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堂堂秦海第一少,難道連根牛排都烤不好?今天不讓這些家伙折服,對不起我的名號!」
看起來今天是跟牛排杠上了。
于是乎,某女放棄了勸慰,找了個最近的椅子坐下,開始吃早餐,一邊吃一邊看著頑強不屈的某男不斷的烤,不斷的扔。
在她昏昏欲睡之時,一聲興奮的歡呼傳來,某男興致沖沖的將盤中金黃的牛排送到了她面前,「老婆,快嘗嘗。」
這個時候一定要給面子啊,沒有辛勞也有苦勞!某女接過來,咬了一小口。
「怎麼樣,好不好吃?」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一雙眼楮幽幽閃著光,緊張又期盼。
「好吃,很好吃,很好吃!」她一個勁的點頭,老實說吃進去的已經不是牛排和味道,而是滿滿的感動。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如釋重負,而後一縷微笑,如頭頂破雲而出的陽光,從臉上綻發出來,迷人、燦爛。
回到房間,他洗去了渾身的油污,陪著她一起躺到床上看電視。
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有短信,她拿起來,又是陌生號碼,打開的一剎那,她的手狠狠的抖了下,驚叫的把手機扔掉了地上。小月復里一陣收縮,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用手護住了肚子,臉色一片慘白。
「怎麼了,芊然,肚子痛嗎?」莫承熙從床上跳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指著手機,莫承熙撿了起來,短信是一張圖片,一個被人流下來尚未發育完全的死胎,鮮血淋淋,十分恐怖。
熊熊的怒火從胸膛直沖腦門,他狂暴的攥緊了拳頭,手指關節咯吱作響。
「是她,一定是她。」葉芊然蜷縮在了床頭,他連忙跳上床,把她摟了起來,「芊然,不要怕,只是一張圖片,沒事的。」
「她就像一個影子纏著我了,不想讓我好過。」她憤怒的抓緊了他的衣襟。
「芊然,我會處理好的。」莫承熙低沉的說。
葉芊然坐了起來,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了郭瑤的日記,這幾天她已經把這本日記看完了。郭瑤幾乎每天都會寫日記,最後的日期是她跳樓的前一天,但後面有被撕掉的痕跡,極有可能在跳樓的那天,她也寫了日記,只是有人不想讓它被看到。
葉芊然翻到了倒數的前五頁,上面郭瑤寫著自己發現了樂小敏的秘密,她覺得這個秘密可以阻止她和莫承熙結婚。當莫承熙看到這段時,驚悸了下,神情變得極為復雜。
「這個秘密也是你想為樂小敏守住的吧?」葉芊然望著他。
莫承熙沒有回答,把下巴擱在她的秀發里,無意識的摩挲著,許久很無力的吐了句,「是我欠小敏的。」他沉默了半晌,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了杰瑞調查到的資料,「其實有些事我一直都想告訴你。」
葉芊然看著,心里止不住的抽搐,她看出了莫承熙眼里的矛盾和掙扎,也看出了這背後的愧疚和痛苦,這是一個塵封卻又無法遺忘的心結,她不希望他再受折磨,想要為他徹底的解開。仰起頭,她撫模著他的面龐,「承熙,不管你有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配合你的。」
「芊然!」莫承熙動容的望著她,許久,俯下頭,深深的把她吻住了。知他者,非她莫屬。
房間里的空氣沉寂了許久,微風靜靜地吹拂著窗紗,陽光把花樹的影子涂灑在羊毛地毯上。她在他的懷抱里沉淪,整個世界都被拋在了腦後。
突然,一陣不適時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把空氣中的纏綿劃斷了。他戀戀不舍的放開了她的唇,拿起身旁的手機看了眼,是樂小敏打來的。
「承熙哥在做什麼呢,今天有沒有空過來看我?」
「這幾天我和芊然會到海濱別墅度周末,不如你和承楓也一起過來吧?」莫承熙說道。
「好啊,我去跟承楓說,我們下午見。」樂小敏的聲音里充滿了歡快。
掛掉電話,莫承熙一轉頭又啄住了葉芊然的唇,他還意猶未盡,葉芊然嬌羞的捶了下他的肩,真是強行霸道的家伙,不吻到她紅腫、窒息,從來不肯罷休。
下午,他們剛到達海濱別墅不久,莫承楓和樂小敏就過來了。
樂小敏穿著一條藍色的小短裙,嬌俏可人,就像海洋里走出來的美人魚。
葉芊然看著她,心里微微感嘆︰如此美麗,又如此聰慧的女孩,人生原本應該多麼精彩而燦爛啊,為什麼命運要這樣的捉弄人呢!
