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妃被人從天子懷里拖走,走時,還不忘戚戚哀哀的哭訴。
皇上別過眼,在見到兒子撲進金戈懷里猛蹭的時候,心漏跳了好幾拍。
「皇上,太子不懂事,把金小姐的衣服弄髒了,臣妾這便帶金小姐到臣妾的宮中收拾一下。」
胥皇後將皇上的神色一絲不落的收進眼里,又道︰「皇上也到臣妾的宮中,換一換吧。」
「嗯。」
天子沒有反對,又看了一眼那一大一小兩人,轉身走在最前。
胥皇後這才招呼金戈︰「金小姐,太子調皮弄髒了你的衣服,到本宮宮中去換一下吧。」
金戈規規矩矩行了禮,將雷雷交給女乃娘。雷雷伸出胖胖的小手抓住她的衣服,死活不願。
不得已,得到胥皇後的應允,金戈只好抱著雷雷跟著去了皇後宮中。
皇上的衣服已經換好,早已坐在那里閑閑的喝茶。
金戈被人帶進偏殿去換衣服,一通繁復的打扮後,出來見到天子在那里逗兒子玩,卻不見胥皇後的身影。
金戈有些愣神,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上懷里抱著兒子,抬頭看到金戈,便沖她招了招手。
「戈兒,過來。」
金戈險些轉身而逃︰要命呀,她可不是當初的金大宮女。
「姨姨,姨姨。」
雷雷開心得在皇上懷里直蹦噠,並向她伸出小胳膊求抱。
皇上也笑眯了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金戈無奈,只得移了過去。
「民女金戈見過皇上,皇上萬……」
「戈兒,你越來越像一個嘮嘮叨叨的婦人了。」
雷雷舞著小胖手,伊伊呀呀拍個不停。
捂胸吐血。果斷上梁下梁一個德性。
「別一副吐血的樣子,雷雷想你呢。」
天子笑得迷人,順勢將雷雷放進她的懷里。
兩人錯手之際,只听得耳際響起一聲輕嘆︰「我也很想你。」
金戈一滯,差點將雷雷落到地上,嚇得一聲驚呼,幸虧天子一把將兩人一起摟住。
兩人恰好面對面,相距不足一尺,中間只隔著一顆圓圓的小腦袋。
雷雷左看右看,小手扒拉到兩人臉上,伸過腦袋「吧唧,吧唧」一邊一口,然後拍著手伊伊呀呀的鬧。
天子的眸底溢滿了笑,凝進金戈的眼中,輕聲道︰「若是我們的兒子,更好。『**言*情**』」
金戈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就有些恍惚。
不是這樣的,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也不是這樣的,將來,更不會是。
雷雷喜歡她,只是一種緣份,上天給的緣份。就像人與人之間,總有那麼幾個人是莫名其妙合得來的有緣人。
「也許」,天子沒有退回身,摟著她與雷雷在她耳際繼續輕聲道,「他就是我們的孩子,因為他是你的?你的雷雷,也是我的雷雷。」
雷雷摟住金戈的脖子,流著口水的小嘴兒又貼到了金戈的臉上。
緊接著,另一邊,一抹溫濕的唇覆上了她的臉龐。
「皇上」,金戈大驚失色,抱起雷雷豁然起身,看都不敢看面前人一眼,慌忙跪下。
「皇上恕罪,雷雷是皇上與皇後的孩子,是太子。民女金戈再也不敢造次,求皇上恕罪。」
天子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過,幽幽嘆了一口氣,好半晌才道︰「起來吧,我不怪罪。」
金戈忐忑起身,渾身上下像是生滿了刺,顯得極度不自在。
皇上臉上露出幾許無奈,突然轉變了口氣,痞痞的開口,語氣吊二啷當慢條廝里。
「嘖嘖嘖,我不就開了個玩笑,用得著這麼拘謹麼,我又不吃人。」
「皇上又嚇人了,到時候把臣妾的友人給嚇走了,看皇上拿什麼來賠。」
胥皇後的聲音適時傳來,人也一步跨進殿中打破了兩人間的尷尬,也令金戈心下松了一口氣。
雷雷窩在金戈懷里開始睡覺。
皇上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金戈,對胥皇後說。
「朕怎敢嚇到她,到時候若不來了,朕也會捶胸頓足的。」
胥皇後嬌嗔的看了皇上一眼,將手里的盤子推到金戈跟前。
「金小姐,你嘗嘗。」
金戈抬頭,勉強扯出一抹笑意。
「皇上,皇後,太子睡著了。」
皇上看了一眼金戈懷里的小肉球,道︰「嗯,這小子是睡了。」
胥皇後掃了一眼皇上,喚過女乃娘。
結果,女乃娘剛一伸手抱肉球,肉球就睜開雙眼。待看清自己離開金戈的懷抱,當即小嘴一抿,哭鬧起來。
胥皇後又掃了一眼皇上,開口笑道︰「金小姐,我這個做娘的都沒見太子這麼貼心,偏偏對你緊得很,連我都羨慕了呢。」
金戈抱回雷雷,滿臉苦逼︰她不是奪愛的人啊。
那愁眉不展的模樣兒……天子心中一悸,繼爾大笑,起身道︰「朕今日還有事,就做個好人,不打擾你們聊天了。」
一干人等恭送皇上,金戈總算輕松了些。
「金小姐,你有心事?」胥皇後邊說邊坐回去。
