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執喚人給皇上著了龍袍,並命令內侍將皇宮清洗一遍。
陳同謀逆必將誅之,皇上連夜召集各文臣武相進宮商議,並借這次叛逆之事順理成章洗牌。
金戈終于知道了哥哥的身份,心中喜憂參半。
她了解哥哥,也許當初被貶是他真心所願;今日他光明正大的位于相位,可能並非他所求。
只不過,這次謀反京都損失過大,萬事待令。受皇上之托,他暗中栽培的人需要一一調整出來,以便穩定各州郡。
陳同在胥家軍攻城之時已開始計劃逃跑,待伏洛救皇上時,他身邊的人只幾個回合便全部躺下,而他已然失蹤。
這麼明顯的敗走並不是一個好消息,相反,它讓人心中起疑。
宮中身亡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宮衛、太監、宮女較多。
陳同的人雖然也多,不過卻是小嘍居首位,功夫平常不說,絕大多數還是投靠他的宮衛或是京中御軍。
這當中就能說明很大的問題,陳同計劃策謀了這麼多年,怎地經不起如此一擊,何況他逃得比狗還快。
還有些疑點,比如︰祼燕現在何處,他是怎樣一個人?如今京都還有多少人隱匿?陳同還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顧府損失慘重,顧太蔚至少需要調養兩三月才可恢復。胥夫及其兩子在牢中被折磨得幾乎成廢人,胥家若不是胥安,恐怕從此一撅不振。
皇後被押入天牢,胥妃不知所蹤,攻城時掌鈺也不見蹤影,至到現在都找不到她。
這一切的一切貌似都是個開始。
呃,金戈懊惱的抱頭。這些事情不應該是她想的啊。
一月後,京都恢復了昔日的繁華,喧囂吆喝一派欣欣向榮,似乎一月前發生的事根本就不存在。
看著是歲月靜好,彼世安穩。實則卻是暗潮涌動,一波未明一波又將異起。
這一月朝中人員大變,金執位及相位,伏洛為大將軍,胥安接手他老爹的胥家軍,由文職變為武將。
嗯。系統重裝,好像胥安那廝還有些不習慣。
洛域攝政王仲一言來信,說是要派人過來與吳國商議結為友邦之事。
皇上大為高興,為感謝仲一言,還特地讓金哥哥走一趟洛域,以彰顯吳國的誠意。
表面是這樣說,實際上,暗地里其實是皇上允給仲一言的承諾。
哥哥身為相,見天兒的見不著影。
對于逃走的陳同有所忌憚,伏洛那里明里暗里也在調兵遣將。軍中凡要職人員,一概由他親自審查,有疑點者調整。
另,鳳羽那家伙不回薊國,整日里跟著她鬼混。
經歷了那麼多事,金戈覺得他並不是那麼讓人深惡痛絕,甚至有時候覺?候覺得他就是一個別扭悶`騷的男人。對于他的佔有欲,她偶爾還有些變態的小怯喜。
但,凡事太過了也讓人討厭,比如接近她的男人,鳳羽一律擺臉色,簡直讓她忍無可忍。
「喂,女人,本王喊你沒有听到麼。」
金戈手舉茶杯,氣色甚好的她在走神與回神之間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淡淡一笑,對鳳羽陰鷙的質問不置一詞,轉而問對面的人。
「听說你很上進?」
「當然,本將軍現在可是鐵打的。珍寶,你最近氣色很好也。」
對面那人甚至都不給鳳羽一個好臉色,直接視他為無物,同金戈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說得還有很大的跳躍性。
最後鳳羽爆走,直接以主人家的姿態「送」客。
胥安雄糾糾氣昂昂消失在府門外,金戈手握胭脂無奈搖頭,也不理會鳳羽的冷臉向房中行去。
胥安今日又來看他,還無視鳳羽的殺人目光,明目張膽的送胭脂,貌似胥安現在是最得閑的一個。
無聊的呆坐在窗前,金戈想去看看顧太蔚的傷,還想去看看胥夫,更想同伏洛坐在晚霞里說說話。
她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伏洛了,久到兩人似乎都忘了。
听說最近他比金哥哥還忙,軍營京都兩頭跑,還听說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尾巴。
一想到這兒,她就有些心煩,坐立難安,起身朝外走去。
鳳羽看著那一堆胭脂,臉上的神色更陰暗。見金戈也不理他,要自個兒出府,心里的氣越發的濃。
她走前面,他就黑著臉走後面。
金戈漫無目的行走在街上,只見凡與她對面而過的人個個都退避三舍,不由得有些驚疑。
自我打量一翻發現並無不妥,轉頭才發現鳳羽和黑笑像兩個索命鬼似的,見誰瞪誰。
沒好氣的退兩步與鳳羽並肩而行,她不是怕他,而是覺得他也太過了,不怕嚇到人麼。
「伏哥哥,你等等嫣兒。你走這麼快,嫣兒快跟不上了。」
「哎呀小姐小心啊,可別被人撞到了。小姐……哎哎,你怎麼這麼不長眼呢,撞到我家小姐了……」
十字街道,伏洛毫不遲疑如風般從面前掠過。
