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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的總經理姓陳,名叫陳尚好,是個風度翩翩的儒雅中年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平時看上去很和藹,極少會看到他有失態的時候。
然而此刻陳尚好的臉色就在不住的變幻著,如同正在練習蜀山省的民間傳統絕活兒——變臉。
沒辦法,誰讓他認出了趙思東呢。
大老板的外甥,地位絕對比他這個總經理要高得多,人家只要隨便歪歪嘴,他這個總經理就得下課。
陳尚好雖然跟趙思東並不算很熟,但也知道這位東少來頭極大,而且在大老板心中的地位極高,絕對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他本打算找機會與趙思東聯系聯系,增進一下來往,這樣也好為將來的提拔打下基礎——必須要指出的是,陳尚好其實跟趙思東也是沾親帶故的,只不過他屬于陳家的遠房親戚,差點兒就出五服了,所以才會被打發到東海市這邊來管理醉仙居這樣的小產業。
可是現在倒好,人還沒巴結上呢,自己的小舅子卻口出狂言,把人家給得罪得死死的!
這可真是‘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的真實寫照啊!
不住的擦著冷汗,陳尚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包廂里。
盡管從他的本意來講,這個時候寧可去工地上搬磚也不願意出現在這里,可是他沒辦法逃避。
挑事的孫經理是他的小舅子,這在醉仙居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即使不是他小舅子,身為總經理,在出了糾紛的時候,也不應該不出現。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做出了逃避的事,那麼以後他就沒有以後了。
大老板陳淑美雖然名字听著很文靜,可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鐵腕女強人,在她的手底下犯了錯及時承認並積極改正還沒什麼,若是膽敢推卸責任,或是屢教不改,那絕對會遭到她的無情清算!
陳尚好今年才四十八歲,正是家庭壓力最大的時候,他可不想因為二-逼小舅子的錯誤而把自己的總經理位置給弄沒了。
雖然醉仙居總經理的職位每年只能帶給他一百萬的收入,可是這已經比東海市的大多數人收入都高了。
真要是把這工作給弄了,他都不知道該上哪兒哭去。
趾高氣揚的孫經理眼尖,第一時間看到了進門的陳尚好,立刻叫道︰「姐夫,你來了!」
陳尚好沒有理他,一進來就沖著趙思東微微躬身,張口就要道歉︰「東……東少,對不起,是我管理無方……」
不料他那個無限作死的小舅子孫經理卻沒有意識到他的態度為什麼會如此奇怪,所以語氣很沖的打斷了他的話叫道︰「姐夫,就是這家伙,欺負我不說,還侮辱我姐!姐夫,我吃點虧沒什麼,可是我姐不能隨便讓人辱罵啊!我……」
「閉嘴!你這個蠢貨!」陳尚好一腦門子的冷汗,轉頭怒吼了一聲。
「呃……姐夫,你怎麼了?中午喝多了沒睡醒吧,罵我干什麼?」孫經理的臉色有些不悅的頂了一句。
「我……」陳尚好怒火攻心,一咬牙抬手便是一記耳光重重的抽了上去。
啪!
這一記耳光把孫經理給打蒙了,他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陳尚好,嘴唇哆嗦著,眼楮開始發紅,竟然快要哭出來了。
「你這個蠢貨,不想連累你姐姐的話就給我閉嘴!」
陳尚好惡狠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壓低了聲音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誤?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你知不知道被你誣陷的那個年青人一句話就能讓醉仙居所有的人統統滾蛋!」
「啊……」孫經理呆住了,腦海中不住的回響著那句‘一句話就能讓醉仙居所有的人統統滾蛋’,連臉上的痛楚都感覺不到了。
教訓完了不靠譜的小舅子後,陳尚好轉回頭又堆起了滿臉討好的笑容走向趙思東,「東少,真的對不起,是我管理無方,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請……」
趙思東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說道︰「我不想插手醉仙居的人事管理工作,但是有些人的存在,明顯是降低了醉仙居的檔次,影響了醉仙居的口碑,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建議,最好是能好好對醉仙居全體員工進行一次大篩查,將那些害群之馬給趕出去。」
語氣雖然平淡,可是落在陳尚好的耳中,卻是充滿了殺機。
好在陳尚好也能听得出來,趙思東只是希望他能將那個不靠譜的小舅子給開除掉,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懲罰措施,也算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高抬貴手了。
所以他感激的欠了欠身,認真的答道︰「請東少放心,這件事我一會兒就落實下去,一定達到東少的要求!」
「嗯。」趙思東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看向已經呆若木雞的張海龍,淡然說道︰「另外,醉仙居的定位是什麼?是東海市最高檔的酒樓,怎麼可以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放進來呢?你記住,醉仙居以後必須要訂個準入制度,不能說給錢就往里讓。」
有了這麼明顯的暗示,陳尚好要是再听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這個總經理可是真的干到頭了。
「東少,我明白了!」
轉過臉來,陳尚好臉上的表情立刻從恭謙變成了傲慢,冷冷的看向張海龍和他的小伙伴們,用鼻孔擠出了一個‘哼’字,「你們幾位還愣在那里做什麼,請馬上離開醉仙居,以後這里不歡迎你們!」
那群跟班倒還沒什麼,他們本也沒什麼錢,如果不是有人請客,他們一年也進不了一回醉仙居,所以不讓他們來這里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但是張海龍就不一樣了,他以前來醉仙居的次數可不算少,而且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受到酒樓貴賓式的接待,怎麼今天卻突然不一樣了呢?
