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掌故人來訪
正當劉進在吳越鎮一擲千金的時候,孔姓道士也按照自家壇主的命令先去干正事而沒有去理會劉進他們。
在昨日他得知劉進大張旗鼓的將一支運銅錢的車隊開進吳越鎮的時候,他也和那些尾隨在劉進車隊後面的尾巴一樣,認為劉進只不過想在吳越鎮找船將錢運走罷了,畢竟那麼多的錢想要一時間花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孔道士用一個強盜的思維去分析一個商人的想法,出現一些差錯也是正常的,所以在探知到劉進的動向之後,孔道士便也就沒有著急行動,只是派了一個手下牢牢地盯住了劉進,而自己卻遵照壇主的命令去干他的正事。至于劉進今天的動態,孔道士派出去的手下還沒來得及將情報傳回來。
判斷失誤的孔道士如今來到豫章城北邊的富人區,他此來只為了一件事,一件壇主吩咐下來的正事。
孔道士在一座宅院的大門處停下,宅院很大,如果從空中看去便會發現這座院子竟然佔了大半個坊的位子,這樣的規模連太守王冼的府邸也比不上,恐怕也只有豫章城里一線的幾個世家能比得上。大門的橫梁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周府」二字。
孔道士來到門房處向門房遞了一張拜帖,拜帖用牛皮紙信封包著,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收了孔道士小費的門房一路小跑著向著自家主人沖去。
周家很大!真的很大!南北縱橫整整一條街!本來這座宅子只是一家富戶的宅院,最多只有如今前院一半大小,周家買下來之後不停地擴建,才成了現在這般規模。
只是周家的主人實在不是一個文雅的人,可是偏偏卻又要在人前裝出一副高潔雅士的模樣來,所以便請了高手匠人將前院好好地修葺了一番,只是出于周家主人豪爽的性格,前院的裝飾有些多,精品倒都是精品,只是如此多的建築密集在一起如同一鍋大雜燴般,早就沒了絲毫的美感。
門房從大門處開始一路小跑,穿過亭台遍布,假山魚池密集的前院,氣喘吁吁的來到後院寬敞的校場上,在邊上歇了幾口氣,才向著自家主人跑去。
周府的主人此刻正在後院的大校場上領著自家兒子操練武藝,校場上除了長身而立的周家主人之外尚有一個四肢粗壯的青年人此刻正大汗淋灕氣喘吁吁的癱坐在草地上。
「賓兒,你搞什麼鬼?才練了這麼幾個時辰你小子就吃不消了嗎?」周家主人厲聲對著癱坐在地的青年人說道。
「爹!您就讓我先休息下吧!咱們待會兒再繼續行不?」四肢粗壯的青年人抬起了頭,對著自家父親哀第一百一十九掌故人來訪
求道,此人竟是昨天晚上本想在秋水閣借機鬧事的周賓!而他面前站立著的自然就是豫章郡府軍的首領,豫章折沖府的折沖都尉,從四品下的歸德中郎將周剛了!
周賓昨天在秋水閣受挫之後回來就找到自家老爹匯報,心里存著萬一的想法,希望自家老爹能出面替自己討回這個面子出出這口惡氣。只是老爹的反應和自己預料的完全一樣,羅家的少主人他們還得罪不起,更別提還有萬家和黃家湊到一塊了。
被人欺負了卻不能還手這種憋屈自然讓周剛十分不痛快,于是乎他便將這不痛快盡數發泄在了自家兒子身上。兒子自從築基之後,周剛便放松了對他的管教,這武藝上的修煉更是差不多全荒廢了,氣不打一處來的周剛今天寅時便將熟睡中的兒子提溜到了校場,接下來便是長達數個時辰的折磨。
于是,周賓便成了這番模樣。
「閉嘴!戰場之上難道還有讓你休息的時間不成?趕緊給老子起來!」說著周家主人竟揮舞起手中碩大的一雙銅錘狠狠的砸向青年。
周賓知道他老爹這是來真的!要是自己不躲開的話,命能保住,但是斷幾根骨頭,躺上個幾個月那是必然的!于是乎,一瞬間周賓竟爆發出遠超常人的靈敏,就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閃開了老爹砸過來的銅錘,同時立刻直立而起右手抓起地上的銅鞭擋住了老爹另一只手上的銅錘。
強打起精神正準備再次經受老爹非人般的折磨的周賓,卻看見遠處有個下人向著這邊小跑過來,周賓認識那是自家的門房,是自己的心月復,平時可沒少給晚歸的自己開小門。
「爹!有人找你!」周賓一見門房跑來,立刻興奮的說道。
周剛的武功遠遠高過他兒子,雖然背對著門房,但是門房發出的聲響卻早已傳到了他的耳中,周剛皺了皺眉,放開了進攻的架勢,門房來了,估計就是有客到訪,而且還不是熟人,那就不能怠慢了人家了,免得讓人說他周剛粗鄙不通禮數。
周剛轉過身向著旁邊的兵器架子走去,此刻才能看清周剛的模樣,六尺多高的身材,全身上下的肌肉虯結,一塊一塊的貼在骨頭上,五官一點也不出眾,只是一雙虎目不時泛出深邃的寒光,讓人望而生畏,下巴上臉頰上長滿了寸許長的胡須,頭上卻學著文人士子的模樣梳了個正兒八經的發髻,還用一根翠綠的翡翠簪子盤著。
周賓眼見老爹收回架勢,松了一口氣,剛提起來的那點氣勢一瞬間便消褪的一干二淨。
「老爺,門口有個人找你,這是他送來的拜帖。」門房恭敬的走到周剛面前,第一百一十九掌故人來訪
雙手將牛皮信封奉上,說道。