他的身後跟著一小巧玲瓏的身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頭大汗。
那個小巧的身影後面跟著一大群家丁媽子,個個面露焦急。
金戈顎然,頓住身形,立在街口目送那道身影躍過,心里沒來由的一痛。
是啊,他與她似乎還有聖旨呢。
只是顧嫣身為女子,為何當街追他。
顧老就真的這樣契而不舍,認定伏洛這個女婿麼,哪怕明知是交易。
「哼,一個跑一個追,還真是熱鬧。這樣下去,不成事實都會成事實。」
鳳羽在她耳際冷哼,無疑在她傷口上撒鹽,讓她又羞又憤。
「如若你閑心好,便各自在這里熱嘲冷諷吧,我不奉陪了。」
金戈轉身欲走,她要離開這個地方,最好立即馬上,免得自己失了理智。
卻不料被鳳羽一把扣住手腕,他湊近她耳旁,語氣陰森無比。
「走什麼,你的相好已經看到你了。」
驟然抬頭,果然見急急掠過的伏洛已經返身沖她而來。
使勁甩開鳳羽的手,金戈低頭疾步離去,卻又被鳳羽抓住。
「你到底要干什麼?」
金戈惱怒,此刻的她不想見伏洛。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心里很亂,也很彷徨,老有一種再也抓不住的感覺。
是的,他說過,讓她相信他。她也相信他,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他,只是……
只是她現在和他之間總覺得隔著點什麼,想留也留不住。想抓,卻從指間流走。
「你放手,你到底要干什麼。」
金戈使勁甩著鳳羽的手,想要掙月兌他的鉗制。
鳳羽的手像一把鉗子,死死的扭著她不放。眸光深邃,仔細看去,眸底有幾縷火苗在燃燒,不滅不息。
「放手。」
眼角余光瞄到街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伏洛返身而回。
見鳳羽鉗著金戈不放,而金戈的臉憋得通紅。伏洛不由得怒從心來,欺近身劈手奪過金戈擁進懷里,敵視著鳳羽。
兩人對視,平地起風,周遭的人查覺到他們之間的敵意和殺氣,連連退後,形成一個圍觀的圈子。
「伏哥哥。」
顧嫣沖進圈內,見伏洛懷里有個女子,眼中頓時起了恨意,撲向金戈。
听到這樣甜蜜的呼喊,金戈有些怔忡。往事涌上心頭,心似被人剜了一塊肉,鮮血淋淋。
誰也沒有注意到,撲向她的那個顧嫣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金戈只覺月復部一涼,繼爾看到近在咫尺的顧嫣,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似哭似恨似懼似茫然。
全身上下的空氣就像在月復部找到一個洞,從那里急速流失。
抬起自己的手,手上布滿了殷紅。看著顧嫣抽出的刀,金戈竟有些想笑。
這是報應麼,還是她還給她的。
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怎麼能像她一樣,手上沾滿了鮮血。
「戈兒?!戈兒?!」
伏洛從未有過的慌亂,驚惶的扶住蹌蹌踉踉的金戈,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伏哥哥,我保護你。」
顧嫣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金戈推倒在地,順手拉過六神無主腦子一片空白的伏洛。
捂住月復部,金戈咳了好幾聲。
沒有人扶她,周圍的人包括鳳羽都冷漠的注視著她。
金戈苦笑不已,是呵,她好像是第三者。
因為,誰都知道伏府與顧府的親事。
仰首望天,不讓淚流出來,不讓世人看到她內心的軟弱。
她和他好像越來越遠了。
「戈兒。」
伏洛掙月兌掉顧嫣,欲上前將她扶起。哪知顧嫣更快,奔至金戈面前又是一刀。
這一刀因為鳳羽的阻擋而劃在了金戈的肩上。
這一刀因為世人的冷漠和鳳羽故意不管而再次得逞。
這一刀也徹底將失神的伏洛驚醒,他卻不能動顧嫣。
因為顧嫣瘋了,陳同對顧府的迫害導致她瘋了。
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結局。
「你是個狐狸精,你是個妖怪。皇上明明把我指給了伏哥哥,你還要來勾引他。
你是個狐狸精,狐狸精……你妄想來害我,你不要想殺死我,我……我會殺死你的……會殺死你的……」
顧嫣又哭又鬧又罵,聲音尖銳刺耳,整個人淒厲無比。
「小姐,不要這樣。小姐,把刀放下,你要冷靜冷靜,這里沒有壞人,沒有……」
顧嫣漸漸冷靜下來,全身發顫,眼里布滿了驚恐和死亡。
突然,她看到地上的鮮紅,那麼刺眼,那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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