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鈺姐姐,怎麼了?」
說話間,耳房的珠簾再次被掀起,又有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里。
這下金戈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全湊一塊兒,真不會有什麼好事。
來人看到金戈時也明顯一怔,繼爾有些嬌柔的低下頭,緩緩移至掌鈺身邊。
金戈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誰叫她是罪奴呢,罪奴是不配給高貴的公主和官家小姐著禮的。
隨後跟進來的白選以及一直在金戈身邊的黑笑只認得掌鈺公主,兩人皆向她行禮。
掌鈺眼中含刀,抬手指著金戈責問白選︰「她怎麼在這里?」
白選左腋下夾著兩匹布,右手還抱著一堆估計是掌櫃拿給他選樣式的衣裳。
本來一直沉著臉的他,此刻看了看平靜的金戈,又看了看怒氣沖沖的掌鈺,眸中流露出迷茫和無知。
黑笑到是挺正常,不慌不忙的回答︰「她是二王子的罪奴,為防她逃跑,屬下一直得跟著。二王子今日上街來挑衣服和手飾……」
此話說得很有水平,信息量那是相當的大,不知是黑笑故意誤導還是有意為之。
總之,掌鈺听前一句,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听到下一句時,美目頓時大放光彩。
那些鮮艷亮麗的衣服她早就看到了,而且在看到白選東挑西選的時候就有了想法。
現下听黑笑這麼一說,她又篤定了好幾分,說話也柔了幾分,甚至還有嬌羞之色︰「那,你們二王子在哪里?」
黑笑恭敬行禮,回答得天衣無縫。
「回公主,屬下不知,二王子出去時只道要獨自看一看,不讓屬下跟隨。」
金戈沒有忽略掉黑笑低頭時掩蓋在眼里的不耐,可掌鈺卻沒有看到。
掌鈺高高在上的神情顯示出她不但理解錯誤,還為有這樣的未來夫婿而驕傲自豪。
移步至剛才鳳羽坐過的地方,趾高氣揚的掌鈺坐下時,端端一副高貴又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
她要等,等她那位高富帥的夫婿歸來。並且她還用女主人的口氣,虛指了一下旁邊那個座,對一直垂首站著的俏麗人兒道︰「嫣兒妹妹,你也坐呀。」
顧嫣俏紅了小臉,雙手交握于身前,蓮步輕移柔柔落坐,並且只坐了椅子的一半。
掌鈺嘲弄的眼神劃過金戈,對顧嫣贊到︰「妹妹真是端雅瑩靜,知書達禮。你看你,走路落坐都顯得如此嬌俏,要是真嫁了夫婿,那還不讓相公給心疼死呀。」
咳咳,那誰,未婚女子說這話,還有兩個漢子在場。姑涼,乃消停一下好麼。
你這樣豪放,讓兩個壯年的漢子情何以堪啊。
看人家顧嫣,極快的望了一眼那兩個漢子,又急又惱的她都差點?差點找地縫鑽了,好不容易吐出幾字︰「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了。」
「姐姐可沒取笑妹妹,妹妹下個月就要成為伏老將軍的小兒媳了,還這樣害羞,看以後怎麼侍候夫君。」
顧嫣的臉「刷」一下成了醬紫色,尷尬的偷望了一眼面色平靜的金戈,頭垂得更低。
白選實在不忍直視,翻了個白眼轉身離去。
黑笑木訥的立在一旁,眼楮一直觀到了自在,結果還是被金戈捕捉到他眉角的抽搐。
今兒遇到瘟神,金戈知道挑釁是必不可少的情節,何況還有一個主角人物在這里擺著,掌鈺怎麼可能放過大好機會。
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男人麼。為了男人,女人要為難女人,何苦來哉?!她金大小姐是個靠譜的人,不湊這份熱鬧。
掌鈺見某人平靜得近乎淡陌,心下有些忿忿。
轉念一想,笑容又爬上了美麗的臉龐︰「對了,嫣兒妹妹,咱們把正事都給忘了,還不趕緊把掌櫃的叫來。」
顧嫣羞赧的坐在那里,精巧的五官流露出幾絲為難。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掌鈺知道顧嫣在躑躅,暗恨此人太過軟弱。好男人就是要搶,何況還是那個到處勾搭男人的女人相中的。
「嫣兒妹妹,下月初便要出嫁了,你今兒不是特地來挑選嫁妝的嗎?皇兄也說了,時日不多,得趕緊著。」
見顧嫣抬起一張小臉,模樣可憐的望著她,掌鈺差點憋不住火氣,只得轉頭沖外堂叫道︰「掌櫃的,給本公主把最好的布料拿進來。」
不一會兒,戰戰兢兢的掌櫃抱著一大堆花色布匹撲進來︰「公、公主,您老看、看著可有中、中意的?」
沒人配合,一直自話自演的掌鈺在金戈眼里是可悲可嘆的。想激怒她,不容易啊。
伏洛談婚論嫁已不止一次,當初與顧七小姐訂親時她可在場,顧家的矛盾她多少還是知曉幾分的。
顧嫣這次的親事,背後有多少交易多少利用,局外之人恐怕知之甚少吧。
望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金戈突然升起幾分憐憫之心。
