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此物最相思
宗師殿坐落在九霄宮的西北角，是供奉茅山歷代英魂以及歷代掌門神位之地。也是茅山最莊嚴，最哀傷的一個地方。
很多時候，宗師殿都是顯得那麼寧靜。平時除了一些負責打雜的門人外，就只有長年守護在這里的長老們，偶爾會出來走動走動。
「嗡∼！」空間一陣蠕動，一道灰色身影出現在宗師殿上空。雙目微微掃視，一對不怒自威的雙眼。此時，也是閃現出一抹哀傷。剛毅的臉上，也變的柔和了些許。
「唉~！」灰影嘆息一聲，然後，凌空緩緩向不遠處走去。
一個微微顫抖的背影，此時站在一棵紅樹下，顯得有些蒼老。地上落滿了，形似跳動心髒的珠子。珠子色澤晶瑩，紅而發亮。遠遠看去，色艷如血。
慢慢蹲下，白佬雙手捧起一把珠子，一雙暗淡無神的眼楮，充滿回憶的悲傷。
「噠∼！」落地的輕微響聲，讓沉寂在悲傷中的白佬緩過神來。輕輕拿起酒壺，抬頭咽下一口烈酒。
酒甜意由歡，酒澀人憂傷，酒苦只因人未還。此時的白佬，或許連酒是何滋味，也是無從得知吧！
「你又來看小師妹了啊！」灰色身影出現在白佬背後輕聲說道。
「好久沒來了，剛好你讓我來一趟九霄宮，就順便來看看。」白佬說著就靠在墓碑一側席地而坐。
「我也好些時日沒到這里看看了。這相思樹也長的旺盛了些。」茅千磯感慨說道。
「是啊∼！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當年，師妹最喜歡這相思豆。我們就種了這一株。沒想到，如今師妹不在了，卻留下了這紅紅的悲痛，讓我今生都後悔不已啊。」白佬又是抬頭一口烈酒，喝得是那麼剛烈又那麼的哀傷。若是此時白憚在此，定也會因師父的苦，而感到深深在痛。因為，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師父，像此時這般的不堪一擊，脆弱得連風也能吹動。
「當年，小師妹為了你也是無怨無悔。你也別太自責了。都是世間異魔邪物太過奸險狡詐。才使師妹，死的那麼慘烈。我這一生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手刃這幫奸邪。讓師妹白白枉死。」茅千磯雙手負背，雙拳微微緊握道。
「蓬∼！」听到茅千磯的話，白佬拿著酒壺的手，猛力一抓。一股強大的魂力波動迅速以白佬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出。
里啪啦∼！ 里啪啦∼！相思樹上的相思豆，因魂力的撞擊。化做無數紅色的雨珠，不斷的往下掉落。
看著不斷掉落的相思豆，白佬再次深深的陷入那無盡的沉痛中去︰
「 ∼！」一道帶著無比邪惡的黑掌，再次重重的轟在了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身上。女子倒飛而去，一口鮮血，猛的從口中噴出。雪白色的長裙已經染成了紅色。
「鏘∼！」一個凌空翻身，女子手中長劍反手一掃。白色劍光化做一道光弧，狠狠的對著一個全身批著黑袍，臉帶獠牙面具的身影略去。「砰！」黑影揮手一擋，光弧瞬間改變了方向。
「啊∼！」不遠處數十道邪惡氣息，瞬間消失不見。
「哈哈~！都傷成這樣，既然還有反抗的力氣。寒冰仙子果然~-名不虛傳！」面具里面傳出一個男子低沉陰邪的笑聲。
「哼∼！你們這群宵小，今天就算我殞落了，也決不會讓你們進去半個。」女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種絕然。
「喔∼！那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反抗多久。本王可是很有耐心的，等你死了。本王再毀了那白一秋的肉身，囚禁他的神魂。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面具之人嘻笑道。
