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少龍出現在距離黑水幫成員最近的一座建築物天台上之時,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蹤影。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不過,有一個難題擺在蔣少龍面前。
究竟先殺那一個人好呢?史密斯?出租車司機?亦或是皮條客?
機會或許只有一次,一旦出手,便會引起敵人的警覺,基本上沒有第二次出手的可能性。
原本,蔣少龍是打算來殺掉那個出租車司機的。
可是,理智最終戰勝了沖動,蔣少龍臨時改變了注意,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皮條客跟史密斯。
出租車司機雖然可恨,但畢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史密斯跟皮條客就有所不同了,兩個人的身份都十分重要。
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過後,蔣少龍一咬牙扣動了扳機。
「砰!」
史密斯應聲倒地,周圍的黑水幫成員們「呼啦」一下子圍了上去。
同時有幾名黑水幫的狙擊手,站在原地持槍到處尋找偷襲者的藏身位置,逼得蔣少龍不得不按原路返回,連觀察史密斯的機會都沒有。
「剛才那一槍究竟打在哪里?史密斯應該是死了吧?」
蔣少龍總覺得心里有點沒底,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可偏偏卻又無從下手,只好搖搖頭暫且作罷。
當蔣少龍從天台返回建築物內,見到小平頭之後,兩個人相互交換了最新的情報。
小平頭面色略微有些難看,率先開口說道︰「小兄弟,我們剛剛統計了一下,彈藥已經所剩無幾,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對于這個問題,蔣少龍並不感到吃驚或者沮喪,因為,他的心里早就有所準備了。
蔣少龍眉頭微微一皺,小聲問道︰「平頭大哥,能不能給我一個具體的時間?」
之所以會刻意壓低聲音,是因為蔣少龍擔心被周圍的棕櫚幫成員們听到,打擊士氣。
小平頭猶豫了片刻,回答道︰「半個小時吧……」
「啊?這麼短?」這個結果,的確有點出乎蔣少龍預料之外。
原本,蔣少龍還打算把前方干掉十幾名殺手的事情通知大伙兒呢,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必要了,對扭轉整個戰局沒有任何幫助。
最擔心的彈藥供給問題擺在眼前,蔣少龍卻束手無策,跟小平頭面面相覷。
頓了頓,蔣少龍咬牙再次提議道︰「平頭大哥,不行咱們就先撤吧,從後面突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呃……」
從小平頭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有點動搖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小平頭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他也是為所剩不多的弟兄們考慮。
蔣少龍趕忙趁熱打鐵催促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猶豫不決的?平頭大哥,難道你?道你想讓所有的弟兄們都死在棕櫚街才甘心?」
小平頭狠狠心一咬牙說道︰「好!我可以同意撤退,但是小兄弟,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蔣少龍隨口問道。
只見,小平頭並沒有立即回答蔣少龍的問題,而是轉身走向快要堆積成山的尸體旁邊蹲子。
「咚!咚!咚!」
小平頭跪在老掌櫃的尸體面前,磕了三個響頭,腦袋瓜子都被磕得滲出血絲來了。
隨後,小平頭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抬起老掌櫃的左臂,從中指上摘下一枚戒指。
蔣少龍定楮望去,發現老掌櫃的戒指,竟然與小平頭之前給他的八角戒指一模一樣。
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這兩枚戒指的顏色不一樣,一個是深灰色的,另外一個則是棕褐色的。
小平頭起身來到蔣少龍面前,把老掌櫃的八角戒指遞了過去,說道︰「喏,小兄弟,戴上這枚戒指,從今往後,你就是棕櫚幫的大掌櫃了。」
「呃……」
蔣少龍連忙擺擺手,後退了一步,一臉尷尬的拒絕道︰「平頭大哥,你才是棕櫚幫現在最有資歷的統領者,我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擔此重任?」
「誒?話可不能這樣說,小兄弟,看得出來,老掌櫃生前對你非常賞識,反正我命不久矣,臨死之前把棕櫚幫交到你手里,也算是明智之舉。」
從外表上看起來,小平頭非常豪爽,屬于那種性格較為粗獷的男人,沒想到說話的時候,卻顯得文縐縐的。
