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瑟瑟,氣氛肅殺。
在古色古香的客棧內,兩派人馬劍拔弩張。
店小二渾身哆嗦著端著茶壺,褲襠處早已經濕乎乎的一片。
老板娘斜穿著衣服,半luo著肩膀和一條手臂,饒有興致的看著大廳中央坐著喝酒的大胡子。
說是兩派人馬,其實是八個人圍攻他一個。
八個精壯漢子,清一色的皮帽皮襖,手里握著月牙形的彎刀。
每個行業都有他們獨特的標志。就像叫花子的飯碗、運大糞的車子,圓月彎刀就是中原馬匪的標志。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店小二放的一個屁。馬匪的頭子嫌棄的皺著眉頭,怒視店小二,似乎不滿這種安靜的對峙被打破。店小二驚的菊花一緊,手一松,鐵皮子的大茶壺落在地上,咚咚當當一陣亂響,嘈雜聒噪。
馬匪頭子大怒︰「你這小二,莫非是特地來尋俺們晦氣的?」
店小二跪趴在地上,嚇得直磕頭。不料他一緊張,又打起了嗝,磕一個頭就打一個嗝,把馬匪頭子惡心的不行。
這時候,大胡子忽然從桌子前站了起來。馬匪一伙緊張的盯著他,大胡子熟若無事,輕輕的拍了拍桌子,看似寫意的卸下了一條桌子腿。
馬匪頭子謹慎的抬了抬刀,色厲內茬道︰「虯髯客,你義弟李靖殺我黑風寨寨主,今日我們便要你來替他償命!」
虯髯客長了一臉大胡子,偏偏卻又生了一對兒芝麻綠豆似的小眼楮。聞言,他眼楮眯成了一條線,呵呵一笑。
「既然是和我二弟有仇,那你們算是找對人了。你們大膽出手,不用有所保留。」
八個馬匪同時一怔,繼而都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江湖規矩,打架之前一定要互放狠話,走個過場。哪怕是問候對方一句「叼你老母」也比不說強,那樣才顯得有禮貌。虯髯客這麼一句「你們大膽出手「,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馬匪中一人咬了咬牙,喝道︰「虯髯客,你別以為我們怕你!」
虯髯客微微一笑,道︰「那你為何雙腿打顫?難不成是這地不穩?」
那名馬匪臉一紅,支吾道︰「我……我是腎不好。」
虯髯客笑道︰「那就換個腎好的來和我交手。」
「干他丫的!」馬匪頭子一聲大吼,八個人從不同方向直奔虯髯客要害而去,顯然是有經驗的。虯髯客不慌不忙,手里悠閑地轉悠著那只桌子腿,等到人逼近了,他忽然一個旱地拔蔥,跳起數尺高,輕輕拿著桌子腿在那最先逼近的馬匪頭上點了一下。
「哎呦!」看似輕輕一點,那名馬匪卻如同被原子彈砸了腦袋,痛苦的倒在地上。一點即止,虯髯客手腳不停,輕輕兩三下,又以同樣的手段放倒了五個人。只剩下馬匪頭子和那名「腎虛」的馬匪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
「還來嗎?」虯髯客似笑非笑的問。
馬匪頭子一聲大叫,提刀奔了過來。虯髯客微微一側身,接著一桌子腿打在他脊梁上,便讓他起不來了。腎虛馬匪眼見大勢已去,所幸丟了刀,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張大俠,我們錯了,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求大俠放我們一條生路。」
「本來就沒打算殺你們。」虯髯客走到他面前,說「把頭抬起來。」
腎虛馬匪听話的抬起了頭,然後迎接他的是結結實實的一桌子腿。額頭帶著一點殷紅,他屈辱的翻了翻白眼,倒在地上。
虯髯客丟了桌子腿,向門外走。
「等等!」老板娘叫住他,嬌笑道「張大俠,你威風夠了,還沒賠我桌子錢呢。」
虯髯客一愣,繼而不好意思的干笑道︰「接回去也容易得很……」
「別,換個新的,這是你拆的第四條桌子腿,你說換了四條腿的蛤蟆還能蹦嗎?桌子也一樣,要麼賠錢,要麼給老娘再買個一樣的,請便!」
虯髯客無奈的一攤手,「老板娘,我身上沒有銀子了。」
老板娘听了眉毛一豎,正想再數落幾句,客棧的大門突然「啪」一下被人推開了。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四名穿著奇怪的男女出現在大門外。兩個男人,一個滿頭銀色卷發,穿一身藍白色的長袍,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蕩漾。另一個一身黑衣,手握書本,毫無表情如同面癱。兩名女子倒是絕對的國色天香,一個身穿紅裙,身材嬌小,笑容清新可人。另一個黃群金釵,身段妖嬈,好似《聊齋》里的狐狸精。最關鍵的是,她們的胸部,至少都有36e。
「正點啊!」