听到此話，少女嘴角輕咬。然後，回頭望了望，在山洞里面突破太上圓滿踏入生死的白一秋。她知道一旦突破中途被重傷，白一秋必定是九死一生。
所以，她不能後退，那怕是一步。即使拼了這一身修為，她也不會讓任何人，踏進洞里半步。因為，她知道若此時換做是他，也同樣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傷害。
就在女子望向山洞的瞬間，那帶面具之人單手一揮。四周響起無數邪惡的喊叫聲，無數黑影鋪天蓋地的沖向那個身受重創的白衣女子。
「師兄，萍兒怕是不能與你一起踏生死，破輪回，逍遙于天地間了。你可要為我，好好活下去。莫要太悲傷才好啊。哎！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啊。」女子口中默念，緊接著轉過頭，毅然的飛速念起法決，其雙手交叉，手指不時變化出一個接一個的法印。
「世間萬法，天地玄黃。破鏡成圓，道法自燃。」轟∼隨著最後一句法訣念完。女子周身金光閃爍，猶如熊熊火焰，包裹著全身。
此時，白衣女子面容換發一新。眉如彎月，眼若明星。黑色長發迎風飄舞，手中長劍發出絲絲嗡鳴聲。
「什麼？既然選擇了，燃燒境界輪回。好一個剛烈的女子。」那帶面具之人也是有些詫異。
「啊∼！」只見女子所過之處，無數黑影瞬間化為粉末，慘叫聲不絕于耳。鮮血不斷撒向大地，黑影前僕後續，不斷沖進那金光之中。金光被沖擊著不斷往後移動，最後停留在了山洞門口。
「這麼多妖獸都無法沖破，該死的，一旦里面那個沖擊生死成功，我們就危險了。」面具之人，背後一個聳肩似鷹，目凶如豺的瘦小男子狠狠說道。
「燃燒境界輪回，能激發自身潛能。因人而異，會短時間內，讓施法者強行提升好幾個境界。這寒冰仙子本身就是太上初期，現在看來應該是達到太上圓滿的實力了。」帶面具之人冷冷說到。
「什麼，太上圓滿。」背後之人不可置信的望著帶面具的黑影。他可是知道面前之人的實力是多麼強大的。妖王的境界等同于太上的修為，沒想到，面前那個垂死的女人。既然，達到了太上圓滿。比起眼前這個妖王中期的存在，還要強上一個境界。
「嘿嘿∼！別急，如今她燃燒鏡界輪回。雖然，短時間實力大幅提升。可是，用燃燒境界輪回的代價增強的力量，不能持久。」那帶面具之人也是出奇的冷靜。
「那大人的意思是？」瘦小男子輕聲問道。
「等到金光變弱之時，就是本王出手的時候。哈哈∼！白一秋，你毀我妖府，殺了我最疼愛的兒子。今天你載在本王手里，算你咎由自取。本王不會讓你，那麼輕易死去的。哈哈~」那面具下的身影，此時也是有些癲狂。
「鏘∼！」又是一劍揮出，劍芒化為無數寒氣，飛向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影。黑影絕望的眼神，驚恐的望著飛來的劍芒。就在劍芒即將落下的時候，一道蘊含邪惡的黑光，重重的跟劍芒踫撞在一起。「轟∼！」巨大的能量踫撞，使的空間都出現扭曲。
「哼∼！本王看你能堅持到幾時。」妖王話音一落，一個閃身出現在女子頭頂上空。一柄長刀順勢，月兌手一掙而下。黑光劃破空間，瞬間出現在女子頭頂之上。
女子飛速倒退，手中長劍化為一道冰牆。抵擋住長刀的攻勢。「 嚓~1」一道裂痕順著牆角裂開，冰牆立時粉碎。只見一雙黑手化拳為掌，在冰牆粉碎的瞬間狠狠的拍向女子。女子見狀單手一接。「砰∼！」兩道身影，化作無數殘影，不斷激烈踫撞在一起，能量四溢斗得昏天暗地。
「砰砰砰∼！」妖王倒退而去，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狠狠道︰「寒冰仙子的「冰決」果然不同反響，本王佩服。」
