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公務員 第一章 喝酒吃肉賞菊花

作者 ︰ 新聞聯播

炎炎夏日已過,秋風颯爽。不知不覺間,重陽節到了。

山賊這個有前途的行業,宋江已經做了兩年。他從一個小小押司做到梁山泊總瓢把子,這期間幾經坎坷。社團的發展漸漸走上正軌,不久前他還順應時勢冊封了一百單八將,替他管理手下小弟。現在,他也是黑道上有名號的大人物了。

一百零八把西瓜刀,哪個敢在他梁山泊撒野,絕對分分鐘人腦袋砍成狗腦袋。

不過,梁山基友團再壯大,也無法填補宋江內心的空虛。他一直渴望朝廷的招安。

山賊做到極點,還不是山賊,以後子子孫孫都是山賊。他老宋家的社會地位永遠高不起來。賺再多錢,沒臉花。他從小就受過高等教育,前半生還是國家公務員,讓他整天和魯智深、李逵這些摳腳大漢一起做同樣的工作,宋江做不到哇做不到。

梁山好漢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或者女漢子,要他們一心跟自己歸順朝廷,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逼得急了,說不定以李逵他們幾個那狗熊脾氣,就把他給削了。慢慢耍,收攏人心,這是宋江的打算。

按照習俗,重陽節是要登高處賞菊花。不過梁山泊入了伙的沒幾個文化人,大多對這種文人雅士的愛好不來電。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這才是神仙過的生活。

宋江吩咐老弟宋清安排了酒宴,和兄弟們一起喝酒吃肉賞菊花,美其名曰「賞菊大會」。那些在山下公干的哥們兒,無論遠近,一律喊回來嗨皮。

到了那一日,整個梁山化身超級夜總會。鑼鼓喧天,管樂齊鳴,人山人海,紅旗招展。忠義堂上遍插菊花,肉山酒海,該吃吃該喝喝。馬麟品簫,樂和唱曲,燕青彈箏,各取其樂。馬步水三軍各個小頭目,在堂上大吹大擂,語笑喧嘩,觥籌交錯,開懷痛飲。不知不覺間,都到了黃昏,宋江看著這場面心里高興,結果一高興壞事了︰他要作詩。

認識宋江的人都知道,這廝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因為他當年在江州酒樓牆上做的那兩首破詩。「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報冤仇,血染潯陽江口!」,滿滿的都是作死。作死的小宋同志趁著酒勁還覺得不過癮,自我感覺良好,一瞬間猶如詩仙李白附體,大喊一聲︰還有誰!瘋狂的又寫下了第二首詩︰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吁。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

寫完,宋江看著牆上的兩首大作,覺得有些別扭,像是少了點什麼。有了!宋江一拍手,打了個酒嗝,他沒寫名字啊。沒寫名字,以後火了誰知道這是他寫的。于是他提起毛筆,又在牆上工整的寫下五個大字︰鄆城宋江作。

這不是作詩,這真的是作死。

宋江果然火了,火到了朝廷上。有關部門听說後,實地考察,確認了小宋同志在公共場合亂涂亂畫影響市容的行為,以造謠、誹謗、威脅國家公務人員為理由將其逮捕。

往事不堪回首。

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宋江也不管這滿山兄弟有幾個能體會到他的憂傷的,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了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完了,順手遞給鐵叫子樂和讓他編個小曲,唱一段。

一時間,喧囂的人群也安靜下來,認真地听這首詞。

「喜遇重陽,更佳釀今朝新熟。見碧水丹山,黃蘆苦竹。頭上盡教添白發,鬢邊不可無黃菊。願樽前長敘弟兄情,如金玉。統豺虎,御邊幅,號令明,軍威肅。中心願,平虜保民安國。日月常懸忠烈膽,風塵障卻奸邪目。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樂和剛剛唱到最後那句「望天王降詔,早招安」,「砰」一聲,就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帶著憤怒的叫囂著。

「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兄弟們的心!」武松氣急,瞪著一對兒牛眼,掃視著座下各位好漢。另一邊的李逵,暴脾氣早就上來了,也站了起來,大喊道︰「招安,招安,招甚鳥安!」說完,鐵牛兄弟為了給自己漲氣勢,一腳踢飛了身前桌子,什麼鍋碗瓢盆酒瓶子碎了一地。宋江心里暗罵一句敗家玩意,喝道︰「鐵牛!你這黑廝想造反不成,來人,拉下去砍了!」

