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記得那一天,秦榆說這話時,正是他即將踏上回澳洲的旅程。
而今,他又要回澳洲了。
離愁別緒盈滿懷,她沒有心情再胡鬧任性了,只是低了頭,羞羞地昵喃︰「我和寶寶等著你,早點回來。你不在,我們會害怕的……」
他大力將她摟入懷中,苦盡甘來,被人信任被人愛,原來是這樣美妙的感受。
臨行前,他跟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今天我女人交給你保護。他日,我秦榆必當盡我所能,用性命保護你的女人。」
鷹那雙灰色的眼楮,由淺入深,波瀾翻滾。
他們對視著,彼此都很嚴肅,像是一種鄭重的交托。
這是用生命交付的責任。
他在臨走前,把自己的女人交付給一個來殺他的「殺手」,這種信任沒有邏輯,也是在冒險。
另一方面來講,鷹就是死,也必須完成這項莫名其妙的使命。
正如秦榆當日對池冰冰所說︰她活著,你活著;你就是死了,她也必須活著。
這種沒有邏輯的信任,不是每個人之間都存在。這是一種氣場,一種直覺,甚至,是一場賭注。
賭的,是信任。
終有一日,他會用同等的情誼,來報答鷹今天所做的一切。
兩個女人听得一頭霧水,兩個男人從未有過的嚴肅。
鷹銳目迎向秦榆深不見底的眸光,傲然道︰「放心,沒人敢動你的女人。」
這是第一次,鷹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對秦榆說話,也算是用性命作了擔保。最起碼,他從來沒用性命在他三哥面前擔保,他會殺了秦榆。
他的天平,早就沒有邏輯沒有立場地傾斜。也許從他踏上a市那一刻起,便注定是這個結局。
秦榆淡淡勾唇,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桑離,然後踩著月光,大踏步走出去。
車子很快發動,蜿蜒向山下開去。他想,也許有一天,可以有機會重新坐下來跟鷹喝酒,不是那種帶血的酒。
他將頭探出車窗外,山路盤旋,還能遠遠看到山間那棟美麗的玻璃房子亮著溫暖的燈。
「叮叮」兩聲響,他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金主,追妻需要三十六計,你準備用多少計來追你孩子的媽?
秦榆的笑容,一點一點勾在嘴角,沉進眸底,輕聲道︰「銀輝,掉頭!」
銀輝一愣,沒問,立刻減速,在盤旋狹窄的山道上掉頭。
秦榆發了條短信出去︰老婆,出來一下,我的第一計到了,請收貨。
夜色中,桑離慢慢走出來,像一個步履輕盈的仙女。她踩著淡淡的月色光華,喜悅染上眉梢。
車子停在她的面前,秦榆迫不及待跳下車,明明才分開,卻像是一次久別的重逢。
他張開雙臂,她輕盈入懷。
夜色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成一個,如此曼妙。
他手里拿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放進她的手里。然後重重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然後移至她的眼楮、鼻子,最後,他吞噬了她的呼吸……
氣息交織得芬芳甜蜜,西玉山的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著清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