拄著拐杖的人。所以經紀人佩魯達只好把這段時間無法再去打球的林小語安頓在了這個普羅旺斯郊區的一戶提供租房的人家里。也許是佩魯達覺得讓林小語住這樣的郊外人家里比住旅店便宜多了。
林小語滿喜歡這處在小鎮的最靠山位置的房子。在一片草坪環繞的小山下，這一棟磚木結構的兩層房子後面還有一片小樹林。這棟房子住著約翰和他的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孫女。老人約翰會說英語，也讓不太懂法語的林小語在和他交流上不存在什麼問題。林小語住在一層靠東的一間，樓上的好像也租給了幾個在附近上學的大學生，但是林小語只在這里住了三天，他還沒見過樓上的人。約翰老人也是靠著這租房的收入和幫小鎮上的人修理一些鐘表等老物件為生。林小語在約翰的帶路下去參觀過約翰的工作室，那個在西面的小房間里堆滿了各種個樣的老式物件，有很多物件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單單從那些灰塵的厚度就可以知道這些東西經歷過的漫長歲月。
林小語住在這里，吃飯也是老人供應，在經紀人佩魯達走之前已經交給了老人兩個月的房租和伙食費，所以行動不便的林小語住在這樣的地方也是很舒適的。老人的手藝很不錯，特別是他做的一種叫魚湯，那種鮮美的味道讓原本不愛吃魚的林小語都贊不絕口，林小語覺得在這樣的法國人家里吃飯比在球隊的食堂吃得東西好太多了。在此養傷的林小語也就在這個法國小鎮里呆了下來。
午後，吃過約翰弄得一頓用一種特別醬汁淋在上面的牛排，口里還殘余著那種牛排所帶的獨特美味的林小語慢慢地拄著拐杖繞到了小屋背後。林小語喜歡中午到這片在小屋背後的樹林里靜靜地看書，一直到太陽從西邊開始下落林小語才回到屋里。
林小語在養傷的這幾天總覺得有些心煩，因為這個腳踝的上讓他只能在法國的這個小鎮上無所事事地呆著，雖然這個小鎮上有著林小語未曾見過的美麗和寧靜，但是一想到不能幫家里減輕重擔，林小語還是覺得有些憋氣。但是現在走路都得拄著拐杖的林小語也只能靜靜地在時光里等待著自己腳踝康復，現實就是這樣，無論林小語怎麼想時間過得快些讓他的腳踝盡快康復，可是時間還是按著它獨特地節奏在流走。
走進這一片樹林，在一棵特別大的樹上吊著一個秋千，這個秋千是約翰老人的小孫女常來坐的地方，如今老人的小孫女已經去上學了，在她放學回家之前林小語就有坐上這秋千的機會。這個秋千看起來經歷的歲月比老人的小孫女還要多，林小語覺得這個秋千有的時候那個老人的小孫女估計都沒有出生。
此時秋千上趴著一只很肥碩的白毛波斯貓。這只貓是老人小孫女的寵物，這只懶洋洋的肥貓好像也喜歡在秋千上的感覺。可是林小語現在可是想在秋千上坐坐，說來可笑，林小語長那麼還是來這里才第一次坐上了秋千，林小語覺得在秋千上輕輕蕩來蕩去的感覺真是挺好的。所以林小語便走過去想趕開了這只霸著秋千的肥貓。可是這只肥碩的貓根本就不懼怕人，林小語朝它威嚇般地揮了幾下拐杖只是讓這只肥貓豎著耳朵看了下林小語，然後又是趴在了秋千上。
面對著這只跟老人小孫女一樣淘氣的貓，林小語只好用拐杖推動了下秋千，那只肥貓在搖晃的秋千上掙扎了兩下後，還是有些站不穩地一下跳到了堆滿落葉的草坪上。這也讓林小語慢慢地坐在了秋千上。這只肥貓站在秋千旁盯著林小語看了幾眼，似乎是看到林小語已經完全佔據了它睡覺的位置，所以這只肥貓也就「喵喵」叫了兩聲後跑開了。
取得了秋千位置的勝利後，林小語听著著兩聲貓叫不由得微微一笑，林小語覺得法國的貓叫聲跟中國的貓都是一樣的。都是那種像撒嬌般的膩聲。這種突然涌現的熟悉感覺又讓在秋千上慢慢前後蕩著的林小語想起了遠在大洋彼岸的故土••••••
在這片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樹林里，林小語猶如回到童真一般在秋千上蕩來蕩去，在這個只有他一人呆著的樹林中仿佛就是他一個人的世界，他不必在乎有人會笑他這樣的年紀做這樣幼稚的事情。有時感覺就是這樣，往往一些被成年人所認為稚氣的舉措里，能夠細細地重溫幼時的一些歡樂。
就在林小語在秋千上有些忘情于這種前後騰起滑落的快感時，林小語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林小語用沒有受傷的右腳慢慢地控停了秋千，然後掏出手機。信息是嚴楠發過來的，信息很短︰「想你了，你的傷怎麼樣了？還疼麼？」但是這些熟悉的中文字句間卻是充滿了讓林小語溫暖的感覺。
林小語早已經把自己受傷的事告訴了這個他心里已經定位為將來妻子的戀人，但是除了嚴楠以外林小語並沒有再告訴給其他人，或許林小語心中只想跟這個姑娘分享他心中的一切。所以最近嚴楠的信息要來的比平時更頻繁。在秋千上坐著的林小語慢慢地回復著短信，他想告訴這個在彼岸等候他歸去的女生，他現在在一個很寧靜美麗的地方，在一個讓人有飛翔感覺的秋千上也同樣在想著她，並且希望能跟她在這樣一個仿佛遠離現實喧囂的小鎮廝守一生••••••
可惜理想是理想，現實還是現實，如今一個人在小鎮上連行走都有些不便的林小語還是要面對著異鄉漂泊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