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完午飯,便撤了酒菜,坐在客廳里閑聊了起來。
「老師,您知道萬家嗎?」許辰認可了這個師傅後,也就不介意把自己的事漏出一點來。
「萬家?豫章的萬家?」徐番問道。
「沒錯!」
「額……對這個萬家,為師也不大清楚,」徐番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這個萬家……怎麼說呢?給為師的感覺就是兩個字,低調!為師來豫章也有數年了,對這個萬家卻未能有什麼深刻的印象。這個萬家的家主為師也只在太守的宴會上見過一次,為人倒是十分溫和,按理說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本來是最年富力強的時候,可是這個萬家家主給為師的感覺卻有些暮氣沉沉的。」徐番回憶了片刻說道,但是立馬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不!不能簡單的說是暮氣,應該說是,他就像一個深淵,表面上波瀾不驚,深處的危險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徐番低頭想了想仿佛覺得這樣說也不大準確又搖了搖頭。
「為師也無法準確的形容出那種感覺,說來慚愧,為師也算見過世面的人了,山東、關隴那些傳承上千年的世家大族的族長,為師也見過一些,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給我的感覺有他這麼深刻。」徐番實在找不出什麼具體的形容詞了,只好用印象深刻來代替。
「不是吧!老師您可別嚇我!」許辰已經帶著哭腔了。
「一個李林甫已經夠恐怖了!再來這麼個不可言,老天爺,您還讓不讓我混下去了,要不您還是再把我送回去吧!那李林甫還可以安慰自己說離得還遠,還有準備的時間,可是這個眼皮子底下的萬家要怎麼去準備啊?」許辰在心中哀嚎。
「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徐番還真沒想到這個妖孽徒弟會有這幅表情。
「那個萬家的家主雖然讓為師捉模不透,不過看他待人接物的樣子也是很和氣的,他能讓豫章本地的家族敬為首魁,也定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再說人家什麼身份地位,怎會和你一個小女圭女圭計較。」徐番還以為自己的徒弟哪里得罪了萬家,連忙寬慰道。
「他是不會,可是他那個兒子會啊!」許辰無奈的說道。
「兒子?你是說萬家的二公子,萬世俊?」徐番問道。
「什麼!才是二公子,難道還有大公子?」許辰疑惑了,看那家伙的介紹自己時的神情還有那些侍衛的氣質不凡,怎麼看也是個長房嫡子的範兒啊。
「對!萬家還有個大公子,前些年進京趕考,考中進士,現在在長安城中當個從八品下的閑散官吏。」徐番接著說道。
「散官?還只是從八品下的小官?」許辰十分驚訝,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眼前的老師也只是個從八品下的小官。
「不對啊!如果依照老師您說的,這個萬家實力不凡,他們家的長子入朝為官,怎麼可能中了進士連個下縣的縣令都沒撈上,卻只在長安當個不入流的閑官,還一當就是好幾年,難不成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許辰已經徹底成了yin謀論者,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都會往這方面想。
「這個,為師就不知道了,連這個大公子的存在,為師听幾個好友談起的,似乎萬家上下都不願提起這個大公子的存在。」徐番又想了想,接著說道。
「難不成是被逐出家門了?這倒是說的通了。」許辰自言自語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徐番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哦,回老師的話,是這樣的,昨日我們回家的時候……」于是許辰便將昨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重點說了萬世俊背的那篇彈章。
「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徐番听完後,想了想有些模不著頭腦,只好期待自己這個徒弟的看法。
「弟子也不清楚,昨日我也是第一次見他,可是他仿佛早就知道我是誰似的。」許辰實話實說。
師徒二人想了許久,依舊不得其所。
下午的課也就上的有些煩悶,講課的心不在焉,听課的也听的昏昏yu睡,徐番見眾人狀態不佳便提早結束了今日的課程。
「以後你們每兩日來一次,剩下的時間在家也要好好的溫故知新,听明白了沒?」徐番知道自己這幾個弟子有他們自己的事要做,便沒有將課業安排的很緊。反正自己這個大弟子在家也會教他們。
「是,老師。」眾人恭敬的說道。
「好了,今日時辰不早了,你們就回去吧。」
「老師再見!」
一回到家,趁著天還沒黑,許辰來到後院的書房,翻出以前記得一些東西。
回到前院後,忙吩咐一個少年去把家里的木匠頭子老劉叫過來。
不一會兒,少年便領著一位五旬左右的老漢,走了進來。
老漢身材有些瘦弱,粗手粗腳的,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就像那黃土高原般,溝壑縱橫,頭上已經沒有幾根黑絲了,說是不到五十歲,看上去卻像是個花甲老人。
「老劉啊,最近生意怎麼樣啊?」許辰和藹的問道。
「回東家的話,生意很好啊!東家您可是不知道,咱們家的木桌木椅賣的那叫一個紅火,老漢這里的訂單都要忙到冬天去了。」劉老漢十分興奮,自從許辰在酒店里換上新式家具後,越來越多的人向店里的伙計,掌櫃的打听這些桌椅都是哪來的,王掌櫃他們早就受了許辰的吩咐,有想要新式家具的只需要在酒店留下地址和定金,等做好了後就給客人送貨上門,反正酒店一直在這里開著,難不成還怕他們為了這些錢就跑了嗎?