樂小敏的視線似乎選擇性的把她掠過,徑自落在莫承熙身上。
「承熙哥——」她輕喚,笑容里充滿了陽光的色彩。在她身後的莫承楓,表情晦暗許多,眼瞼下有一圈淡淡的陰影,似乎昨晚沒有睡好。
莫承熙招了招手,帶著葉芊然迎了過去,看著他們十指交握,樂小敏的笑容微微凝了下,「承熙哥,你和你的表妹好親熱啊!」
莫承熙笑了笑,接過莫承楓手里的輪椅,推著她慢慢向前走。來到棕櫚樹搭建的小木亭里,停了下來。亭子臨海而建,伸手就能觸模到浪花的柔軟。葉芊然吩咐女佣送來了茶點和水果。
樂小敏瞅著她,縴細的新月眉輕顰,「你不是你第一次來秦海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這里的女主人?」
「小敏。」莫承熙拿了一顆聖女果給她,「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
樂小敏笑著頷首,接了過來,等她吃完之後,莫承熙緩緩的說︰「小敏,你知不知道現在不是高中時代了,從你的腿受傷之後,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樂小敏的臉色突然間一片煞白,捂住耳朵用力搖頭,「不可能,十一年,那麼久,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嗎?」莫承熙扶住了她的肩。
莫承楓想要站起來,阻止莫承熙繼續說下去,葉芊然按住了他的肩頭,「讓她早點醒悟,對你,對她都好。」
莫承楓的嘴角抽動了下,慢慢的坐了下去,他撓了撓頭,心情極為矛盾。有時候,他覺得樂小敏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但心里根本就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或許,她依然希望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不曾改變。
樂小敏一瞬不瞬的望著莫承熙,晶瑩的淚花在眼眶里閃動,「承熙哥也變了嗎?」
莫承熙走到了葉芊然身邊,把手輕輕撫著她微微凸起的小月復上,「芊然不是我的表妹,她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們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小敏,你也結婚了,承楓是你的丈夫。」
樂小敏像被一記閃電穿過,全身都開始痙攣,「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騙我,你騙我——」她捂住耳朵,拼命的搖頭,尖聲狂叫。
「小敏,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莫承楓跳起來,把她摟住了,嘴里不停的安慰。
樂小敏抱住了他的胳膊,抱的緊緊的,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承楓,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快點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莫承楓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內心正在經歷一番極為痛苦和糾結的掙扎。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盼著她能夠清醒,現在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他又盼著她能夠接受他這個丈夫,他的生活似乎除了期盼還是期盼,始終得不到結果。
葉芊然看著他們,她驀然發現人的幸運與不幸有時候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當上帝關上所有的門時,總會留下一扇窗,幸運的人會及時的尋找那扇窗,去領略更美好的風景,不幸的人卻會一直死守著那扇永遠也不會再開啟的門,直到最後,連唯一的那扇窗也錯過了。
「小敏,趕快清醒過來吧,承楓愛你,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守在你身旁,不離不棄,一直在為你默默的付出,他才是真正值得你愛的人。」
「你給我閉嘴。」樂小敏凶惡的瞪著她,眼楮里充滿了仇恨,「承熙哥明明是要和我結婚的,是你搶走了我的承熙哥,你是個妖精,是個魔鬼!」
