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忙抬頭看去,頓時驚呆了。
頭燈照耀之處,冰壁上又爬了四個人影。
同樣的藍色沖鋒衣,淡藍色的皮膚,沾滿了冰渣的毛發,一臉詭異的笑容。
吳港後退了幾步,眼中已經冒出了淚水,「……隊長,吳忠,胡建雲!!!他們都變了……對了,……阿靈呢?阿靈呢?!」吳港忙向冰壁之上看去,沒有其他的人了。
媽的!吳港再也沒有顧忌大聲喊了起來︰「什麼鬼地方?!什麼神山!草!把阿靈還給我!」
竹壽一把出手,按住了吳港腦後,道︰「冷靜下來。」
呼哧呼哧,吳港喘著氣,漸漸平靜下來。
竹壽收回手,道︰「你剛才的舉動,你也應該知道有多危險。無論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影響整個隊伍。」
吳港沉默,道︰「對不起。」
接著,吳港對月宇道︰「如果阿靈也變成這樣的東西,你還能找到她的靈魂嗎?」
月宇無奈一笑,只能心中道歉,在他的原計劃中,若是李雲跟著一起來,也許能用些通靈之術。月宇又不是道士,怎麼會那些道術呢?
但是這些,月宇不想也不能說出來,現在一說,恐怕吳港便會崩潰。
沒有從月宇的笑容中得到答案,吳港沉默後退幾步,握緊了手中的冰鎬。
目光竟堅定起來。
這一會功夫,王吉和胡三已經揮著冰鎬向「李青」殺了過去,他們決定先發制人,先廢一個,壓力就會大大減少。
沒成想「李青」極為敏捷,幾下閃過兩人的攻擊,赤手在崎嶇的雪坡上跑得飛快。
突襲計劃失敗,冰壁上的三個冰凍人,對,暫且這麼叫。已經爬下了冰壁,與「李青」匯合,將眾人圍了起來。
吳港呼了幾聲他們的名字。
發現他們的眼中,只有無盡的冰冷和死寂。
他們不再像是人,而更像是狩獵的人形野獸。尤其是胡建雲,正如吳港所說,嘴巴大張,露出一個恐怖血洞,眼楮上翻,活?
?月兌就是一個鬼怪。
四個怪物緩緩逼近,眾人也是抽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武器。
鋒利的三稜軍刺。
這是在昆明的時候,趙露親自找人購買的,軍中特制。
相比于普通的鋼刀,殺傷力要大的多,稜形的形狀、恐怖的血槽、刀刃下的鋸齒鑄就了這種戰場上死神之手一般的兵器。
當時月宇還苦笑說,這玩意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現在看來,面對一群恐怖如斯的怪物,這軍刺還真遠遠不夠。
怪物近了,六人背靠背圍成一圈。
竹壽道︰「殺起來,趙露和吳港保護好自己。」
月宇看到了胡建雲那被冰柱戳爛的下巴。
王吉看到了李青被咬斷的脖子。
胡三看到了隊長不知被何物砸爛的頭頂。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軍刺。
一場人怪大戰,即將展開。
「吼!」
突兀的,四周傳來一聲大叫。
月宇眾人,愣住了。
同樣愣住的,還有四個怪物。
不,他們不是發楞,月宇從他們眼中看到的,是害怕。
什麼東西,能讓這不知痛覺的恐怖怪物感到害怕?
!重物落地的聲音。「吼!」
這一聲低吼,聲音不大,卻低沉悠長。
四個怪物竟顫顫巍巍起來,猛地放棄眾人,爭著攀爬上冰壁,看那樣子,竟是要逃跑!
砰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越來越頻繁。
星光之下,兩個近三米高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待看清這巨人面目,一行人頓時呆住了。
「猩……猩猩……不……金剛?」王吉語無倫次道。
眼前的兩個巨人,渾身白色長毛,連帶著臉和兩腮,都是白色。只余下臉部露肉,卻是深深的皺紋。
活月兌月兌的一個白毛大猩猩。
不過,月宇注意到,這兩個怪物的毛非常短,幾乎像是一件連體皮衣。怪物四肢協調,手手臂較短,腿又粗又長。只是拳頭巨大,腳掌巨大,就那麼**站在雪坡上,如履平地。
若是縮小幾倍,與人類體型無異。
真正讓月宇心懸起來的,是兩只怪物的一雙眼楮。
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他們與之前出現的幾個披著人皮的怪物不同,他們簡直就是披著猩猩皮的人。
其中一個怪物,盯著眾人,突然道︰「奧?這里竟然還有自己人.」
臥槽!連竹壽都張大了嘴。猩猩會說話?這嘴巴一動一動,它竟然在說話?