于是乎,老劉這里的訂單越來越多的,忙的他都沒時間睡覺了,當然他晚上的確也睡不著,光數他的銅錢去了,那可是好幾百貫的銅錢啊!許辰同樣也給了老劉兩成的分紅,這麼些天下來就攢下了好幾百貫,而且還在不斷增加中,老劉頭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有這麼多錢,每天晚上他都要數一遍才放心,睡覺都要抱著錢袋睡,生怕一覺醒來發現只是一個夢。
還好,夢還在繼續。
「老劉啊,這錢呢都是賺不完的,沒必要那麼拼命。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啊!」
劉老漢不大同意許辰的話,人這一輩子不就是要拼命賺些錢,死後能給兒女們留下份家業嗎?
「呵呵,」許辰看著劉老漢的神色,也不多說什麼。
「老劉,給你提個意見吧!以後咱們家的家具上都要打上自家獨特的標記,你回頭去想一個不容易被人模仿的刻上去。以後咱們家只做高檔家具,用料選最好的,工藝也要最精湛的,寧肯慢工出細活,也要保證精品,以後那些普通的活就不要接了,咱們家只做高檔貨,價錢也要提高十倍!」許辰說道。
「啊?那還有人要嗎?」劉老漢听完驚訝道。
「你放心!絕對會有人要,而且賺的只會更多!你應該也發現了吧,市場上已經出現了別家做的家具,這些東西沒什麼難的,有經驗的木匠看一眼就會了,以後咱家做的家具只賣給那些世家大族,這些人有錢,只要咱家的家具最正宗,他們自然不會要那些地攤貨。」
雖然不明白地攤貨是啥意思,不過東家說的話老劉頭是明白了,就是以後只做好的家具,只賣給有錢人。其實老劉頭今天來也是想跟東家匯報一下市場上出現假貨的事,想找東家想個主意,只是沒想到東家早就知道了,東家就是東家!
許辰沒去理會老劉頭的心思,接著慰問員工,談完了工作該談生活了。
「老劉啊,你的大女兒快要生了吧?」許辰早就把這劉老漢的情況模清楚了。
「是啊,算算,下個月就該到日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個帶把的來。」老劉頭也有些著急。
「呵呵,急什麼,你大女兒還年輕,遲早會生出兒子的。」許辰寬慰道。
「倒是生第一胎風險很大,要多注意啊!穩婆請了沒?要不然我幫你請幾個好一點的吧!」許辰將關心進行到底。
「勞煩東家費心,女娃夫家也是戶殷實人家,請的穩婆是十里八鄉最好的。」
「那就好!等孩子出生後,我包份大禮,你送過去!」
「那就多謝東家了!」
「呵呵,應該的嘛!你的小兒子也快十歲了吧?」許辰接著來。
「是啊!成天瞎溜達,沒個正行,讓他學木匠活,也不肯好好學!」提起這個小兒子,老劉頭就滿臉幸福,沒辦法,劉老漢和媳婦結婚十多年一直無法生育,後來好不容易懷上了,生的卻是個女兒,把劉老漢氣的啊!眼看就要斷了香火,還好老天開眼,讓劉老漢快四十了才生出這麼個兒子來,在這年代也算老來得子了。可惜,劉老漢的妻子生完兒子後就撒手人寰了。劉老漢只好一個人拉扯兩個女圭女圭,又當爹又當媽的,連這手木匠活也是打魚之余學來的另一門手藝,只為了多賺些錢。
直到後來劉老漢遇上了許辰,生活立馬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劉老漢對許辰那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快十歲了,年紀也不小了,不如這樣吧,讓他來咱們家,跟著大家伙兒一起讀書識字吧!」許辰見火侯差不多了,便拋出了砝碼。
「真的嗎?我們家那小子也能來讀書識字?」劉老漢是見過許辰給少年們上課的,而且听坊里私塾的先生說,自己的東家學問比他還要好!要知道私塾里的先生在劉老漢眼里就是很有學問的大文化人了,自家的東家學問比先生還好,那還了得?現在東家要收自己兒子當徒弟,教他讀書識字,天啊!我老劉家祖上就沒出過一個讀書人啊!
「當然!讓他來跟著一塊學吧,要是資質不錯我會向我的老師推薦,看看能不能給他個考試的名額,要是成績好,沒準還能去參加科舉,以後當個官什麼的。」許辰接著忽悠,反正這劉老漢也不太懂,再說自己也沒說謊,要是他兒子真的學的不錯,向老師推薦下自無不可,至于能不能去科舉,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劉老漢沒有想那麼多,他已經沉浸在自家要出個讀書人,沒準以後還能當官的驚人消息中了。
許辰等了一會兒,好讓老劉頭消化一下。
「東家,老劉明天便去衙門換戶籍,從此以後,老劉便是東家家里的一個僕人了。」劉老漢也不傻,立馬跪下來說道。今天听了這麼多,哪里還能不明白東家這是有大事要自己去辦。
「至于……老劉的兒子還望東家能幫忙保留一個民籍,別和老劉一樣劃到奴籍。」劉老漢還存著讓兒子參加科考的萬一心思。
「至于女娃那里,老劉明天便給他們送去一些銅錢,從此老劉頭這條命便是公子您的了!」這個劉老漢也是個心智堅韌的漢子,一旦做出決定倒也果斷。
「沒那麼夸張,老劉你別緊張!」許辰很滿意劉老漢的態度。
見時機成熟,許辰也就不繞圈子了,「你來看看,這種船你造的出來嗎?」說著便拿出一張圖紙遞了過去。
「可以!」劉老漢看了看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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