女子手握長劍，單膝跪倒在地上。灰芒開始布遍雙眼，周身金光也隱隱有消失的跡象。「就這樣不行了嗎？」女子苦笑著，望向背後的山洞，心中念道︰「可是，師兄∼！還沒有出關，我，一定要~再~堅持~下去。」
此刻，女子已然油盡燈枯了。只是，那心中的意念，在告訴著她。她在意，愛護的那個男人，還沒有月兌離危險。她還要，再守護著他，絕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女子慢慢站起，一股寒氣化做結界擴散開來。寒氣所過之處，千里冰封。那些逃離的慢的黑影，全都被冰凍得成了冰雕。一時間，鳥獸飛奔，黑潮倒流。看得妖王嘴角微微抽搐。此次行動本來以為萬無一失，可是卻死傷無數。就算他本人，也是受了重創。不過想到能殺了白一秋，妖王也陷入了一種痴狂。
「給本王，去死吧∼！」話音一落，妖王手印變幻，眼前空間蠕動，一只頭頂長角的巨大黑色毒蛟，緩緩從空間爬出。一股無比邪惡的能量擴撒開來。
「毒蛟，給本王破了這冰封結界殺了那女人。」妖王對著毒蛟狠狠道。
「吱吱吱∼！」長著兩只前爪的毒蛟，吐著蛇信冷漠的看向冰界後面的山洞，完全無視妖王的發令。
「已經遲了」毒蛟慢吞吞的應道。
「什麼？」就在妖王疑惑的瞬間，一股無比巨大的能量光柱，從天一瀉而下，直沖山洞。「轟隆∼！」巨大的回響聲，從山洞傳來。龐大的能量從四周溢出，山洞下一刻化為無數粉末。只見一道白色人影，沖天而起。眼眶欲裂，雙手由于用力過度，指甲深深陷入那肉掌之中。「師妹~」一聲悲憤的怒吼，震懾萬里，直沖九霄而上。強大的威壓震得在場的所有邪物，一時間都無法動彈。
白一秋，顫抖著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直站立著的女子，悲痛的淚水佔據了他的雙眼。淚水從臉龐流淌而下，雙手不停的顫抖。他試著去輕輕撫模女子那蒼白的臉龐。可是，他又忍住停了下來。因為，此時的女子已經化成白色的冰雕，一觸即碎。
「不，不∼！我不讓你死。師~妹~！我不讓你死。」聲音不斷顫抖著，回蕩在天地間，讓人听了都不禁悲涼。
白一秋披頭散發，嘴角一字一句的發出冷漠到極致的聲音。
「你們都得死，都得給我師妹陪葬。你們族類也都要給她陪葬，我這一生，必定將你們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轟∼！」話音剛落。毒蛟跟妖王，眼瞳驚恐的見到四周無數的黑影。都瞬間慘叫起來，身體開始一點點的消失不見。鮮血，隨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不停的從下到上，從身體滲透而出。不一會，連那聳肩似鷹，目凶如豺的瘦小男子都驚駭的看著自己消失的身體。他可是處于妖尊圓滿的實力，再差一點點，自己就能跨進妖王的境界。難道就這樣沒有絲毫反抗，輕易被抹殺了嗎？
「我們快逃吧∼！」妖王恐懼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急道。
「逃不了」毒蛟吐著蛇信冷冷說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束手待斃吧？」妖王也是慌了神。
「你不是，有那個人給你的召喚符嗎？將他召喚出來，或許能保我們一命。」
「這，妖王猶豫了一下。」然後堅決道︰「好，受天刑也好過隕落。」
而就在，妖王使出召喚符的時候。一道白影也出現在他們面前。來不及反應，毒蛟跟妖王。被一拳一掌狠狠的擊中胸前。接著，只見無數道白芒略出，不停的轟擊在兩妖身上。
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絕聖境與妖王中期，以及還未觸及聖獸級別的毒蛟，有著巨大的差距。而白一秋本身便是天賦卓絕之輩，一身修為高深莫測，並非一般同境界之輩所能抗衡。
