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雪雲就以病重,雲宮主來接他去歸雲治病為由,請了五天的假期。
對于雲宮主的描述,雪雲的措詞和對鳳墨逸鳳明月的相當。沒有多一分沒有少一分,即使他是自己的父親,這一刻,她仍舊隱瞞了下來。不為其他,只為她的娘親。
皇帝、太子、丞相、大將軍,試問這些人,有哪一個是弱的?若是他們十年來都沒有找到娘親,那麼雪雲能想到的,便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娘親能力強,不想讓他們找到她,她想以她的能力找到自己。第二種可能,是雪雲最不希望的一種可能———娘親被人軟禁起來了,再利用娘親來做個什麼。至于做什麼,雪雲目前還模不透,畢竟若是用娘親做人質來威脅父親什麼的,早幾年前就該干出來了,何必等這麼十年呢?!
再說吧,若是她真的和他們相認了,以雪雲對自個兒老爹的了解,必定不會讓自己再冒一絲險,那麼這三個月小孩失蹤案不準她去先不說,就是再行走江湖尋找娘親都會成問題。
所以雪雲就更不能現在就站出來了。
慕容離等人那邊,雪雲已經安排好了,畢竟那其中大半都是她的人,智商都不低。當然,被雪雲指派苦修文學開闊眼界提高智商的吳大壯等幾個人除外。
做足了一切準備之後,雪雲又把靈語留在這里,待東方玉來的時候,就可以有個交代,不至于在找不到她的之後,怒火再一燒,又燒出個麻煩來。那個人,在雪雲看來,少惹為妙,丫的長了張妖孽臉不說,還是個沒德沒節操的貨。惹他的後果,等于是惹了一堆的麻煩。當然,她是不怕麻煩,可是沒必要的麻煩,她也是懶得去收拾。與其因為懶得收拾而形成隱患,還不如當初就不去招惹。
雪雲隨即便帶著四大影衛和長歌秘密離開了。
至于月瑾,雪雲已讓他先回去部署一番。
再看東方玉這邊,自從他和雪雲成為朋友以後,他就將自己的人撤了回來,下意識的不想再監視她。而是相信她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會告訴他一切,他不想再強求,平心而論,他不是也沒告訴秦臨宇一切嗎?
只是為什麼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預感他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就是感覺好像會出事,難道是那小子又出什麼事了?可是又不對,以他對秦臨宇的認知,那小子會出事?她不讓別人出事就不錯了。
玉流辰斜在椅子上靠著,一襲黑色華服,輕巧宛若天蠶絲織,領口和廣袖皆繡著朵朵暗夜幽蘭,平添幾分神秘暗夜下的氣息。玉流辰低頭掃了一眼,這衣服倒是不錯,就是暗含著幾分死寂,偏偏腰間一朵白玉蓮花又將這份死寂破壞了個干淨。果然是雲宮主的性格———亦正亦邪,可以是君子,可以是死神。
嘴角上揚,玉流辰無聲的笑了笑,這小子,只見過雲宮主一次,命都握在別人手里,虧他還真敢以這雲宮主的身份來詐這南月的四王爺。
玉流辰身上這身衣服就是雪雲給他弄來的。
當初雪雲設計的這衣服本就以舒適程度而來,不分男女,因此,衣服做大些,玉流辰穿上亦剛剛好,不會別扭,反而感覺很不錯。
這雅間讓輕紗隔開兩邊,玉流辰坐在里間,身後換了兩個俏麗的兩個丫頭,她們同是一身白衣,不似青岩綠繡一張面癱臉,兩人一直微笑著,不時開幾分玩笑,乖巧之下,恭敬猶存。一個捏肩一個熟練的剝著晶瑩的紫葡萄皮,然後送進那弧度上揚的丹唇里。
輕紗掩映下,看不清楚里面人的容貌,卻足夠看得見一身風姿風華絕代。
南宮睿軒進來時,所見的便是這一場景,懷疑的目光閃了閃,拱手問禮︰「雲宮主!」
里面的人黑袖一拂,兩個丫頭就自動退到其身後,聲音刻意壓低了嗤笑道︰「四王爺貴為王爺,何與我一介草民為禮。」
內容雖簡,但語氣不可謂不狂妄。如今有事相求,南宮睿軒也不得不忽略掉這些,笑道︰「歸雲宮以三年的時間便站在江湖的頂端,其能力不容置喙,雲宮主又何必自謙?!」
「呵呵呵,四王爺約在下也不止一次,所謂何事,不如王爺一次性便告知,如何?對了,王爺,坐。」
眼楮豁然微眯,怒氣微顯,不止一次,確實不止一次,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共發了請帖四十七次!為了宏圖大業,本王忍!
