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非要拉著他來救人,是她將他帶到了這個危險的地方,是她讓他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她必須得負這個責任,拼了命至少也要將對方救出去。
這一刻,她又想起了微微谷的場景,如果畫逸在就好了。
回憶著畫逸當時的動作,吸了口氣,慕夕辭試探性地吹起了綠笛。
一道輕緩的曲調自綠笛中流出,讓听到曲之人的心神為之一松。曲調甚至還伴隨著人的呼吸而變調,讓人情不自禁地追隨者曲調的變化而有所反應。
圍成一圈的妖獸漸漸安靜了下來,一炷香後所有妖獸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放佛陶醉于笛音之中。但他們的眼楮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翠綠。
慕夕辭驚訝于生的一切,因為她除了遞出最開始的那口氣外,笛音全是由綠笛自行出的。一曲完成後,綠笛的尾端竟長出了一截墨綠的樹枝,其上緩緩生出十片青翠欲滴的細長綠葉。
「這是小葉笛。以迷惑妖獸的心神。笛尾的綠葉數量則代表被迷惑的妖獸能被控制的時間。」殷涯走到篝火旁向火中添了一根木頭,溫和地開口解了對方的疑惑。
「十片葉子以堅持多久?」慕夕辭一邊問,一邊快速上前幫木架上的「貢品」們一一解綁。
「一片葉子代表一個時辰。」不斷吞吐著木柴的火焰,將殷涯的面龐照得無比柔和。
只有十個時辰要帶十一個人,從比他們多三倍數量的妖獸手中離開黑水源,還不能使用飛行法器。這幾乎是一項不能完成的事情。
慕夕辭將手在虎妖的面前晃了晃,喃喃自語道︰「你要是能到黑水源中,與水雲閣反方向最遠的地方就好了。」
她的話音剛落,虎妖一轉身已不在她的面前。
莫非因為小葉笛的原因,這些妖獸都會听從她的命令?又拿幾只妖獸做了試驗後,慕夕辭欣喜地將所有的妖獸都給遣了個干淨。
好不容易將最後一只妖獸的命令下完,她終于放下了緊繃的神經。
回過神後。她聞到了一股來自身上的刺鼻腥味,八成是因為那張獸皮、她掐訣給自己施了一個小滌塵術,還不忘也給殷涯施了一個。
「笑悲師傅!」慕夕辭看著面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一樣的如玉面龐,一樣的眉目如畫。之前她便覺得殷涯的語氣有些熟悉。原來……
「慕姑娘又認錯人了。」殷涯面無表情地開口,卻依舊保持著溫和的語氣。
幻境中木屋里的人與眼前的人逐漸分離,慕夕辭輕輕合上眼,緊握住微微顫抖的手︰「抱歉。」轉世的師傅不認識她這很正常,不知道過去也很正常,一切都以再慢慢重來。
再睜眼時,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轉身看向被當做貢品的十人,那差點被狐妖扒了面皮的少女,倒是第一個轉醒。「喂,你。這是哪?」
「這是黑水源,姑娘你……」
「誰跟你說話了,丑八怪。你說,你長得還不錯,讓本小姐還看的過去。」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看也不看慕夕辭,頤指氣使地用手點著殷涯,一臉的高傲。
‘丑八怪’莫非指的是自己?慕夕辭分神的功夫,殷涯已經開口溫和地回絕︰「是嗎,在下也不愛回丑八怪的話。」
回的好!要不是礙于形勢緊張,慕夕辭簡直想要為殷涯拍手喝彩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水雲閣首席蒼長老座下嫡傳弟子蘇妍。你得罪我就等于得罪了整個水雲閣!」
既然是水雲閣重要的嫡傳弟子,慕夕辭眼中的光一閃而過。「蘇道友。在下三清閣慕夕辭,奉家師之命來水雲閣送信。遇到蘇道友,真是太巧了。」
「沒想到今年來水雲閣送信的,是個連築基都沒到的小人物。罷了,就你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吧。」
這少女長得如花似玉,都已經築基了。脾氣還大小姐的以。
不過慕夕辭也懶得多計較,畢竟逃命才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我們到的時候,就看見你們十人被綁在這里,似乎是妖獸所為……」
「算你們運氣好,正好踫到妖獸出去的時候。運氣更好的是。還救了本小姐。回水雲閣我會讓師傅賞你們的。」蘇妍不等對方說完便直截了當地打斷。她要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沒空和丑八怪多浪費口舌。
慕夕辭算是被這打斷的時機,還有對方超乎尋常的想象力所折服。搖搖頭,她認命地叫醒了剩下幾人。
被救下的幾人都不願回烏蘇鎮,執意要跟著他們一同前去水雲閣。畢竟這大半夜的,誰還願意獨自折回?
