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唐遠夫婦,還沒來得及傷感的許辰便又一次投入到了忙碌當中。
本來王掌櫃在內城的分店準備過兩天就開門了,但是在徐番那里得知了一個消息後的許辰卻叫停了他,雖然不明所以,但是老板既然已經發話了,王掌櫃也不好再說什麼。
如今已經進入九月了,火熱了一夏的豫章城也漸漸有了一絲涼意,許辰便也換上了長衫。此刻的許辰正在城中的集市里逛著,身後跟著兩少年。沒辦法,少年們決定以後大哥出行身邊都得跟著人,經歷了那麼多事的少年們也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同尋常的路,而作為團隊核心的許辰自然也需要有特殊的待遇。
有些像貴公子出行的許辰此刻正睜著一雙眼楮在集市上亂瞄著,當然不是為了看大姑娘小媳婦,咱們許公子還是很專一的,心里既然有人了,自然不會再去招惹其他人。
許辰要找的是能賺錢的人,正確的說是能造寶貝的人!沒多久許辰便找到了……
「爺爺,囡囡要吃!囡囡要吃嘛!」就在許辰正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前,一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娃正拉著一個老人家的衣袖在哭鬧著。
老人家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隨意用了一根柳木棍子盤了一個發髻,身上的長衫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洗過的。長衫上到處都是補丁,老人家的針線功夫想來不好,新打的補丁沒過多久就露出了線頭,一塊一塊的補丁就那樣耷拉在身上,真有些丐幫長老的風範。老者袖中伸出的手骨瘦如柴,上面深深的褶皺中布滿了污垢,黑油油的。
老人家身前擺著一個小攤子,說是攤子,其實也只是一大塊麻布,隨意的往路邊一鋪。麻布上擺著一些碟子,最前面有一個木架子,木架上留有一個一個圓圓的小孔,麻布的最右邊架了一個三角架,架子上掛了一只鐵鍋,鐵鍋上蓋著木蓋,地上有幾根燒著了的木材。這便是老人家攤子上的全部東西了。
老人家听見小女孩的話後,嘆了口氣,在攤位上拿起一根小木棒,掀開右手邊的鐵鍋鍋蓋,小心翼翼的在鐵鍋中攪了一下,小木棒便沾上了小小一團黏黏的黃澄澄的糖汁。
老人家將小木棍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歡喜的接過,用一雙小手捧著,久久的才肯伸出粉女敕的小舌頭,淺淺的添上一口。看著小女孩那般開心的模樣,老人家又嘆了口氣,隨即右手又拿起一根細長的棒子在鐵鍋中攪了攪,另一只手再拿起一根似乎是空心的細木棍,一頭對著嘴,一頭對著那團糖汁,一邊吹一邊用右手不斷的旋轉那團糖汁,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出來一個惟妙惟肖的小糖人。
許辰看到這里,走了過來,對著老人家問了問了一下價格,遂丟下幾文錢,拿起那個剛吹好的糖人……轉身便走了!
許辰一邊走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手中的糖人,口中還不停的嘀咕:「手藝真是太好了!」
只見手中糖人乃是一只龍蝦,不僅蝦殼上的花紋清晰可見,甚至就連蝦頭上那兩根細長的胡須也被老人家吹的活靈活現的,這顏色要是紅色的,許辰絕對會把它當成一只煮熟了的蝦子。
許辰後面的兩個少年稀里糊涂的跟著大哥,他們實在不明白大哥這是在干嗎?拿著一個糖人又不吃,口里還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甚至于許辰竟然還走進了一間酒肆,在二樓尋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一抬頭便能看見對面的那個賣糖人的老漢,一邊看許辰還不時的露出滿意的神色。兩個少年不禁對視一眼,竟然同時想著,是不是大哥看上那個小女娃了?不應該啊!不是听說大哥有喜歡的人了嗎?再說那小黃毛丫頭,長得還沒瀅瀅好看呢!
許辰不知道他的一番行為竟然已經讓身旁的兩個少年想出了如此狗血的劇情,許辰現在一門心思的在這個老人家身上,這個吹糖人的老人家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許辰在酒肆里坐了一下午,老人家的生意不好,加上許辰買的這個,總共也沒賣出去十個,想想也是,就老人家那雙手,讓人一看見就沒啥食yu,哪能有什麼生意啊!
