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北雪和北焰、蘇氏,以及莊志還有莊青凡,幾個人就如踏青一般,安步安車,順著一條羊腸小徑,慢慢向那邊坡地走去。
十畝坡地處于山腳之下,確實高低不平,土質僵硬。高處已經爬至低矮的山腳,低處卻是水窪一片。蘇氏和北焰都連連搖頭,「這地恐怕種不了,便宜也不能要。」
北雪沒有表意見,卻建議往山上走一走。
春日的山上風光無限。遠遠望去煙鎖霧閉,白雲繚繞半山,融融陽光灑在山野,山花遍地,隨風搖擺。露珠閃爍,斑駁陸離,很是宜人。
再往上走,便能聞到一股撲鼻的芳香,深深吸一口清涼空氣,沁人脾髒,無比愜意。
北雪從來不知道這三河鎮還有如此美景之地。自從高嶺村歸來,先是安頓家里的事,接著又忙于糊口,所以她把周遭的一切都忽略了。是的,當一個人肚子還填不飽的時候,其它都變得不重要了。而今來到這四野寂靜的山中,听幾聲鳥兒啁啾,看天上白雲浮動,不由覺得心礦神怡。
山道蜿蜒而下,跟著一片片松楊樹依山而長,像一條條蔥蘢綠龍,靜靜臥在山邊,大有讓人爬上去一探究竟的沖動。
蘇氏爬不動,在山下歇著。
北雪和北焰還有莊青凡卻是手腳並用,一路登上山頂,居高臨下,極目遠眺。只見滿目蒼翠,炊煙裊裊。站在高處,山川平地盡收眼簾,著實令人感嘆不已。
為了不耽誤面館的生意,幾個人也不敢多留,正準備下山之時。卻見兩個僧人快步走上山來。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什麼?
仔細一听,北雪明白了。
原來這山上已經被在涇水縣聲望極望的悟信大師選為新寺的地址。用不了多久,這山上將會開始建造一座規模較大的寺廟。
那麼是不是以間接地說,那山下的十畝坡地到時候大以派上用場。或者極具升值潛力?
不過這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建寺廟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但是為了賺錢,怎麼以沒有耐心。
看地回來之後,一家人的想法不統一了。
北焰認為這塊地很難長出好莊稼,不然人家也不會以這麼便宜的價格賣掉。自己家起早貪晚賺點錢不容易,不應該砸在這塊不長莊稼的地里。
蘇氏也有所猶豫,不過她看北雪一個勁兒地堅持買,倒也動了幾分心思。
最後還是蘇氏做了主。她將一家人叫到一起,語重心長地說道︰「焰兒,你爹不在了,你是咱們家的長子。按理來說什麼事你都要拿個主意。不過這買地的事兒意見不統一,我倒是有個折中的法子。」
「娘,您說吧,我听著。」北焰說道。
「嗯。」蘇氏點點頭,「我在想既然北雪喜歡這塊地。一心想把地買下來。我一想反正價錢不貴,不如我們就買下來。等到北雪出嫁的時候,若是家里面還不寬裕,那麼這十畝坡地就是她的嫁妝,若是家里的日子好了,我們就再另行考慮加一些別的東西。」
「娘!」北焰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那白家是個大戶人家,妹妹成親的時候就那十畝坡地的嫁妝未免太寒酸了些吧。恐怕妹妹成親後。會被人小瞧了去。」
蘇氏嘆了一聲,「我這不是也希望能多準備一些嘛,若到時候咱們家真真是拿不出來,我也沒有辦法。現在只是這麼打算,這塊地買下來,咱們先種著。等到你妹妹成親的時候,無論家里的日子好與不好,到時候這地都是你妹妹的,你同意?」
「那,那行吧!那咱就買吧!」北焰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了北雪。但還是點了點頭。
在三河鎮這個地方來看,若是一個家里沒有別的營生,只以耕種為生。那麼若想吃飽穿暖,並且把日子過得有一點點寬裕,那麼一個家庭里每人平均至少要有五畝地才行。
提到北雪的嫁妝,如果這是上好的十畝良田,那麼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很是豐厚。就算是北玉瑤出嫁的時候,所有的行當都加在一起也不值十畝良田的價錢。
但是這高低不平的坡地就另當計算了。北焰不但覺得委屈了妹妹,更怕外人的閑言閑語影響了兄妹間的感情。畢竟把十畝不長莊稼的坡地當嫁妝,這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好听的事兒。
北焰想著妹妹從高嶺村回來後,和大家一起吃苦。又研究出了兩樣小吃,開了面館,現在又送北川入了蒙館,胡桃也當了繡坊的學徒。所有這一切還不都是多虧了妹妹,若是沒有妹妹的努力,恐怕這一家人,還在挨餓受凍呢!所以這麼一想,他更覺得這十畝坡地的嫁妝過于寒酸了。
只是目前來看,沒有別的辦法。他只希望能有別的辦法,家里再多賺些錢,到妹妹出嫁的時候,能有更多的嫁妝送給妹妹。
地買了。不管日後怎麼樣,眼下是要抓住春天的尾巴,先把種子入了地。
下種之前,北雪就利用早起的時間,一遍遍的到地里走動。十畝地雖然听起來不多,但是若想邊邊角角都走到,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看著自家的地,再看別人家的地,又琢磨著這種地的規律。但凡有機會,就向莊志請教這種田的學問。
北雪就想著,這里的人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田間勞作,卻也只是靠天吃飯。就算是風調雨順得了個好收成,那也只是沿襲老一輩的做法,結果只能是填飽肚子。若想在田間得到更多的收益,那就需要多多琢磨這土地的利用才行。
經過數天的分析和研究,一直到蘇氏和北焰都催促再不下種今年這塊地就要瞎了的時候,北雪才做出最後的決定。
她先是把這十畝地分成三大塊種植區,一塊玉米、一塊雜糧,另一塊則是水稻。然後按照計劃。分類地往回買種子和秧苗。