倒在地上的馬匪,其中一人盯著黃裙女子的胸部流著口水道。他身邊另一名馬匪趕緊摁下他的頭︰「麻痹,不想活了?老老實實裝死!」
虯髯客無語的撓了撓頭,一拍桌子厲喝道︰「再不走,我便殺人滅口!」
這群馬匪猛地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連滾帶爬的逃命而去。虯髯客嘿嘿一笑,抬起手,不料那桌子一搖晃,碎了。
老板娘翻了翻白眼︰「這下,你要賠我兩張桌子。」
孟旭狐疑的盯著虯髯客看了看,咧著嘴一笑︰「手勁兒真不小。」倒是崔念奴有些不悅的冷哼道︰「打打殺殺,沒個結果。」
虯髯客抱歉的一笑,正要上樓,卻被孟旭喊住了。
「兄台,我們是西域來的商人,有些問題想請教,不知方便嗎?」
虯髯客回頭道︰「你且問吧。」
「不忙,咱們坐下說。」
孟旭幫著把一地桌子腿、木頭渣子收拾了,又找老板娘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待行過酒,笑眯眯的向虯髯客問道︰「請問這里有茅房嗎?」
虯髯客一陣無語,伸手指了指後院。
崔念奴輕咳兩聲聘聘婷婷而去。
傾河說︰「我們多了一個需要上廁所的同伴,孟旭哥哥,你有什麼意見嗎?」
孟旭聳了聳肩,說︰「我無所謂,只要她不拉在我面前……我頭疼的是等她來大姨媽的時候去哪給她買姨媽巾?」孟旭說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傾河︰「說起來,認識你這麼久了,沒听說過你要來大姨媽啊?」
傾河臊紅了臉,嘀咕道︰「我……我是龍族!你這種愚蠢的人類才不會懂呢!」
虯髯客听的呆呆的,他不但插不上嘴,而且一句話都听不懂。孟旭注意到他的尷尬,于是舉起酒杯,笑道︰「兄台,我們剛才是在討論一種我們家鄉的特產,叫大姨媽,你不必介意。那個……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虯髯客友好的向眾人一笑道︰「在下張仲堅,小字行三,得江湖上的朋友抬舉,妄稱綽號‘虯髯客’。」
孟旭大吃一驚︰「風塵三俠!」
虯髯客听罷故作謙虛道︰「當年我和李靖、紅拂行走江湖,得了個‘風塵三俠’的稱號,說起來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
「你那麼光棍的表情是干什麼?」孟旭咂咂嘴道「我就是以前听一個賣燒餅的說你們吃過他祖上賣的燒餅。誒,听說紅拂以前是跟你好的,後來被李靖搶走了,你還很大方的把自己那點家底都送給他們當嫁妝,是不是真的?」
虯髯客︰「……喝酒,喝酒!」
孟旭抿了口酒,這時候崔念奴也回來了。孟旭清了清嗓子,正經的問道︰「請問張大哥,這里是什麼地方?距離瓦崗寨有多遠?」
「此處大範莊,距離瓦崗寨不過一日的路程。」虯髯客說罷,挑了挑眉毛,問「幾位是要去瓦崗寨?」
孟旭解釋道︰「哦,是啊我們要找人。崔盼,崔盼?別睡覺了,你來解釋一下。」
崔盼︰「我還以為這章我又沒台詞……」
崔盼扶了扶眼鏡,說道︰「我們有位朋友前些日子來到你們中原,可能就在瓦崗寨中。我們這位朋友武藝高強,但心術不正,我們幾個就是擔心他闖出什麼禍才一路追蹤過來。」
虯髯客坦然一笑︰「正巧我也要去瓦崗寨,以前我遇到過一位程咬金兄弟,听說他在瓦崗寨做了頭領,在下此番便是特地去看望他的。」
「程咬金知道啊,三板斧、混世魔王,霸道啊!」孟旭激動地一拍手喊道。
虯髯客心里一陣委屈。程咬金在他手下也就是能走上三招,怎麼被這人如此吹捧?難道真的是世風日下,像他這樣低調的好漢都不受重視了?
這時,老板娘忽然湊了上來,說道︰「你們是他朋友嗎?這人打爛了我兩張桌子,外加一只茶壺,你們要是認識,要不看著給了?反正也就二十兩銀子。」
孟旭、崔盼、傾河︰「收冥幣嗎?」
「媽蛋!」老板娘憤怒的爆了粗口「你們當老娘這里是什麼地方?一個個沒錢還敢來騙吃騙喝?不怕告訴你們,我男人是江都都監王世充,你們敢在老娘這里撒野,老娘找人把你們砍了喂狗!」
「這里是三十兩銀子,你看夠嗎。」崔念奴掏出一個香噴噴的小荷包,抽出一張銀票遞上去。老板娘收了好處,罵聲戛然而止,轉而換上笑臉道︰「夠了,夠了。」
孟旭拿胳膊捅了捅崔念奴︰「你怎麼想起來帶錢了?」
崔念奴哼了一聲道︰「我不像你們,大手大腳慣了。來之前想到用錢的地方很多,就找黑無常書記兌換了一些銀票。你可別打主意,我一共只帶了一千兩。」
孟旭感嘆道︰「遇到這麼勤儉持家的女神,趕緊倒插門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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