蔣少龍仍舊搖了搖頭,一臉不解的問道︰「平頭大哥,這種事情可不能一馬二虎草草決定,再者說,你肩膀上的傷口,也沒有遭到到致命的地步吧?」
外面時不時便會響起一陣槍聲,小平頭一邊給手中的空彈夾填裝子彈,一邊冷顏道︰「小兄弟,這是唯一的條件,你不答應我是不會下令撤退的。」
聞听此言,蔣少龍頓時頭大如斗,揮揮手無奈的答應道︰「好,我同意了還不行嗎?至于那枚戒指就不用戴了吧?我手上不是已經有一枚八角戒指了嗎?」
孰料?小平頭固執的搖了搖頭,來到蔣少龍身旁,親自把老掌櫃的八角戒指替對方戴好。
蔣少龍對比了一下戴在食指跟中指上的兩枚八角戒指,自言自語的嘟囔道︰「奇怪,除了顏色之外,做工都一樣啊,難道有什麼區別嗎?」
小平頭出言解釋道︰「想當初我們在馬賽市打拼的時候,有八個人一起結拜為異性兄弟姐妹,共同創建了棕櫚幫,每人都有一枚不同顏色的八角戒指作為紀念。如今,那麼多年過去了,棕櫚幫逐漸發展壯大,好不容易形成現在這種規模,只可惜……」
說到這里,小平頭的聲音有點哽咽了,情緒也明顯不大對頭。
蔣少龍知道,一定是這個話題,觸及到小平頭腦海之中的傷心往事了,才會令他情緒失控,不能自已。
停頓了片刻,小平頭繼續說道︰「在前進的道路上,有五個好兄弟先後死在敵人的暗殺,跟幫派為了爭搶地盤而發生的火拼戰當中,只剩下老掌櫃跟一位大姐。」
「平頭大哥,你是說,在棕櫚幫還有一個擁有八角戒指的女人活著?她人在哪里呢?我怎麼沒有看見?」
蔣少龍一邊出言發問,一邊左顧右盼四處張望,在人群尋找著那個女人的身影。
可是,在開戰之初,蔣少龍印象當中還在棕櫚幫里見過幾個女人。
現在卻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找不著了,除了蔣少龍帶過來的徐玲之外。
「咦?人呢?」蔣少龍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小平頭無奈地聳聳肩膀,笑道︰「小兄弟,別找了,就是剛才極力發對你留在棕櫚街的那個中年婦女,她已經死了。」
蔣少龍的目光頓時變得黯然下來,自責的說道︰「都是我不好,如果听那位大姐的,早點離開棕櫚街,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這場災禍,哎!」
「小兄弟,別自責了,有些事情是上天早就注定好了的,無法改變。」
忽然間,小平頭拍了拍蔣少龍的肩膀,開口詢問道︰「對了小兄弟,今日能夠並肩戰斗也算緣分一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蔣少龍,平頭大哥,你呢?我們都在一起相處大半天了,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蔣少龍饒有興致的反問道。
孰料?小平頭卻沒有回答蔣少龍,而是徑自轉身走向門口處,嘴里重復道︰「蔣少龍……哈哈,好名字!」
當小平頭經過堆滿所剩不多的彈藥堆之時,彎腰隨手從里面拿出一捆投擲手榴彈,頭也不回的說道︰「蔣少龍,讓弟兄們把剩下的都帶走,別浪費了……」
隨後,小平頭沖著門外正在殊死抵抗雇佣兵團進攻的棕櫚幫成員們大聲命令道︰「撤退!」
此時此刻,蔣少龍終于意識到,小平頭這是要去做什麼了?
「平頭大哥,你給我回來……」蔣少龍一邊放聲大喊,一邊向門口處追了過去。
誰曾想?後續從外面進來的棕櫚幫成員們,似乎是接到了小平頭的命令,紛紛攔住蔣少龍,令其無法挪動半步。
小平頭轉過身來,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爽朗的喊道︰「少龍兄弟,你們趕緊撤吧,我撐不了多久。」
「噠噠噠……」
說著,小平頭趴在掩體後,扣動了扳機,打完一整梭子機槍子彈。
雇佣兵們見棕櫚幫的防御人員已經撤退了,好不容易剛剛沖出來,就被小平頭的機槍給撂趴下三個人。
其余的雇佣兵們見狀不妙,紛紛收縮進攻隊形,各自尋找掩體進行反擊。
趁此機會,小平頭把一排投擲手雷綁在腰間,將最後七個填滿子彈的彈夾一字排開,擺在腳下。
蔣少龍明白,小平頭並沒有使用那些投擲手雷的打算,而是準備留作最後時刻,跟雇佣兵們同歸于盡!
對于小平頭所作出的決定,蔣少龍感到十分不解,掙扎著大聲質問道︰「為什麼?我們明明可以一同撤退的,干嘛留下來平白無故的送死?」
小平頭扭頭笑道︰「少龍兄弟,我馬上就要去那邊陪兄弟姐妹們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你們走吧……」
隨後,小平頭豪氣頓生,架起機槍瘋狂的射擊起來,似乎是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宣泄著心中的怒火。
蔣少龍則在眾人的簇擁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建築物後門撤去。
「噠噠……噠噠噠……」
外面傳來一陣密集的機槍聲,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小平頭獨自一人在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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