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爾琴累得在一旁喘氣,時不時的舉起手中的鐵盆恐嚇,童兒心底在淌血,臉上青紫一片,慘不忍睹,卻敢怒不敢言。
奇徵心里樂呵,便不時的擠眉弄眼,童兒看不過眼,就在給他止血的時候狠狠的掐下去,奇徵倒吸一口冷氣,「 當」一聲,童兒腦袋轟鳴,雙眼冒星,什麼精氣神都沒了,懨懨的帶著怨念的看著奇徵,低頭默默的為他止血。
雲爾琴寸步不離的盯著,時不時的抬袖為奇徵擦額頭不存在的汗,眼神輕柔,帶著戀戀眷意。
童兒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自從八百多年前被瓊煌打敗後,就被壓榨被壓迫,如今竟然連前手下都爬到他頭上欺負他,實在太……人神共憤了。
「有沒在听我說話?」
又「 當」一聲,童兒被撞得頭暈暈的回神,對上雲爾琴惡狠狠的眼神,有些不解,看向奇徵求助。
「咳咳,她問你,你是不是庸醫,為何都這時候了,我腳上的血還止不了。」
童兒恍然,真恨不得撲上去將那一派愜意被伺候著的人撕碎了扔熔岩山去燒得渣都不剩。
「他中了鎮魔草,血流不止是常事,不流了才詭異。」童兒冷哼一聲,看向雲爾琴狐疑的眼神,有些不屑的道︰「當初這人為了你斷了一臂之時,刀上抹了鎮魔草,若非本大爺醫術了得撿了他一條命,估計他如今在閻羅的斷魂橋處徘徊。」
果然,雲爾琴的臉色變得蒼白,握著奇徵的手微微顫抖,眼又紅了一圈,「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別自責,誰都不曾料到會發生這些事的……」奇徵將人撈到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童兒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趕緊趁熱打鐵的補上輕飄飄的一句,「鎮魔草是夜寒冰那家伙讓人抹上的。」
這時,雲爾琴與奇徵的臉色雙雙變了,奇徵眼神深邃,微微眯著,極其的危險。
童兒撩撥了虎須,自然知趣的往後退到安全地帶,冷嗤道︰「人家都自己去做婊/子了,你還幫人家立牌坊,可惜了人家可不會感激你。」
奇徵沉默,不再說話。雲爾琴自那日從齊家堡被帶出來後,隱約知道了些事,只裝不知,笑著轉移話題道︰「霓兒呢?最近怎麼都不見霓兒的人影?」
「說到這個,這得問你家的男人,整不了我,就將我的女人往死里整。」
童兒說話間咬得牙齒咯吱響,可見其氣憤的程度。
這次雲爾琴也不說話了,一時間兩雙幽幽的眼都投到奇徵的身上,他有些尷尬,清咳兩聲,才向著雲爾琴投降似的解釋︰「冤枉!我真冤枉!霓兒被死水之海的水腐蝕得厲害,千水之淵里萬里冰封,正好可鎮壓住那腐蝕的速度。且商棋在,她是專司死水之海的,自有辦法為她解。」
奇徵說著,又將眼神飄向童兒,出奇的是,童兒這回沉默了。頭低低的,似乎在出神的想著事。
雲爾琴不知其中內情,只雙眼冒星的看著奇徵,追問道︰「那商棋這般厲害?听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大美人。」
「是極美,魔族第一美人,曾經將迷了天君三子,妖族繼承人。」見雲爾琴興奮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趕緊加了一句道︰「自然,在我眼里,四界之中,只有你最美。」
兩人甜甜蜜蜜的膩歪在一處說著私密話,童兒何時無聲退了出去都不知。
一人有些淒涼的站在滿庭荒蕪中,一襲黑袍,隨風飄蕩,如遺世**的黑蓮,散發著孤寂的光。在夜色中站立了許久,肩頭落了些露水,才腳步輕飄的出了雲爾琴的庭院。
雲爾琴從奇徵懷中出來,從窗內看著失了魂般的人飄走,推了推奇徵,有些好奇的道︰「喂,為何你一說商棋,他便像被夾了尾巴的小狗似的?」
奇徵聳聳肩,抿唇不語。雲爾琴伸手掐他腰間的肉,他只挑了挑眉,哼都不哼一聲。
「說不說?不說以後我都不理你了!」
這一招雲爾琴都用爛了,但是對奇徵出奇的奏效,果然他臉色一變,有些可憐兮兮的在她脖子處噌了噌,嗅著她身上的自然清香,委委屈屈的道︰「那是他前世欠下的情債,我們外人不好說什麼,只要知道他不能開口求商棋些什麼便好。」
「什麼?他欠了商祺的情?那你還將霓兒送到她手中?」
雲爾琴大睜著眼,有些氣憤的指控。
「琴兒生氣的時候,雙眼特別的亮,一閃一閃的,似乎帶著水光,極美。」奇徵抓了她伸出來的手指,拉到唇邊細細的吻細細的啃,酥酥麻麻的感覺便從手指傳遍全身,驚得她一個激靈,抽出了手來,拍了他的臉一下。
「別想著轉移話題,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在背後搞鬼?」