傍晚時分,老人家數了數今天的收獲,仔細包好,嘆了口氣後,開始收攤回家。
老人家離開之後,許辰也丟下些銅錢,招呼兩個快要睡著的少年,連忙跟了上去。
跟著老人家左拐右拐來到了仁和坊內的一條破爛的小巷子,小巷子一看就是貧民窟般的存在,在角落里的一間小院內,老人家打開門走了進去,小院子里不止一戶人家,老人家來到西頭的一間小屋前掏出布袋中的鑰匙打開了房門,房間里除了一張木塌一張案幾外,什麼家具都沒有,老人家麻布里包著的應該是他全部的家當了,也應該是他全部的希望!
正準備生火做飯的老人家卻被一陣喧嘩的聲音打斷,幾個壯漢闖進了老人家的小屋。
「林老頭!欠我家大哥的錢什麼時候還啊!」沒有多余的語言,一個催債的地痞也不可能跟你先寒暄幾句。
「大,大老爺,您先緩我幾天!過幾天我就給您送去!」林老漢佝僂著背說道。
「幾天!幾天是多久啊!」地痞雙手叉腰,抖著一條腿說道:「你這話,我听了快有八百遍了吧?」
「沒……沒有那麼多吧……」林老漢訕訕的說道。
院子外面的許辰听見這話竟然笑了,當然笑出來的不只許辰一個,屋內的地痞聞言也笑了。
「喲!還學會頂嘴了!」地痞笑著對身後的兩人說道。
「姓林的,老子沒時間跟你嗦,快把錢給老子交出來,不然的話就把你這小女娃賣去醉香樓,小是小了點,好歹也能賣上幾個錢。」地痞對著藏在林老漢身後的小女孩猙獰的說道。
「大老爺,可是小老兒這里真的沒有錢啊!」說著林老漢連錢袋都給地痞遞了過去。
地痞接過來一看,發現真的只有幾文錢,連忙啐了幾下口水,憤憤的說了聲:「晦氣!」
這個地痞今天不過是來這里頂著自家老大的名號打打秋風,看看能不能撈兩錢花而已,只是哪能想到竟然只弄到幾文錢,喝杯酒都不夠。再看看瘦弱的林老頭和那個小女娃,打一頓出氣的想法都起不來,這要幾下下去還不得出人命啊!再四下看看光溜溜的房間,連搶東西的想法都沒了,總不能搶個鐵鍋回去吧?那還不得丟死人了!
三個地痞悻悻的離開了,許辰在外面看了片刻後,也笑了笑,走了。
「去,跟著他們,看他們最後去了哪?」許辰別過頭對著身後的一個少年說道。
少年領命而去,能跟在大哥身旁的少年自然是各方面都很優秀的,這跟蹤人的手段自然也不差。
屋子里的林老漢,見人都走了,趕忙關上門,從破布衫的一個開了口的大補丁里,小心翼翼的模出幾十個銅板來,這是爺孫兩這幾天的伙食費,老人家正用他那獨有的智慧努力的活著。
回到家的許辰連忙叫來朱大,讓他去仁和坊的那間小院查一查林老漢的底,畢竟只是第一回見,有些東西還是要查一查才放心。
一個時辰後,朱大回來了,不出所料,很老套的情節,林老漢的兒子兒媳前些年出意外死了,一個老人要拉扯一個小女娃還要清償好賭的兒子留下來的債,能堅持這麼久已經不容易了。
那個去跟蹤地痞的少年也回來了,也沒有什麼大的驚訝,一個和孫霸天差不多的人物,只是品性上比孫霸天還不如,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干,拐賣兒童的事也時有經手。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決定要用林老漢,那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被人欺負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c o家伙上!又不是什麼惹不起的人!