雖然東海市的高檔酒樓非常多,不能進醉仙夢也餓不死他,可對于他來說,這種事絕對是天大的恥辱!
像他這樣的官-二-代最講究什麼?
不是你口袋里的票子夠不夠多,不是你的拳頭夠不夠硬,不是你的口才夠不夠好,不是你的長相夠不夠帥,而是……
你的面子夠!不!夠!大!
很顯然,陳尚好剛才所說的話對張海龍來說,就屬于是落他面子的行為,由不得他不憤怒。
怒歸怒,張海龍也不是頭腦簡單之輩,並沒有馬上發作,而是眯著眼楮冷聲說道︰「陳總,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還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別忘記你們醉仙居位于哪個區的地盤上!」
這種赤-luo-luo的威脅之語,充分顯露出張海龍已經不惜要準備撕破臉了。
若是沒有趙思東在場,陳尚好或許還真會吃他這種威脅,畢竟做生意都講究和氣生財嘛!
不過現在嘛……
陳尚好非常清楚趙思東的真實身份,若是真把這位爺給惹到了,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區工商局局長了,就算是東海市的市-委-書-記來了,也得老老實實的听招呼泥!
所以他冷冷的揚了揚下巴,答道︰「張海龍,你這是典型的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算老幾?如果不是給你爸張金生一個面子,你真以為自己能在這里撒野?哼,我勸你最好不要太自大了,別說你爸只是一個區工商局的局長,就算他是東海市工商局的一把手又能奈我何?不想惹事不代表怕事,如果你真敢鼓動你爸來找我們的麻煩,那麼我們也會讓你開開眼,讓你們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陳尚好堅定的態度令張海龍的心中涌起了一絲不妙,不過他並沒有馬上表現出來,而是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和他一道同來的那群小弟們喝道︰「人家都要趕人了,你們還留在這里做什麼,還嫌不夠丟人的麼?」
嘩啦啦——
房間里一陣亂響,那群小弟們全都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張海龍走在最後一個。
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一個令他極度厭惡的聲音響起︰「怎麼,這樣就想走?你是不是好像忘記了點兒什麼?」
「忘了什麼?」張海龍面色不善的看向擋在門前的趙思東哼道︰「別以為我是怕了你啊,如果不是為了給醉仙居的老板一點面子,我絕對會……」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眼前忽的一暗,接著便感覺到臉上莫名一痛。
啪!
耳光響亮。
「醉仙居的老板用得著你給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根蔥了啊!」趙思東的嘴角微微挑起,目光中滿是不屑之意。
張海龍這個時候總算記起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是能輕松擊敗舞陽的高手,若是真要動起手來,他吃虧是吃定了!
雖然老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現在對于張海龍來說,用‘走投無路’來形容或許有些過頭了,但是他也確實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令自己度過眼下的難關了。
「張海龍,看來你是故意想要裝傻是吧?」一直沒有吭聲的舞陽忽然冷冷的開口說道︰「是不是需要我幫你清醒清醒,你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
張海龍的面色一緊,身體頓時僵住了。
「糟糕,這下該怎麼辦?難道真要照他說的那樣自己扇耳光,還要賠他們十五萬嗎……」
臉色陰晴不定的張海龍猶豫了沒多長時間,就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好,我認輸,照你們說的做。只希望你們也能言而有信,這件事了結之後就不能再追究!」
趙思東淡然一笑,「你放心,我們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不算數的,你大可不必擔心……話又說回來,以現在的局面,就算我們不守信用,難道你還敢不照做?」
張海龍雖然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臉色仍然顯得很難看,他連續深呼吸了好幾下,總算勉強平靜下來,淡淡的說道︰「我當然不敢,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你們都是守信之人。」
「好了,廢話少說,你還是快點兒動手吧,要是再拖下去,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幫你動手!」舞陽在旁邊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張海龍悶哼一聲,抬手便重重的抽向了自己的臉頰。
啪!
啪!
啪!
啪!
啪!