「轟∼！」手變劍式，白影雙指一指。一道無比匹敵的白光，瞬間洞穿毒蛟的頭顱。毒蛟雙瞳一縮，下一刻周身開始變得暗淡無光。力量慢慢潰散而去，最後無力的倒塌在一處山體之中。
「什麼？」妖王在見到那毒蛟，一擊之間便是隕落，內心的恐懼竟開始變得瘋狂。「哈哈~哈哈~！白一秋，本王跟你拼了。」就在妖王準備自爆的時候。天空轟隆一聲，一個黑洞出現在上方。
白一秋雙眉微皺，一個連他都忌憚的巨大黑影若隱若現。
妖王，一見到黑洞里面的身影。顫抖得跪倒在地上，大呼︰「殿下救我。」
「哼∼！廢物。」一聲冷哼，嚇得妖王連忙閉嘴。
「呵呵∼！不愧是酒仙白一秋，都已經是進入絕聖的境界了。看來日後要除掉你，也是有些困難啊。我看今天就給本殿一個薄面，放過我這門人吧！」黑影聲音邪惡陰沉，話音剛落。
便見，白一秋突然消失不見，下刻出現在妖王背後，就是一掌從天靈蓋拍下。
「你！」黑影見這白一秋二話不說就動手，也是微微動怒，左手一吸把妖王瞬間拉向黑洞。右手掌風甩出，抵擋住白一秋。「蓬∼！」白一秋後退一步，妖王順勢沖進那黑洞。
「啊∼！」白一秋怒吼一聲，腰中葫蘆一現，數道巨大光能飛出葫蘆口，直沖那黑洞而去。
「蓬，蓬砰∼啊∼！黑洞之內妖王發出一道慘叫聲，也不知是死是活。那邪惡的聲音再次響起，狠狠道︰「白一秋，今日本殿暫且繞你一命，終有一天我們會再相見的。」說完空間緩緩緊閉，黑洞消失不見。
望著黑洞消失的方向，白影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出，萬目睚眥。
回過頭，白影就這樣呆呆的，望向那冰封的女子。口中顫抖的念叨道︰「你要讓我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嗎？萍兒，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就算踏入生死又有何用啊？」
也就在一瞬間，冰封的女子開始慢慢消散。
「不∼！」白一秋發狂的吼叫，瞬間來到女子面前。舉起顫抖的雙手用盡畢生之力抱向那雙目緊閉的女子。無數道細小的光芒，從女子身上散發開來，化作白雪飄然而去。而在女子消失後，一顆紅色的珠子緩緩浮現在白一秋面前，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里面輕輕傳出。
「師兄，我知道你一定會踏入絕聖的。真為你高興。好想，好想跟你逍遙于天地間，做對傳說中的神仙眷侶。那是多自在啊~只可惜，我修為不夠，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知道是我自私了，讓你為我傷心透了吧？你可要為我好好活下去，莫太悲傷了，你知道這也是我最想見到的。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無怨無悔。」、「知道這顆珠子吧？相傳，遠古時有位男子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樹下祈望；因思念邊塞的愛人，哭于樹下。淚水流干後，流出來的是粒粒鮮紅的血滴。血滴化為紅豆，紅豆生根發芽，長成大樹，結滿了一樹紅豆，人們稱之為相思豆。」
「好好活著，你可是絕聖期，這相思豆代表著我對你的思念。即使，不能陪在你身邊，我也會想你的。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不會忘記我，讓它留著陪你吧。」
「別了，我會在另一個輪回，對你~相思~不忘！」女子最後哽咽的聲音，讓白佬悲痛欲絕，撕心裂肺般的哭聲，響徹天際，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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