「小敏!」莫承熙橫在了她們之間,擋住了樂小敏幾欲殺人的視線,「我的小敏不該是這樣的,我的小敏善良、堅強,心里充滿了陽光,充滿了希望,她總是跟我說她要努力做到最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打倒她。」他輕撫著她的頭,像哥哥一樣,「把過去都忘掉吧,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承楓是你值得托付的人,他會好好愛你的。」
「為什麼你不能愛我,為什麼——」樂小敏嚎啕大哭,哭聲里充滿了幽怨,充滿悲傷,更充滿了仇恨,也把莫承楓的心震碎了。許久,許久,他無力的吐了句,「我帶小敏先回去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葉芊然的心里就像身旁的大海波浪起伏,難以平靜,「希望小敏能夠真正的清醒過來。」
莫承熙喟嘆了一聲,從樂小敏的眼楮里,他已經看出來了,她依然不能釋懷。
黑夜很快就籠罩了世界,寂靜的雲空無星,無月,帶著一股蕭索,一股蒼廖。
別墅里,樂小敏像往常一樣,把牛女乃送到了莫承楓的房間里。
莫承楓還在工作,抬頭沖她溫柔一笑,「我一會喝。」
樂小敏點點頭,走了出去。
听到門被關上的聲音,莫承楓偷偷的將牛女乃倒進了垃圾桶里。
過了一會,門又開了,樂小敏滑動著輪椅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莫承楓,滿意一笑,拿起床頭櫃上的空杯,關上燈出去了。
夜,更深了。
冷風從遠山吹來,席卷大地,淒厲的呼嘯聲從樹梢傳到草叢,仿佛地底爬出的幽靈在嘶嚎,四處尋找可以吞噬的靈魂。
別墅另一間房的燈還亮著,輪椅上的女子坐在梳妝鏡前,直勾勾的瞅著鏡中的自己。忽而,她的嘴角有了抹極為陰森的笑意,慢慢的把腳挪到地上,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她走到衣櫃前,從里面搬出了一個帶密碼鎖的箱子,打開來,里面是一套鮮紅如血的長裙,像鬼魅一樣飄逸的長發,和一張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她換上長裙,戴上紅艷的美瞳,然後對著鏡子粘上了人皮面具,最後在面具上涂上了厚厚一塵雪白的粉,看來完全就像一個猙獰的女鬼。
她冷冷一笑,在鏡子前做了一個輕盈的旋轉,「承熙哥,我來了!」
正在這時,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她猛地回頭,看見莫承楓就站在門口,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用著極為驚悸和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她。
她似乎也被嚇到了,退後兩步,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房間內的空氣如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在冷風里穿梭。
半晌後,莫承楓低沉而嘶啞的聲音打破了冰凝。
「你是什麼時候好的?」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就不瞞你了。」她幽幽的說。「你忘了,兩年前我接受過一次手術嗎?手術之後我的脊椎恢復的很好,我不想讓你知道,每次等你睡著之後,我就開始做復健。」
他狠狠的震了下,突然發現面前的好像完全是個陌生人了,「為什麼?」他從牙縫里擠了幾個字。
「如果你知道我好了,一定會要求更多吧?可是我給不了。」她的聲音極冷,像冰與冰的踫撞,沒有半分溫度。他的心在戰栗,絕望如滾滾濁流將他卷進萬丈深淵,「你扮成這樣想干什麼?」
「你明明知道,何必再問。」她慢慢的走到了他身邊,藏在人皮面具背後的笑意比面具本身還要可怕。
「小敏,停止吧,不要在做傻事了,你就算殺了葉芊然,他也不會愛你的。」他抓住了她的肩,極為痛苦地凝視著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執迷不悟。
她笑了起來,淒厲的笑聲在暗夜里飄蕩,森冷冷的,陰寒寒的,仿佛鬼魅,「他說過要和我結婚的,卻娶了別人,他欠我的,除了我他休想還能娶別人,他娶一個我就殺一個,娶一百我就殺一百。」她的語氣里充滿了化不開的怨恨,正是這些怨恨支撐著她,讓她有勇氣繼續活著,讓她頑強的站了起來。
「小敏,算我求你,把過去的事都忘掉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我們到國外去,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莫承楓幾乎是在哀求,她不能再毀掉自己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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