為了心愛的人不惜上吊,不惜毀了清譽,她當真是為愛無怨無悔啊。
雖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想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好像又不止是兩個人的事。
就像她與伏洛一樣,兩情相悅,走到現在,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是還在相互折磨著嗎。
看著顧嫣在掌鈺半推半就下挑選布料,金戈終于不忍直視,將頭扭向了一邊。
這樣的舉動恰好被掌鈺觀察到,掌鈺心下大喜,眸中露出大悟之色︰原來,要這樣才能刺激她呀……
「好妹妹,你可要選仔細了,到時候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嫁。」
顧嫣本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挑選的時候更是心不在嫣。有下無下的揀著這匹,模模那塊布料,小臉兒幾分茫然。
掌鈺對她的熱情度很是不滿,恨鐵不成鋼的她向顧嫣使出了絕殺。
「嫣妹妹,你是不是擔心夫婿不喜歡呀。要不,咱們每樣花色都剪一尺回去,你讓伏公子陪你一起慢慢挑。」
金戈秀眉微顫,她好想告訴她們,那個二貨不選花色,只選人。
什麼樣的布料穿到他喜歡的人身上,他便喜歡……嗯,也許,那二貨更喜歡不穿衣服的。
呃,金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有人向她挑釁噠,她怎麼會在這個關頭冒出如此猥`瑣的想法,而且心里貌似還酸酸的。
金戈眉頭輕顫、喝水憋嗆的表情落到掌鈺眼里可就變味了,那是活月兌月兌的被男人拋棄後的憋屈哀怨樣兒啊。
蒼天助我,這死女人一副清高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呀。
掌鈺喜難自禁,不顧顧嫣的反對,順手抓起剪子塞進她懷里,頤指氣使的指揮她剪布料。
顧嫣握著鋒利的長剪丟也不是,剪也不是,近乎哀求的望著氣勢凌人的公主。
「我、我、我看還是算了吧,姐姐。」
「誒,怎麼算了呢」。
掌鈺心里氣得抓狂,臉上卻露出萬般的溫柔,握住顧嫣執長剪的雙手,強逼著她剪布匹。
「你剪回去給伏公子看看,讓他明白,你以後就是他的人听他的話了,他會更疼愛你的。」
顧嫣握剪子的手直往後縮,眼神不住的瞄向金戈︰「姐姐,我、我不能。」
耳房不大,幾人本就相距不遠。掌櫃將一大堆布匹放到耳房僅有的一張桌上,顯得整個房間越發的擁擠。
掌鈺和顧嫣一推一縮,明晃晃的剪子便在金戈面前來來去去,顯得尤為刺眼。
鳳羽一向喜歡把金戈擠到角落,之前落坐時,金戈便被鳳羽堵在角落出不得。偏偏掌鈺一來就佔了鳳羽的坐。
這下可好,金戈看著那把閃著不懷好意的凶@器,腦海里突然就浮現出經典橋段——誤傷。
金大小姐心下難安,偏偏出不得也進不了。
那廂黑笑也不便出言,更不好出手相助,兩人只得干瞪眼看著掌鈺同顧嫣拉拉扯扯,沒完沒了。
兩位金枝玉葉旗鼓相當,雖然公主的話旁人不敢有違,怎麼著也得含冤受了。
奈何顧嫣臉皮較薄,心中對掌鈺的做法反抗得尤為厲害。于是兩人就這樣拉過去拖過來,互不相讓。
顧嫣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公主當著外人的面把話說得這麼露骨讓她覺得很尷尬,更多的時候卻是難堪,她又不是看不出公主把她當劍在使。
顧嫣越想越覺得委屈,不知不覺便使出了吃女乃的勁,這樣一來更激怒了掌鈺。
掌鈺難得有機會撞見獨身一人的金戈,早對顧嫣的軟弱氣不過。何況,她還當著外人的面公然反抗她的話。
兩人各懷心思,勁便各處使,大家都是不願輸了這口氣。
顧嫣和掌鈺的動作弧度逐漸變大,金戈心下焦急,趕緊給黑笑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鳳羽那廝給找回來,不然掌鈺就不會消停。
黑笑有些猶豫,他只是奉命看住金戈,二王子又沒有讓他看管其她女人。白選是前車之鑒,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見黑笑不理,金戈忍不住面露惱意,心中一陣暗罵︰個傻冒,耳房就這四人,要是這兩位官家小姐出了事,他們吃不了就兜著走吧。
許是被金戈那抹嚴肅給震醒了,或者精明的黑笑也想到了這個道理。
金戈見黑笑沖自己虛抱一拳轉身出了耳房,這才拍了拍胸,算是放下半顆心。
轉頭見兩人還在拉扯,她挪了挪身子,盡量離拖扯的兩人遠點。
還不待金戈松口氣,只听得「嘩啦」一聲,接著一聲低淺的痛呼,嚇得她差點彈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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