蘇大小姐看眾人都對水雲閣推崇有佳,身旁的幾人還不時恭維她幾句。一揮手大方地走在前面帶路,讓眾人跟隨其後。
「你也去水雲閣麼?」慕夕辭都未問過殷涯,他來這黑水源到底是為了什麼。因為對方之前要去哪做什麼,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現在的殷涯對她來說卻很是重要,對方很能就是笑悲師傅的轉世。所以慕夕辭隱隱地希望他也是去水雲閣的。
畫逸當然不知道慕夕辭的小心思,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樹林,緩緩地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幾人還在山谷中心緩慢地行進著。那被抓的幾人中,有一半都沒有修為,速度之慢見一斑。
蘇妍在這半個時辰里算是耗光了最後一絲耐心。走在最前的她突然向前方拋去一物,手中翻飛施加靈氣。
一座寬大的朱色青榆木嵌銀馬車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馬車的前方甚至還有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靈馬。
「算你們運氣好,踫到了我。這是師傅送的紅雲還有畫師兄送的小棗。本小姐大慈悲,就好心地帶你們一程吧。」
殷涯淡淡地看著遠方沒有回話,慕夕辭則為終于有了代步工具而感到欣喜。
伴隨著「叮咚」的風鈴聲,大小姐的紅雲載著十二人在黑水源中飛馳著。整個馬車上最無憂的,估計就屬蘇妍大小姐了。
其他眾人皆有自己的思量,坐在車上很少說話。慕夕辭則緊張地放出神識一刻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動態。
她不得不承認,這輛馬車在這黑水源中實在太過扎眼。
黑水源常年為妖獸盤踞人煙稀少,所以整個山谷顯得格外寂靜。馬車在林中飛馳本就足夠引妖注目,四角上的風鈴更是響個不斷,唯恐不會被妖獸現一般。
幸好慕夕辭將大部分高階的妖獸都遣往北方,否則他們如今恐怕早已落入獸爪之中了。
馬車飛馳的這四個時辰里,只偶爾踫到晃過的一階妖獸。這些低階妖獸跟不上紅雲的速度,所以這一路還算是有驚無險。
因著行程輕快又離危險遠去,馬車中幸存下的人便漸漸大著膽子,互相攀談了起來。其中最活躍的要屬那個剛過十五歲的姑娘,嘰嘰喳喳地很快就同大家說成了一團。
慕夕辭看著眼前活絡的幾人,有些感慨地笑了笑。這歡快的勁頭,算不算是不知者無畏呢。
就在這時,馬車內出了‘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在車板上,听起來很是沉悶,使得馬車內的眾人為之一悸。
驟然安靜的馬車中,卻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啊……她……死人啦!」
慕夕辭快速收回神識凝目看去時,蘇妍昂著頭正站在遠處一手指著她︰「你,去看一下怎麼回事。」
微微一挑眉,慕夕辭走向了那具被眾人疏離的尸體。那具尸體正倒在地上,還呈現著之前僵硬的坐姿。
死去的是那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因為一直不開口只默默無聞地坐在一邊,所以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剛剛大家熱絡地互相詢問對方來歷時,被旁邊的姑娘推了一把。
眾人才意外地看到婦女筆直地倒了下去,臉色青綠氣息全無。
「她是剛剛才死的,我……我一刻鐘前還讓她往旁邊挪一下位置。」其他人都紛紛避開,盡量往馬車的另一端挪去。
只有一個中年大漢上前幫婦女將身子擺直,兩手平放于胸前︰「我娘說,人一定要躺著走,才能走的安心。」
慕夕辭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大漢,才用神識仔細一探地上被平放的婦女。確實已經無法感知到任何氣息,不過這青綠的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毒的原因。
她沒學過醫,自然不敢貿然伸手檢查。
在她猶豫的時候,斜後方卻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將婦女僵硬的拳頭輕輕掰開。
慕夕辭不知道殷涯現了什麼,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又坐回原位,繼續淡淡地看向窗外。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座位一般。
幾人下車後簡單地將婦女深埋進黑水源的土壤中,希望她的靈魂得以解月兌。蘇妍罕見地沒有再大聲使喚人,而是對著墳頭默默地流淚。現婦女逝去的小姑娘,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ps︰
鼻炎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拉著她的好姐妹重感冒,又一次纏上了我。昏昏沉沉地在同大家約好的時間里更了三章,也是醉了。大家在換季的時候也多注意保暖哈,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