最低窪的一塊自然是改成了稻田,白天大家在面館里忙著,一早一晚的閑散時間,就開始全家總動員。紛紛挽起褲角進田里插秧苗。幾天後,在三河鎮為數不多的幾塊稻田地中,就有一塊是北雪家的。
比較好的土地,北雪就選擇了種玉米。玉米是三河鎮的高產農作物,基本家家都會種植,以說是三河鎮比較成熟的農作物之一。
但是北雪並沒有按照傳統的種植標準去做。據她目測,大家種玉米的壟大約是六十五到七十厘米的常規小壟。而她則改變成了一百厘米的大壟,但是改成大壟之後,每壟卻種了兩行玉米。這樣一算來,那就是畝保苗株數增加百分之二十。相當于增加四分之一的土地面積不說,預計秋收時會增產在百分之十五左右。
而雜糧那一塊,則是不好不壞的土質。雨水多一些的時候就會澇,雨水少的時候就會干旱,所以這一塊北雪就把它當成了實驗田。每小塊種植一種莊稼。品種多多,收與不收,都不用去太在意。但是通過幾天種地的實踐來看,北雪卻悟出一個道理,但凡是低窪的地段,大多都以用來開成水稻田,哪怕是鹽堿地。也以變廢為寶。
這一現,倒是讓北雪興奮了好幾天。因為三河鎮的鹽堿地太多了。不但不值錢,甚至有的人家已經放棄了這種地的種植。若是年頭好,還以收回一些糧食,若是不好,連種子都搭了進去。
也只有到牛馬年的時候。農人們才嘗試著種一種鹽堿地,因為在這里一直流行著一句農業諺語︰「牛馬年,好種田。」
莊志看著北雪將這十畝地折騰得像模像樣,感慨不已,「我這和田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農。居然不及一個十歲的丫頭。」
蘇氏听著就笑了起來,「不知道那丫頭哪來的這麼多心思。」
就在北雪剛剛將家中僅有的十畝地種好,稍稍松一口氣的時候,那位莫名其妙扔給她一個元寶的少年又來了。
他先是在面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緊接著就看到北雪在里面忙前忙後的身影,那臉色就突然沉了下去。
待面館的食客漸漸散了,他才臉色青地邁步進了屋子,二話不說劈頭就問,「北雪,你怎麼還在開面館,不是讓你回到深閨里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嗎?」
北雪一見她等了許久的少年又出現了,趕緊跑到屋里拿出那個銀元寶遞過去,「這位公子,請你把元寶拿回去。我怎麼樣是我的事,請你不要影響我們家面館的生意。」
那少年雙眼一瞪,根本不理會兒那個元寶,氣喘如牛地大喊︰「北雪,你再這樣我爹就來退親了。我爹說了,如此拋頭露面的兒媳婦,休想進我們白家的門。」
他這一喊,不但北雪愣住了,就連後廚內忙著的北焰和蘇氏也聞聲奔了出來。
蘇氏就細細端詳著眼前的少年。不由狐疑地問道︰「這位公子,你是白員外家的白少爺?」其實蘇氏是見過北雪的準夫君的,只是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現在的孩子長大了變化極大。所以蘇氏一時就沒有認出來是誰。
「正是。」白卓謙雙手背在身後,繃著臉站在那里。
原來這位就是自己的準夫君。北雪自小被北信定親出去,原來就是定給了他。
既然是自己的準夫君,那麼打量的眼光又不同了。
長得倒是不賴,細皮女敕肉的,很有一點縴塵不雜的月兌俗之感。過日子畢竟不是用來看的,人也不是神仙,總得食人間煙火吧!「
北雪搖搖頭,覺得這個準夫君不太靠譜。
不過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準夫君,她都不希望這銀子再留在自己手里了。于是也就不管不顧地往白卓謙的手里一塞,直接言道︰「我家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養在深閨那是不能了。你們家若是想退親,那就退了吧!這個事宜早不宜遲。還有不管退不退親,這元寶你一定要拿回去!」這回北雪不給他躲閃的機會,那元寶就硬生生地塞進了他的手里。
蘇氏笑了笑也勸道︰「白公子,這元寶你先拿回去。若是你們的婚事有什麼變化,大人之間以再商量。」
白卓謙跺著腳,「我爹說了,只要北雪再出來拋頭露面,就得退親。」
看著他那咬牙頓足的模樣,北雪不由「撲哧」一笑,原來這位小夫君還是不想退親的。
白卓謙畢竟還小,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盡管他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勸了好幾天,今天說他覺得北雪長得好看,明天又說北雪也是為生活所迫。後天又說北家現在過得不好,若是退了親,人家會閑言閑語地說白家拜高踩低,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才退的親。
不過不管白卓謙絞盡腦汁地說什麼,白員外依舊找了當年的紅娘,將北雪的生辰八字庚帖送到了蘇氏的手里。而白卓謙的庚帖也被紅娘從北信的手里要了回去。
自此北雪與白卓謙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都是自由人了。
北雪突然覺得一身輕松,整個人也快了許多。
而蘇氏和北焰倒也覺得被退親沒有什麼不好。
北焰覺得妹妹既聰明,模樣又好,什麼樣的人家找不到。何苦嫁到門縫里看人的白家被人瞧不起。蘇氏則認為,嫁到大戶人家難免規矩多,與其一輩子過得委屈求全,還不如就找一個與北家相當的門戶,一夫一妻知疼知熱地過一輩子來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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