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賀蓮回來的時候,安澤正在練習室里鍛煉筋骨,神內和音強行練出的柔韌度還在,而且記舞步的速度很快。
保津夫人最初買下別墅的時候,特地留了個房間當做兒子的練習室,而且裝潢都是她一手精心操辦。
整面牆的鏡子方便練習舞蹈,而牆壁強大的隔音效果完全可以屏蔽里面的音樂,神內和音在音樂的天賦簡直超乎安藤澤的想象,不僅擅長鋼琴吉他等樂器,而且在作曲方面也有別樣的才能,這一點從月野未來死纏著他不放可以看出來。
為了不被發現異常,這幾天安澤幾乎都在練習室里,樂器這方面暫時沒有問題,過去他也接觸過鋼琴,而且現在身體對音符的敏感度比以前提升了不少級別,所以在踫到琴鍵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身體的反射地跟著旋律,熟練地演奏出完整的曲子。
沉浸在音符中的安澤嘴角還帶著滿足的笑容,溢滿陽光的房間里,俊秀好看的少年完全不知道房間里多了一個人。
敦賀蓮看著坐在鋼琴前的人,白色的襯衫外套著淺灰色的針織衫,而一雙淺藍色的眼眸帶著淺淺的笑意,微長的睫毛在白皙細膩的臉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影子。
在敦賀蓮的記憶里,上次私下看到神內和音彈鋼琴應該是兩年前的生日會。
那抹只在音樂停留的專注依舊存在,像是被打磨過的玉石,溫潤而不露鋒芒。
敦賀蓮不由認真打量起這個許久未見的弟弟,十年前的初次見面時男孩帶著羞澀的表情,再到他進入娛樂圈表演時的冷淡,以及住院時昏迷不醒時的脆弱無助……
所有的畫面交集在一起,但是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個會紅著臉聲音軟軟叫他「哥哥」的男孩,現在年輕人的叛逆期已經這麼長了嗎?
時間果然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多。
敦賀蓮突然發現他根本不了解這個所謂的兄弟,不過事實也確實是如此,即使是神內和音後來變成藝人,他除了偶爾關注對方的消息外,就算是再綜藝節目和其他場合踫到神內和音也只是裝作陌生人一樣,微笑點頭示意。
「彈得不錯。」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听到掌聲的安澤也回過神,站在門邊的男人身形高挑,長得也是極為俊朗帥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帶溫和的笑意,但是仔細一點,就會發現看似親和的眼神里隱藏的疏離以及冷漠。
安澤心一驚,他完全不知道敦賀蓮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只是面上帶著平常的笑容,沒有過多的情緒︰「你回來了,吃飯了嗎?媽今天做了三文魚壽司。」
敦賀蓮對神內和音的主動邀請感到有些詫異,看到少年合上琴鍵,笑道︰「我對壽司沒什麼興趣,不過嘗一下阿姨的手藝也沒關系。」
安澤不清楚神內和音和敦賀蓮的糾葛,但是敦賀蓮卻很清楚,往小的說,這只是兄弟小時候鬧別扭,往大的說,敦賀蓮曾經差點讓神內和音溺水身亡。
年幼時的神內和音看到敦賀蓮經常拿著一張照片,因為好奇就偷偷地拿過來看,在跟敦賀蓮爭執中撕掉了,然後一時氣憤就推了他一把,然後就不小心掉進河里。
後來神內和音就很怕敦賀蓮,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敦賀蓮難得回來一次嗎,不過即使如此,他最終還是待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離開了,似乎是趕著上晚上的通告。保津夫人對于敦賀蓮也沒多大的感情,他要離開也沒有阻攔。
安澤听著轎車離開的聲音,看上去也沒有多大的在意,只是手心里還是緊張得冒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他先給保津夫人夾了菜,然後才笑著吃著壽司,餐桌上除了咀嚼聲只剩下一片靜謐。
而保津夫人很滿意地看著安澤很給面子地吃完所有的壽司,她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唇角︰「我給你找好了新的經紀公司,很巧跟你接下來的這部戲有關。」
「紅時經紀公司……」安藤澤皺眉,他上一世所在的經紀公司。
跟保津夫人口中說的勉強看得上眼不同,紅時經紀公司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也算是跟lme藝能事務所齊名的經紀公司,不過這兩家公司也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競爭關系明顯到整個娛樂圈的人都知道這兩大巨頭不和的消息,後來愈演愈烈到兩家公司的藝人在某某場合爭執也不算是大新聞。