金戈待胥皇後坐下後,自己才抱著雷雷坐了回去。
那小子睡得很安穩。
「不知皇後今兒召民女進宮,有何事?」
胥皇後親自替自己和她倒了茶,看了一眼她懷里的太子,輕啟朱唇。
「也許,想召你進宮的,並非本宮。」
金戈猛然抬頭望向胥皇後,眼里有幾分探詢,也有幾絲分明。
胥皇後抿了一口茶,有些嘆息,又有些傷感。
「你不必著急,本宮知道你的心思。」
金戈復又低下頭,看著懷里的雷雷,有些忐忑難安。
顧妃落水之事,因皇上的到來而不了了之。她怎麼可能忽略掉顧妃離去時,那道怨毒的眼神。
而胥皇後話中有話,她又怎能小覷。
只是,既不甘願,為何故意給他創造機會,又故意躲避,給他和她留下時間與空間。
雖說皇上之意不可違,可卻是將她推入事非之中。
「皇後,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後可否應允?」
胥皇後放下茶,道︰「何事,說來听听。」
金戈蹙眉,斟酌了半晌,才道︰「民女見到皇後與太子安好,便想回關谷,不知皇後可允?」
早走早好,她不過昨兒才回京,今兒一進宮就遇到顧妃這檔子事。若再呆下去,定會生出更多的麻煩。
她不想呆在京都,也是免得節外生枝。
胥皇後認真瞧了金戈幾眼,良久開口。
「你有你的想法,不過,也得等童都蔚訂了親再走。」
「什麼?童都蔚訂親?」
這個消息令金戈意外得很,顧不上禮儀,抬頭不可思議的望向胥皇後。
胥皇後點了點頭,但笑不語。
金戈大悟,喃喃道︰「那小子,連一個字都沒有提過,瞞得挺緊。」
……
胥皇後好想說,他也許並不想這麼早訂親。
金戈這一日進宮,直到旁晚才出宮回府。
原因無它,雷雷在她懷里安睡了一個下午,她月兌不得手,搞得她腰酸背痛,手臂酸。
晚間,哥哥拿了藥進房,替她揉揉手臂,問了一下進宮的情況。
金戈把進宮所遇到的事細細的說給金哥哥听了,說完以後揚起臉,憂郁道。
「哥哥,我想早點回關谷,皇後也同意。」
金哥哥認真听完,未了點點頭,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個字︰「嗯。」
接著他又補充到︰「早點回去也好,免得夜長夢多。這里不適合你。」
那之後,金戈便整日呆在府中足不出戶,哪怕有其它府上的請柬,她也以身體不適為謝,婉言謝絕。
伏洛到是來了好幾次,卻被她躲開了。
每每看到他孤獨寂寥的背影,金戈便覺得揪心的痛。甚至差點沒有管住自己,出聲喚住他。
金哥哥每日早五晚九,忙得不可開交。她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憋得心里慌。
在這百無聊寂慢長的等待中,金戈終于盼來了童玉的訂親請柬。
童玉的未婚妻是張府的小姐,金戈見過,是個善良的姑娘。家世不錯,人也長得漂亮,知書達禮,定然是個賢惠的妻子。
那天,童玉滿臉笑容的來到金府,並且還提了一壺酒。他是來找金戈的,金戈自然要盛情款待。
收了他親手遞來的請柬,金戈笑盈盈的替他倒了一碗酒。
「童都蔚,恭喜你。」
童玉端起碗,臉紅了紅,道︰「謝謝金小姐,只是我也被蒙在鼓里。父親大人一封書信將我從關谷召回,我才知道,原來這件事父親大人早已稟過皇上了。」
金戈略頓︰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難怪胥皇後說那樣的話,難怪胥皇後突然來信讓她回京都。
「怪不得你沒有提及,原來是童伯伯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童玉咧嘴一笑,趕緊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又倒了一碗,童玉說起回京後的一些趣事,以及他沒有過來看她的原因。
再後來,他提及了伏洛。
他說,今天在街上遇到伏洛,說他整個人都瘦了不少,而且有些失魂落魄。
金戈的心突然抽痛,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怎麼了?」童玉抬起頭,關心的看著她,「是不是傷還沒好全,你不能喝酒了。」
語罷,拖過金戈手里的碗,遞上了一杯茶。
金戈兀自笑了起來,瞅著童玉調侃。
「不錯呀,還沒訂親就學著心疼人了。嗯,儒子可教也。」
童玉鬧了個大紅臉,趕緊又干了一碗酒。
這一頓酒,兩人喝到月上中天,童玉才告辭回府。
金戈微醺,回到房中倒頭便睡。夜里夢到伏洛立在床前,默默的看著她。疼痛便從心開始,一點一點仿佛流水般蔓延到四肢百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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