「老四,帶一隊人去下仁和坊,去把這個什麼什麼的解決掉!」許辰連名字也懶得去記,直接讓周康帶著人跟那個少年走。
許辰也沒閑著,既然做了決定,也就動身再一次前往仁和坊,到了林老漢住處,等了片刻,周康便回來了,後面的少年還抬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壯漢。
「去給他洗洗!別嚇壞了人家。」許辰見狀連忙說道。
周康也沒多費力,一手提著壯漢就來到了附近的河邊,往河水里浸了幾下算是清洗完了。要說柴七給的練體的方子就是有用,少年們現如今的力氣那真是成倍的見漲,一個陣型橫推過去,這幫混混們片刻功夫就被清理完了。
許辰敲開了林老漢的房門,直接就帶著少年們闖了進入,林老漢見又來了這麼一伙人,忙嚇得抱住小女孩蜷縮在牆角。
「林老爹,您看看,您是不是欠了這個人的錢!」許辰看見老人家又開始這幅模樣,笑了笑說道。
周康聞言便將手中的大漢丟了過去,把臉正對著林老漢。
林老漢偷偷的一瞥,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便又暗淡了下去。
一直盯著他的許辰自然看清了,許辰笑了笑,又說道:「老人家,想必您也認出我來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我看上您這門手藝了!跟我走吧!」
林老漢自然也認出了許辰就是跟了自己一下午的那人,只是情況不明只能偽裝成這樣。眼見許辰實話實說,林老漢也不再隱藏,喃喃的說道:「小老兒只會這吹糖人的手藝,怕是公子看錯了吧?」
「哈哈,有沒有錯,我自然知道,我也不跟你嗦,我只問你一句話!」許辰走到林老漢面前,雙眼緊緊盯著林老漢的眼楮,說道:「我給你一個每月能賺兩千貫的活計,你,干還是不干?」
林老漢也盯著許辰,眼見對方一臉的認真模樣,心頭一陣火熱,嘴里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干!」
「好!很好!我沒看錯人,你要是說不干,我轉身就走!」許辰贊了兩聲道。
「老四,處理一下!」許辰對著周康說道,隨即又對著林老漢說道:「跟我走吧!」
眾人很快就離開了小院,林老漢的屋子里除了人之外什麼都沒帶走,那口承載了老人家希望的鐵鍋也靜靜的躺在漆黑的土地上……
許辰把林老漢還有他的孫女帶回了家,沒有停留,讓瀅瀅帶走小女孩後,許辰便帶著林老漢往湖心島趕。
如今的湖心島,外圍的養殖基地差不多快要完工了,許辰帶著人直接往島上走去,島上的圍牆也立了起來,穿過一層層圍牆,許辰來到了最里面的那層,一間duli的磚石小屋便立在那里。
屋里有人,是老三鐵牛,最近鐵牛除了上課外一直都呆在這里。
許辰帶著林老漢進了屋,身後的少年便自覺的關上了門守在了門口。
「大哥!」鐵牛見許辰來了,忙起身招呼。
「別麻煩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吧?」許辰問道。
「上回大哥做過一次,這回咱們有經驗了,原料備的很快。」鐵牛說道。
「很好!那開始吧!」許辰隨即轉頭又對著林老漢說道:「林老爹,就看你的了!」
「別管那里面是什麼,你就當它是糖汁,給我吹個糖人出來!」許辰命令道。
林老漢也是個聰明人,什麼也不問,拿起桌上的工具,對著鐵鍋中還在沸騰的液體工作了起來。
液體比糖汁燙,也比糖汁稀,不過這難不住經驗豐富的林老漢,不一會兒後一個惟妙惟肖的「糖人」便吹好了。
冷卻風干後,許辰接過來看了看,隨即便大聲贊道:「不錯!不錯!」
此時看清楚許辰手中東西的林老漢,已經驚呆了!雙眼愣愣的盯著許辰手上的東西,話也不會說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說能賺那麼多!這……這竟然是琉璃!價值千金的琉璃!」
林老漢呆立片刻後,隨即便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了下來,口里還不停的說道:「老奴林志安拜見公子!」
許辰很滿意林老頭的態度,笑著問道:「志安?這是你的字?你還有字?」
「回公子的話,老奴姓林名進,字志安。」林老漢恭敬的說道。
「你讀過書?」許辰問道,要知道這年頭除了讀書人誰會沒事給自己取個字啊!許辰他們一幫兄弟到現在還沒個字呢!
「老奴年輕時讀過幾年書,只是後來……」林老漢隨後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了。
許辰點點頭,這回還真是撿到寶了,這個林志安是個可造之才,而且看上去這麼老的人,竟然才五十出頭,還有很長的命能活呢!
「這些圖案你拿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吹出來,還有你吹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再改進一下,我總不能用棍子穿著這些東西出去賣吧?」許辰遞過去一些圖紙,笑著說道。
「公子放心!老奴明白!」放開心胸的林老漢這下徹底拋棄了他多年來懦弱的偽裝,恢復他本來精明的模樣了。
「以後你也不用太忙,每十天給我吹出一個大家伙就行!按照約定,我一個月給你兩千貫工錢!」許辰指著圖紙許諾道,圖紙上的這麼一個大家伙,拿出去賣最少也是上萬貫,甚至十幾萬貫都有可能,一月兩千貫的工錢真算不上什麼!
至于大規模制造,拓展銷路,生產什麼玻璃窗,玻璃門啥的,許辰想都沒想!
你當我們許公子是傻逼嗎?大規模制造的那叫工藝品,一個月出幾個的那才叫寶貝!而且還是源源不斷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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