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萬歲,眼淚啪嗒啪嗒流,萬歲又白又軟的毛被我弄濕了一大半。跑到醫院里,媽媽守著,弟弟也在,我推開門,想喊聲爸爸。
爸爸看見我,向我投來分外刺人的眼神,爸爸在責怪我,我知道的,菱匯廣場,爸爸清楚的看見我跟殷雯肩並肩。我好像違背了爸爸的原則,從小他就教育我不能徇私包庇,是啊,殷雯出現,我怎麼不告訴爸爸呢。
那種眼神,是很討厭我責備著我的眼神,我受不了的那種眼神,剛踏進去的腳步往後縮了縮,我想逃。
我看著媽媽淚眼汪汪,好久沒有感受過家庭幸福和諧的滋味了,看到爸爸的日記後的我,在這地方,全家人聚在一起,我依舊感受不到。既然感受不到,我何苦留下。我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我忐忑不安並且搖擺不定的心才能安定。我又要走了,這次,逼著我走的,不是自己內心憤恨著的不公平,而是在覺得天平總算穩回來的時候,一個眼神,把天平的零件拆了。
我放不下萬歲,這次,我要帶著它走。一個人,一只狗。
我感覺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想了好多,親情至上,這樣對嗎?我也終于看到車站,又是車站,每天相聚離合最多的地方。買了票,要離開。
「你又要離開?玩失蹤?」顧桓的語氣帶著些輕蔑。
「不然呢,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好。」
「姐,不要走。」
我推開顧桓的手,義無反顧,列車往前開。天快黑了,睡一覺吧,什麼都不用想。真好。
列車走過一個個櫥窗,女乃茶店的裝潢還是沒變,風格依舊如初。那時我們喜歡這家女乃茶店的文藝氣息,三天兩頭來這家店光顧,背景牆上面還貼著我們的照片還有願望,說真的,我也忘記了當時寫下了多麼幼稚的願望。也許,幼稚且單純吧。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小姑娘,她們拿著iphone在自拍,拍完興許又是各種發布,朋友圈微博動態各種同步。時代不同了吧,現在手機好像真的能代替一切交流。姑娘臉上粉撲撲的,我也看不清是打了粉底還是天生皮膚好。
幾年前在這個位置坐著的,會是我和殷雯,我們不同的是,那時拿著像素僅僅2萬的諾基亞手機拍著,我們的臉上,也不存在任何化學物質。殷雯那丫頭,每次笑聲都會百分百提高回頭率。
我又想到哪里去了?
記憶隨時飄忽著,不經意就擾亂你的整個思緒。
十七八歲的我們或許會把手機桌面設置成自己喜歡的明星或說自己的偶像,那時的我們喜歡彩色,也覺得世界理所當然都是彩色的。
二十出頭了,我們卻開始把自己簡化,喜歡用簡單樸素的圖片做壁紙,現在的我們,喜歡純色,也希望世界無一例外都是純色的。
我在想,三十歲以後的我們,是不是手機就直接是出廠設置了,那時的我們,喜歡什麼顏色,世界是不是還是一如既往堅持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