一見宋江發怒了,在座眾人又紛紛跪下給李逵求情。

「哥哥,鐵牛兄弟是酒後發狂,無意頂撞哥哥,請哥哥念在兄弟情分上,寬恕則個。」

「唉……」宋江被眾人這麼一跪,酒勁也清醒了許多,無奈的擺了擺手,「眾位賢弟都起來吧,他與我身上情分最重,我也不忍壞了他性命。先監下再說吧。」

幾個小校領命,就上前請李逵,李逵圓睜怪眼,怒道︰「你們還怕我敢掙扎?哥哥殺我也不願,剮我也不恨,除了他,天也不怕!」說完,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面,關小黑屋去了。

「這個黑廝,忒不識好歹。」

宋江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對著也是氣憤填膺的武松說道︰「兄弟,你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哥哥我主張招安是要改邪歸正,為國家臣子,怎麼還冷了眾人的心?難道你們誰覺得我這個大哥是在為自己謀私嗎!」

武松氣血上涌,上前爭辯道︰「哥哥,你說得中听,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啊。咱們是賊,投了官府,還能像現在一樣快活嗎?」

魯智深也忍了很久,接過武松的話講道︰「現在滿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聖聰。就和俺穿了三年的這條褲子一樣,黑不溜秋的,不是洗洗就能弄干淨。招安這主意不行,要是這樣,還不如大伙分了行李,明天就一個個自奔東西。」

「壞了,操之過急,引起了他們的逆反心理。」宋江苦惱的想了想,說道︰「各位兄弟听我說,現在的皇帝至聖至明,都是被那**臣蒙蔽,暫時看起來有點不中用。不過總有一天,皇上會知道咱們是替天行道,降詔招安,倒時候各位兄弟一起為國效力,青史留名,多美的事!」

「我不信。」武松撇了撇嘴「我就不信那狗皇帝能變成個明君。」

宋江心里面恨得牙癢癢,這時他注意到身後一直緊跟著他的書生默不作聲,于是回過頭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小二兄弟,你覺得我提議招安一事可有錯?」

白面書生笑而不語,微微搖頭道︰「公明哥哥和武松哥哥都沒錯,錯的是朝廷。宋江哥哥是為了兄弟們,武松哥哥也是為了兄弟們著想,只是兩位無法揣測當今聖上究竟是個怎樣的君主,這才起了爭執。

「廢話,你倒是誰也不得罪。」宋江心里暗道一句沒義氣,覺得這個王小二實在是太滑頭了。

王小二不是他手下的小弟,也不在一百單八將排行里。大約兩三個月前,梁山犯罪團伙在山下作案時偶然將這個人劫上山了。宋江見他為人機靈,有意留在身邊做個親信。王小二一口答應了下來,後來在擒獲盧俊義、活捉史文恭、攻打東平府等行動中,王小二出了不少好點子,連軍師吳用都對他贊不絕口。

王小二為人隨和,跟誰都不急眼。梁山好漢都是豪爽漢子,這倆月來,小二在他們中的人氣直線上升,有不少人甚至覺得小二比吳用軍師還要聰明。王小二這邊說完,魯智深大咧咧的一笑道︰「還是小二哥說得有理,咱們連皇帝老子的面都沒見過,就談招安也太魯莽了。大家爭來爭去,豈不傷了兄弟間的和氣。」魯智深轉念一想,撓頭道︰「可是咱們在梁山,皇帝老子在朝廷,怎麼才能和他打上交道?」

「我有一個提議,大家不妨听听。」

王小二一開口,梁山好漢紛側目看向了他。只見他面不改色,悠悠道︰「前段日子,我帶人截獲了一伙燈匠,得知東京最近打算辦元宵花燈會,當今聖上大張燈火,與民同樂,共慶元宵。自從冬至以後就一直在造燈,一直造到最近才造完。咱們兄弟一直在山上,也沒到過京師,何不趁此機會去看燈,也順便看一看大宋的趙官家。」

王小二臉上閃過不經意的寒芒,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宋江。

吳用有些遲疑,勸阻道︰「東京做工的最多,萬一有個疏忽怎麼辦?我看太冒險了。」

「我們白天在客店藏身,夜晚進城看燈。到時找到趙官家的位置,設計試探一番。」王小二信心滿滿的說道。

「若他果真是個天下共主的樣,就听公明哥哥的。咱們就算招安了以後,也圖個榮華富貴。如果他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宋江正在失神,王小二忽然一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就請哥哥斷了招安的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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