若是換了別的時候,沒準兒他手上的力道會小很多,可是現在他卻絲毫不敢作假。
因為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倘若自己在這上面作假,那麼面前這兩個狠人絕對會用更大的力氣來對付自己!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五三十。
三十個極重的耳光抽完,張海龍的腦子里忽然暈了一下,還好他及時伸出手扶住了牆壁,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他知道,這是臉部連續受到重擊之後所產生的正常反應,因為他的大腦在這個時候已經近乎于是在極大的震蕩中挺過來的,沒有把腦子搖散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錢……我身上沒那麼多現金,這里有一張卡,密碼是六個九,卡上的余額應該是在二十萬左右……多出來的錢就當我給他們的茶水錢……」掙扎著說出了這番話之後,張海龍的腦袋便一歪,真的暈了過去。
舞陽不滿的撇了撇嘴,「真不經打,才三十個耳光就撐不住了。」
趙思東一手扶著昏迷過去的張海龍,對站在門邊的劉明等三人說道︰「你們把卡拿去,到銀行把錢先分了吧,然後找個地方好好吃飯,我還有點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去……」
說完之後,他又轉頭看向昏迷中的張海龍,對侍立在一旁的陳尚好說道︰「那你就把他安排個房間先休息休息,等他醒了之後,要走就別攔著,要留下也別趕他走。」
陳尚好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連忙召來兩名保安把那個昏迷中的倒霉蛋給弄走。
至于徐剛,剛才所發生的這一連串變故令他還沒有完全消化掉,所以這會兒就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里。
而陳尚好也算是人精,從趙思東的態度當中看出了他對徐剛還是比較滿意的,于是便滿面笑容的走過去拍拍徐剛的胳膊,笑道︰「老徐,這次你做得很對,堅持了原則,維護了醉仙居的形象,我替老板謝謝你!」
徐剛猛然驚醒過來,連忙擺手道︰「陳總,你可不能這樣說,我哪里當得起這樣的夸獎……」
說到這里,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此噎住,臉上漲得通紅。
陳尚好知道他不擅言辭,于是也不和他多說,只是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這位東少是大老板的親外甥,帝都趙家的第三代子弟!」
听了這句話,就算徐剛再遲鈍,也明白了為什麼陳尚好會那樣夸獎自己。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之前的舉動確實是給醉仙居加了不少分,否則的話,以趙思東的性子,說不定已經打電話給他小姨,要求將醉仙居關掉了呢!
就在這時,趙思東忽然笑著說了一句︰「徐經理這樣敢于堅持原則的人已經越來越不多見了,你要好好培養一下他,說不定以後他會給你帶來驚喜。」
有了這句話打底,陳尚好立刻就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
被趕出包廂並且馬上就要被醉仙居開除的孫經理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安的跑出了酒樓,開上自己的豐田凱美瑞便飛馳而去。
他要去搬救兵。
孫經理本名孫德仁,是東海市本地人,原本只不過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小痞子,家里小有積蓄,所以父母也沒逼著他去上班,一直在外面打晃。
後來孫德仁的姐姐孫德芳嫁給了陳尚好,于是他便跟著攀上了高枝,進入醉仙居當上了行政部經理之職。
可惜的是,孫德仁雖然名字里有‘德’有‘仁’,但實際上卻是個缺德乏仁的家伙,仗著自己的姐夫是總經理,在同事之間非常囂張,結果屢屢得罪人。
若不是陳尚好在當中周旋,孫德仁即使不被開除,也早被人套了麻袋了!
隨後孫德仁越來越不像話,陳尚好也終于忍無可忍,直接將他調去當了大堂經理。
這本是一個販謫的職務,卻意外的讓孫德仁干得風生水起,原因很簡單,他在當小痞子的時候,便已經無師自通了溜須拍馬、曲意逢迎、看人下菜碟等功夫,並且練得是爐火純青。
結果在大堂經理這個職位上,孫德仁也逐漸發揮出了他的作用,為醉仙居的發展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客觀的說,醉仙居能有現在的規模和名聲,固然是因為其後台老板來頭大、投資多,更是因為孫德仁在當中起作用!
這個听上去像是笑話的結論,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由于有了不可抹滅的貢獻,所以孫德仁一直認為自己將會在醉仙居干到退休,哪怕當不上總經理——當小舅子的總不好和姐夫搶位置吧——他倒也沒多大的野心,有個正經的工作,而且還是令很多人羨慕的工作,這就足夠了。
可是這一切卻突然被打破了,早就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姓什麼的孫德仁就這麼‘無辜’的因為一次小沖突而被當成了棄子。
成了棄子也就算了,可親手拋棄自己的,居然就是平時一直罩著自己的姐夫,這讓他非常想不通!
「姓陳的,你敢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邊將車開得飛快,孫德仁一邊咬牙切齒的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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