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警的往後退了退,只挪了兩寸,雙眼驟睜,帶著凝然,抓了身旁的手爐便往他臉上摔去。
夜寒冰往旁邊一側身子,長臂一伸便要揪她的衣領。
「放手放手放手!」
眼見夜寒冰大手往她面前抓來,嚇得雲爾琴頭往膝蓋間埋去,手在空中飛舞著,像趕蒼蠅般,想要將他趕走。
「當真要將我當猴耍是吧?若我是猴子,也不讓你好過!」
夜寒冰說這話時,眼里帶了濃濃的殺意,雲爾琴大驚,揮動的手已落入對方的掌握,稍微一用力,便被他死死的掐緊,仿佛只要再加一點力,她這只手便要廢了。
「你要干嘛?難不成還能將我碎尸了拋到荒郊野外去?」強迫自己做出硬氣的模樣,與他那雙冷冰冰,寒得人肺腑的眼眸對視,只從那冷眸里看到了別的一閃而過的情緒。
「嗤……你居然也怕被殺了拋尸荒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魔宮心狠手辣,不是早已做好被人殺戮的準備了麼?」
雲爾琴靜默,只不再接話,驟然安靜下來的內室,氣氛詭異。在兩人爭吵間,眾人已默默退了出去,此時的夜寒冰已恢復了些神智,見她眼底淚光盈盈,猛然醒悟自己說了傷她的話。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她曾埋在他懷中哭泣,說她憎惡彈琴,她憎惡被詛咒的命運,憎惡魔宮宮主的身份。
那時的她,柔弱無助,甚至滿眼的絕望。他曾將人攬在懷中,緊緊緊緊的擁抱著她,告訴她,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在意她被詛咒的命運,不會在意她魔宮宮主的身份……
這很久很久,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
張手數來,也就六七年前的事罷,只這六七年,卻讓他恍如過了千百年,前塵往事皆朦朧不可尋。
奪了紅妝掩滄桑,話淒涼,無人能識幾回傷。
默然間,忍不住伸手去觸那微低著頭,想如多年前那般,將人攬著,安撫著,捧在手心里哄著,即使,他知道所有的事實,即使,明知自己不可能得到她一生。
「魔宮魔宮……整日嘴里離不開魔宮二字,在你眼里魔宮就沒一個好人。」
夜寒冰眼底的柔情尚未完全浸滿眼簾,臉上的表情依舊冰冷無情,手指並未踫觸到她柔順烏黑的長發。
「若是好人,就不會殘忍到將天水山莊上千條人命,掃蕩得一干二淨。」伸出去的手半空中一轉,背于身後,死死的握成拳。
「那你所謂的武林正派就做得風光嗎?狼狽為奸,引我去了齊家堡,再暗中埋伏刺殺,這些行當,就是光明磊落的?」
「那要看殺的對象,若是別人或許算不上光明手段,但對上你們魔宮噬血成性之人,那是再正當不過的了。」
「你……」雲爾琴氣得手指發顫,「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世道,竟然有人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我當真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頓了頓,突然眯眼看著他,直直的,黑白分明的秋眸中,似乎能看透他的心,讀懂那翻涌復雜的情感。
夜寒冰有一陣的心悸,不自覺的想要往後退,最終還是強忍了。
「齊家堡的事,你也有份是不是?所以,那日夜里在我寢室外一閃而過的身影是你,所以在我們魔宮被圍之時,你不出現在現場……所以,奇徵才會那般的待你……」
那日她從昏迷中醒來,清晰的听到奇徵怒極的折磨他,他一聲聲的高喝︰「蕭昇已死。」
蕭昇已死?
他是在告訴奇徵,還是為了洗月兌自己的罪責?
雲爾琴突覺心底一陣陣的寒意涌上心頭。
原來所謂的愛,對上恨之時,是微不足道的,渺小的,直到滔天恨意將它吞噬殆盡,看不到一絲絲的尸骨殘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