兩人雖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從魔宮的雲霜汀到魔城的魔王,這一路走來,她一路的思索過來,便知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尤其是夜寒冰從梓劍瓏手中將她騙出皇宮一事,到如今她還有些耿耿于懷。
雖說夜寒冰這人有些可惡,但是使計將人耍得暈乎乎的奇徵更可惡。
他自己受傷,破不了四神獸鎮守的皇宮,便想到了利用夜寒冰,還在半路截了她的人。雖說當時她是有那麼一陣的感動,但是如今細細一想,奇徵定然是將她的感動也算在里頭的。
這人看著明媚清冷的人,用古本子里的話說,就是謫仙似的人物,誰知一肚子的壞水。
「我能在後面搞什麼鬼?只是想著商棋自己在千水之淵修養了八百多年,什麼精氣神都養足了,自然要出來做我的助力的。四大魔女之首回歸,其余兩個自然也要乖乖的跟著回來。」
「四大魔女?加上其余兩個也只三個,那另外一個呢?」
雲爾琴好奇的道。
奇徵一陣沉默,將人抱在了懷中,輕輕的拍著,哄著道︰「你遲早會見到她的,今日太累了,早些歇著,明日我陪你去千水之淵看霓兒。你方才說我為何要將霓兒送到商棋手中嗎?我想她多少會給你一個面子的。」
雲爾琴有些悶悶的靠在他懷中,心中默默的想︰「你這是要急著去見魔族第一美人呢,還是當真為了霓兒而去?美人是給你面子呢,還是當真給我面子?」
翌日,雲爾琴起了個大早,睜眼一看,奇徵起得比她更早,整個人伏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身旁兩邊,張大雙眼看著她。
「怎麼了?一大早的要嚇唬人呢?」雲爾琴伸手推他,他卻紋絲不動,雲爾琴被看得不好意思,便拿手捂著他的眼,他的眼睫毛在一扇一扇的,掃在她手掌心中,癢癢的,人便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你今天乖乖的躺在這休息,我讓人將童兒喚來。」說著一溜的從奇徵身下出來,喚人進來伺候著換衣裳。
奇徵一手撐著頭側著身子,看著雲爾琴梳洗打扮,心里滿滿的,只覺得每日里若是一醒來,都這般的平常而又甜蜜,那該多好。
雲爾琴雙手攤平,侍女們為她帶著腰帶,她一轉身便見他用受傷的手撐著頭,頓時又氣又擔心,大喝道︰「躺好!」
奇徵一愣,乖乖的沉默的躺回了床上,眼閉了閉,在心中默默的想︰琴兒這都成什麼模樣了?以前多麼溫柔賢淑的一個人,如今只會對著他吼。哎,女人真的不能寵,一寵便上天了,各種驕縱。
但是這驕縱,讓他歡喜。他瓊煌的人,合該就是這樣子。
然而一旁伺候的侍女,被雲爾琴驟然大喝,嚇得手下一抖,循著雲爾琴的方向看去,見她們心中尊敬的魔尊,乖乖的听眼前這女子的話躺下了,眼都瞪圓了。
雲爾琴梳妝打扮完畢,讓人將童兒請來後,對著奇徵撒了一會嬌,得了他的允,施施然的帶著十幾個魔族侍衛往千水之淵而去。
雲爾琴前腳方走,奇徵便從乖乖躺著的姿勢坐了起來,童兒瞥了他一眼,雲淡風輕道︰「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鬧。」
「你不說我不說,還能有誰與她說?」
奇徵想都不想,起身下床,手一伸,置放于半透明的屏風上的衣袍便飛了過來,自動的套入了他身上,白衣如雪,俊榮如霜,美如天仙。
童兒看了他一眼,低哼道︰「也不知誰更配得上妖孽這稱呼。」
奇徵听到了,淡淡一笑,道︰「自然是你更合適。」說著,手還輕佻的挑起了他的下頜,左右認真打量了一番,嘖嘖稱奇,「琴兒這用詞果然精闢,妖孽這稱呼確實再適合你不過了。」
童兒默默的從他手中退了退,瞥了不遠處置放著的屏風一眼,突然勾唇一笑,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雲爾琴一定不知道,她在里頭換衣裳的時候,你一手撐著頭,帶著邪惡的念頭津津有味的打量。」
奇徵一頭黑線,喉頭動了動,都不知該說什麼話來狡辯。
方才,好像,似乎,他確實是一手撐著頭,津津有味的欣賞那膚如凝脂雪的人兒換衣裳,還該死的恨不得代替那幾個侍女的手,親手去為她換。
兩人心照不宣的跟在雲爾琴身後,越過烏壓壓的魔城城牆,越過黑黑水光的死水之海,越過皚皚白雪峰山,到了千水之淵。
雲爾琴一見這地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四處一片白茫茫,卻不似魔宮的那死氣沉沉的白,遠看似雪,走近了才發現,這竟然是白里透紅的香雪海,清香四溢,美不勝收。
雲爾琴高興的奔下去,在香雪海的雲海里轉著圈圈,白衣紛紛,如這雪海仙子,翩翩起舞。
只她不知,她在香雪海中欣賞這花,而花海外,又有一人,伸手堵了童兒的雙眼,愣愣的欣賞著翩翩起舞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