另一個體型較大的怪物輕蔑地瞥了眾人一眼,道︰「他們不是自己人,他們是陷入了渾濁的生物,好一些的跟我們近似,壞一些的超過了冰妖。」
那怪物繼續道︰「那他們是好一些的,還是壞一些的?我們要不要殺了他們?」
听得這話,眾人神經再次緊繃起來,月宇也是心中暗嘆,這兩個怪物竟然如同在商量殺雞一般,真是完全沒在意眾人可能產生的威脅。
另一個搖頭,道︰「任他們自生自滅吧。去追冰妖!」
說著,三兩步沖到冰壁前,手一扒便是直接戳進了冰壁,手腳並用,輕輕松松便是上了冰崖。
看得眾人面等口呆。
體型較小的怪物多看了眾人兩眼,轉身也要走。
吳港喊住了他,「請問,你們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一語道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卡瓦格博之上,冰天雪地之中。出現了兩只會說話的大猩猩!這,,太荒唐了、
那怪物邊走邊道︰「你們闖進了我的家,還問我是什麼東西。」
吳港又急忙道︰「那十五年前,是不是你們救的我?」
那怪物盯了吳港幾眼道︰「也許吧。」
說著,幾下翻上冰崖,與那大怪物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眾人愣了半晌,王吉道︰「咱們,還上去嗎?」
竹壽剛想說話,吳港卻堅定道︰「上!」
月宇的嘴動了動,沒吭聲。
也許吳港是想找到那兩個怪物,也許吳港是想找到阿靈的線索,也許吳港是想看看冰崖上的風景。
經歷了一場驚險的他們,實在不適合繼續攀登。
可吳港已經換好了裝備,走到冰壁前,循著先前兩個猿人破壞的痕跡,向上爬去。
月宇和竹壽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是帶眾人跟了上去。
有了猿人攀登的鋪墊,眾人攀登的壓力小了許多。
但是月宇還是注意到,竹壽攀登的時候,雙手不住地在顫抖。
快要登頂,吳港沒有猶豫,一下子爬了上去。
爬在第二的王吉也連忙跟上。
不見動靜。
眾人也攀登上去。
一上來,趕緊四處查看,隨即松了一口氣,心中也是頗為失落。
上來之後,視野猛地開闊了不少。
還是茫茫的冰雪,沒有什麼猿人,也沒有什麼「李青」「胡建雲」
但起碼,這冰崖之上還是比較平坦。
到處都是凌亂的痕跡,宣示著這里曾上演一場激烈的追逐戰。
風很大,或許明早,這些痕跡都會被吹平。
若是他們等到明早上來,看到空空如也的冰崖,會認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但現在,之前的一切,如此清晰,卻又如此虛幻。
月宇心中一直在想,若真是所有亡者都會變做怪物,變作猿人口中的冰妖。
那他的哥哥,安月照,會不會也一臉詭異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想著,月宇掏出了福伯給他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子,與他有六分相像,年輕帥氣,陽光干淨,透著一股子瀟灑不羈的氣質。
吳港望了四周,半晌,突兀笑了笑,道︰「對不起……我又沖動了。」
趙露道︰「吳教練,你沒事吧?」
吳港搖搖頭,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指揮了,也不是什麼教練,扎營吧,明天開始,由竹壽指揮。」
「啊?你……」趙露剛想說什麼,胡三拍拍趙露的肩膀。
「讓他靜一會吧。」
帳篷很快就扎好了。
吳港堅持自己放哨,「你們先睡,到時候,我喊竹壽換班。」
竹壽看了看吳港,沒有多說,鑽進睡袋里休息了。
疲憊不堪的眾人也跟著休息,雖然提心吊膽,卻經不住一天的疲憊。
第二天一早,月宇起來,鑽出了睡袋。
發現胡三和吳港正拿著冰鎬,一下一下鑿著腳下的冰。
吳港一臉焦急,盡管臉色已經煞白,還是瘋狂地揮動著冰鎬。
冰屑四濺。
月宇忙跑過去,道︰「怎麼回事?教練你在干什麼?」
胡三看到月宇,忙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悲苦道︰「月宇,你快過來,吳港瘋了,非求著讓我在這刨冰,說他媳婦就在這下面。」
吳港聞言,也停下動作。
也不知是不是熬夜的緣故,他的眼楮通紅。
吳港激動道︰「月宇,你來得正好!快,快來幫忙!阿靈就在這下面,阿靈就在這下面!」說著,竟扔開冰鎬,用手去挖堅冰。
「吳教練!」月宇大喊一聲,抓住吳港的肩膀。
吳港掙扎道︰「開放開我!阿靈在下面,好冷的!快救她出來!」
說著一把推開月宇,蹲下就要動手。
月宇大吼道︰「你瘋啦?阿靈已經死了!你又沒有透視眼,你怎麼知道阿靈在這?」
吳港一頓,站起身,一臉焦急道︰「我沒騙你,我沒瘋!不信,你看。」說著,吳港拿出了一只耳環。
吳港帶著哭腔說︰「昨晚我站哨,迷迷糊糊睡著了,我夢到阿靈來了,她告訴我,她就躺在我的身下。她好冷好冷,她讓我趕緊救她。說完他就扭頭就走了,無論我怎麼喊,怎麼掙扎,都動不了。醒來,才知道是一個夢!可是,醒來,手中多了這只耳環!」
說著,手又向月宇湊了湊。
月宇定楮一看。
那耳環月宇認識,是阿玲唯一的遺物,據吳港說只剩下一只,另一只,被阿靈戴上了卡瓦格博。
月宇奇怪道︰「這耳環不一直在你這嗎?」
「不不不!」吳港喊了一聲,從兜里,又掏出一只一模一樣的耳環,放在手心給月宇看,道︰「這是一對!」
啊?
月宇身上汗毛立起。
那一對耳環,在太陽下,閃耀著詭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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