周剛將手中的銅錘放回了旁邊的兵器架子上,只見那一雙銅錘才剛剛月兌離周剛的雙手,那精鐵制成的兵器架子竟然向著泥土下面陷進去寸許,要知道這里雖然是泥土地,但也是夯實過的,由此可見這一雙銅錘的重量有多大了!而能將這一雙銅錘揮舞自如的周剛,手上的功夫有多精深也可見一斑。
周剛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絲巾擦了擦手,接過門房手上的拜帖,輕輕一扯便撕開了。
信封中只有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只寫了四個字,「故人來訪!」恰好都是周剛認識的。周剛皺了皺眉,手中的牛皮信封依舊有著不輕的重量,將其中的東西倒了出來後,發現竟然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鐵牌。
看見這鐵牌的那一刻,周剛的心猝然一緊,背面上的花紋是那樣的熟悉,連忙將鐵牌翻過來看了看上面熟悉的「玄」字,周剛立刻用一只大手將鐵牌緊緊的攥在了手心,呆立在原地許久,一雙大眼望著遠方似乎在追憶著什麼。
「爹,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周賓察覺到老爹的異樣,連忙出聲問道。
只是他老爹卻沒有搭理他,只見周剛用另外一只手緊緊地抓住門房的肩膀,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焦急甚至帶著一絲慌張的語氣問道︰「來的人現在在哪?」
門房受不住周剛手上傳來的大力,卻又不敢說出來,听見主人問話,連忙說道︰「在門口!」
「是什麼樣的人?是男是女?年紀多大?」周剛又連珠炮似的問出這些問題來。
「是……是一個道士!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道士!」門房強忍著疼痛說道。
周剛放開了抓著門房的手,卻不是因為顧及到了門房的感受,而是因為此刻的他又失神了!周剛的嘴巴里不停地喃喃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爹!到底出什麼事了啊?」周賓被自家老爹的模樣嚇到了,自家老爹還從來沒有過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啊!
「快!快去把他請去客廳!好生招待著!」周剛依舊沒有理會兒子的呼喊,連忙對著門房下令道。
「是,老爺!」門房接令之後,立馬轉身飛快的離去。
只是剛走出沒兩步,邊又被周剛喚了回來,周剛在原地踱著步子,低頭想了想方從嘴里冒出一句話︰「不!別去客廳!把人帶去書房!」
「爹!到底怎麼了?您快說啊!」周賓這一回真的焦急了!父親竟然被一個突來的客人嚇的手足無措起來,這也太反常了!
周剛這一回回應了兒子的問話,只見他雙第一百一十九掌故人來訪
眼注視著自家兒子,眼神中飽含著復雜的情緒,有無奈,有痛惜,但是最後卻都轉化成了堅定!
沉默了很久後,周剛語態十分肯定的對著兒子說道︰「賓兒,就在後院待著!絕對不準踏入前院一步!」
「爹!」周賓大叫道,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抗拒。
只是周剛卻不予理會,轉頭對著四散的家將們吼道︰「你們都給老子听好了!看好少爺!今天要是少爺離開了後院一步,你們就提頭來見!這一次,我準許你們用任何的手段,只要不把他弄死,什麼法子都行!決不能讓他離開後院!都听明白了沒?」
「听明白了!」周圍的家將們同樣用大聲的吼叫回應著周剛。
周剛點了點頭,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前院走去,絲毫不顧及後面被家將們圍住了在那大喊大叫的兒子。
周剛換了一身衣服,褪去身上的短打,換上了一身長衫,還別說,換上這身文士衣服後,周剛這個武夫舉手投足間竟也有了一絲斯文的氣息,只是那滿臉的絡腮胡子實在有些壞形象。
周剛緩緩地向著自己的書房走去,剛看到鐵牌時心中的那份慌張,此刻已消失不見。
不管這個人以前有多麼的厲害,此刻的自己也早已不是當年的自己了!如今自己身為從四品下的朝廷命官,手底下管著數萬的將士,而對方不過是一個流竄在山野之中江湖草莽罷了!不!連江湖草莽都算不上!人家還能光明正大的四處溜達,而他卻只能躲在那陰暗的角落里苟延殘喘著,不過是一只過街的老鼠罷了,哪怕老鼠再大,也只是老鼠!
那江湖上流傳著的所謂虛名,當年也許還會讓自己崇拜甚至畏懼,但是以現在的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周剛收拾了慌亂的心情,重拾了往日的堅定,無論如何,自家今日的地位來之不易,決不能讓這些鼠輩們給毀了,哪怕自己今生逃不掉,也必須讓自家的孩兒能夠徹底遠離這群人!
帶著這般決然的心態,周剛推開了書房的大門,鎮定的去迎接屬于自己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