南宮睿軒壓下怒火,坐到一邊桌旁。溫榮自在一旁倒了杯茶,手里剎現一根銀針探了探,確認無毒才遞給南宮睿軒。
南宮睿軒端起茶杯抿一口,道︰「一句話,和本王合作。」
「合作?」玉流辰在里間低低笑了聲,桃花眼里波光瀲灩,「敢問王爺,怎麼個合作法?在下能得到什麼好處?」
「只要雲宮主肯跟本王合作,好處自然是不少的。」
「哦?先說說看,在下是天運的子民,而王爺你,身為南月的皇族之人,王爺與我這天運的子民合作,為的,又是什麼呢?」這聲音低沉中且帶著幾分邪魅與狷狂,讓南宮睿軒很難模清他的想法。
兩丫鬟嘴角微微抽搐,天運的子民?虧主子說得出來,還說得這麼順溜,可前提來說,關鍵您也得是啊!兩丫鬟對自個兒主子這無恥的話深深無語中。
這歸雲宮之主果真狡猾,難怪會把歸雲帶領至如此高的地位。並且讓江湖眾多草莽為之忌憚。此時,南宮睿軒沒了怒氣,反而多了幾分贊賞。只是贊賞歸贊賞,怎麼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目前最關鍵的事。
「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本王亦不否定,事成之後,本王允諾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
「再背著一個通敵賣幗的罪名?受世人唾棄?遺臭萬年?」
一針見血,直指南宮睿軒忽略的部分。
這話說得著實悠然得很,讓南宮睿軒完全模不著他的想法,說他怒吧,這語氣跟說‘今天天氣很好’似的,可說他不怒,這話里的內容卻又是實打實的。
「你想要什麼?」
玉流辰嗤笑一聲,想要什麼?真正的雲宮主想要什麼,他不知道,不過要問他想要什麼,嘖,給得起麼?!
「在下所缺甚少,權力于我也不稀罕,這一時之間,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玉流辰在輕紗之後違心的說著此話,神色不改,一雙桃花眼微眯。又黑又長又微卷的睫毛掩下其中的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白皙修長的手指輕叩扶手,一聲接著一聲極有規律。
聞言,南宮睿軒眼楮一眯,「雲宮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我都不是痴傻之人,明人何必說那暗話,你要天下,卻非一朝一夕,你想得我相助,又對我不放心,得有什麼先牽制住我,你才能安心,是或不是?」
玉流辰懶得跟他扯,直接說開,比費腦力管用多了,看吧,就是隔著一道簾,他都能見到南宮睿軒此時的臉色和他這衣服的顏色神似。
南宮睿軒的臉色黑的厲害,從一進門,他便知道這場談判他不是屬于處在上風的那個。現在看來,這雲宮主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道簾,隔出的不僅是兩個空間,更是兩個人的心情,一個是晴天一個是陰天。
玉流辰嘴角上揚,聲音依舊低沉悠然,「世人皆知在下亦正亦邪,做什麼全憑心情。王爺不若告訴在下你要在下做的事便行,做不做權且不論,若事成,你與在下萬兩黃金,便作了結。且放心,在下沒那麼無聊跟別人說你的事。」
南宮睿軒眸光一閃,眼下正有一跟心頭刺需拔起,不如以此來試探試探這雲宮主。想到這里,他便不再猶豫,萬兩黃金買姓秦的項上人頭,足了。
「那好,本王要你殺了天運當朝大理寺卿秦臨宇。如何?」
臨宇?!玉流辰眉頭倏然一蹙,早知道這姓南宮的不壞好意,果真是要對她下毒手!「殺她?呵,不僅是因為她讓你敗得狼狽吧。」
「不錯,這只是其一,其二,殺了她,天運必為她報仇,更為天運的聲威出戰南月,到時候……」南宮睿軒沒再說下去,眼中閃過的那一瞬間的狠辣,玉流辰雖不見,但也是分毫不差地感知到了。
還有別的陰謀?玉流辰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位不打自招的貨,心里倒是沒掀起什麼波浪,畢竟這事他早就料到了,一個皇帝的繼承者,若說沒有雄霸天下之心,除非是那等對皇位無意的君王,否則打死他都不信。
「話盡于此,本王期待雲宮主的好消息!」
「四王爺不送。」
「告辭!」語罷,袖袍甩開,南宮睿軒便陰沉著臉離開了。
溫榮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南宮睿軒離開,他也跟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