「可是……大哥不是在lme藝能事務所嗎?」
保津夫人微勾唇角︰「怎麼你還想跟他待在同一個公司?簽約的事過段時間再談也沒關系,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他們公司人脈很廣,一年也能接到一些國外的劇本。如果你想要演戲,在紅時的發展空間很強。而且自從安澤離開之後,紅時已經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演員。」
確實,這也是安澤之前選擇松田澤宇的因素,紅時現在估計出不了一個可以匹敵敦賀蓮的影帝。
「我再……想想。」
重生前,安澤也是紅時旗下的藝人,當時那個男人推薦的話跟保津夫人相差無幾。
「阿音?怎麼了?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額頭覆上溫熱的掌心,安澤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見保津夫人一臉憂色,勉強笑了笑︰「只是有些累想早點休息。」
「洗完澡就去睡吧。」
「嗯。」
關上門躺在床上,安澤精神恍惚地看著天花板,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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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早讓身體恢復到良好的狀態,安澤每天旁晚的時候,都會慢跑半個小時。
不過今天出了點問題,安澤看著眼前握著棒球棍叼著煙的流里流氣的青年,剛才他跑過這條街的時候,手臂不小心踫到他們,然後就發生眼前疑似警告實則勒索的一幕。
「小子,識相點就把錢交出來,哥幾個還要去醫院看病。」
安澤把自己細小的胳膊和他們手中的球棍一比,而且他根本不會格斗術,只會一些小把戲,硬拼只有他受傷的下場,想到接下來還要進劇組以及思考種種問題。
他最終還是決定老老實實把錢交出來,正當安澤從兜里拿出錢包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剛才還在面前的耀武揚威的人重重地摔在垃圾桶上面。過招沒幾下,那三個人就全部被來人撂倒了。
青峰拍了拍書包站起來,口氣不好地說道︰「他們讓你交錢,你就給啊白痴。」
安澤怔了怔,本以為離開醫院就不會再踫到他,沒想到機緣巧合被他解圍了,笑道︰「總比硬拼受傷要好,我可不想繼續在醫院待上一段時間。不過,你沒受傷嗎?」
「我怎麼可能會被他們這些雜碎打傷。」青峰不爽地回答道,挑了挑眉的安澤伸出手往他的腰間一戳,下一秒就听到某人倒吸口氣硬是強撐著,咬著牙擠出四個字︰「我沒事了。」
「真的沒事?」安澤調侃地眨了眨眼,青峰不耐煩地拿過安澤的袋子,把書包甩在肩上︰「都說了沒事,你家在哪?連出個門都會被人打劫。」
「往這個方向……不過你怎麼認出我的?」
安澤模了模臉上的口罩奇怪地看向青峰,他出門前特意檢查過,如果不是親密的人,一般是不可能認出來的。
「就你這麼點偽裝,只有白痴才會看不出來好嗎?」青峰瞥了他一眼,帶著帽子的少年只露出幾絲柔軟的發絲,讓人突然有種模上去的沖動。
安澤疑惑地看向他︰「可是出來的時候沒人認出我?」
「哪那麼多廢話,下次出門的時候用圍巾把臉圍上,這個口罩太小了,再換個大點……嗯,這個帽子也不行。」
「……夏天帶圍巾真的合適嗎?」
「該死,現在居然還是夏天。」
安澤不自覺地撲哧笑出來,雖然初次見面的印象不太好,不過出乎意料地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笑什麼笑?!」某人的黑色皮膚因為尷尬有些紅。
「對了,你不是學生嗎?這麼晚回家可以嗎?」
「少羅嗦,現在往左還是往右?!」
「右邊,等等你現在走的是左邊不是右邊……」
「……搞不好這條路更近。」
——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安澤心里默默吐槽。
天色逐漸暗下來,安澤回到家後,拿出青峰給他的東西,是那位粉絲通過他轉交的禮物。
一個音樂盒和一封信,音樂盒上是按照他模樣制作的小人在彈鋼琴,而這封信足足有三張a4。
安澤認真地一字一句看完,然後仔細地收好,並且把音樂盒放在床頭,臉上不自覺地浮現笑意。
粉絲的心意真的很純粹,或許有時候他們不夠理智,但是這份真心讓他感覺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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