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極好,太陽高照,在這總是寒風瑟瑟的秋日里讓人極為舒服。傾月殿的前院里也擺了一張鋪著棉被的躺椅和一張紅木椅。
慕子書舒服地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宇文君訣則坐在那張紅木椅上,挨著慕子書,手中握著他的手,兩人閑聊著,以慰那五日的思念之情。
太陽雖是炙熱,但是難免還是有些涼風。宇文君訣接過問梅遞來的毛毯,細細地蓋在慕子書的身上,之後順勢將手覆在他的小月復上輕輕地撫弄了一番。
「五日不見,皇兒又大了些,過不了多久就該出來見父皇了。」
慕子書噗嗤一笑,月復中孩子哪是五日就會大的那麼明顯的,覆上小月復上的那只手,輕笑道︰「皇兒哪會長那麼快,再說皇兒若是出來了,也不知該睡哪兒。」
他是一直記得生辰那夜,宇文君訣說過要為皇兒打造一個和那模型小搖床一樣的大搖床,惜至今了無音訊。都說君無戲言,也不知是不是這人給忘了。
宇文君訣微微勾唇,他怎麼會不知道慕子書話中之意,將頭靠過去貼著他的,在他臉上輕吻一下,才撫著他的小月復道︰「皇兒的小搖床朕已經命人做了,不日就會完工,到時便送到你這里來如何?」
心里想歸心里想,真的被宇文君訣說破了,慕子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輕輕地頷了頷首。
宇文君訣也不逗弄他,從懷里拿出一塊形如玉佩狀似透明的水藍色配飾來遞給他。
「這是朕打獵回來的途中在一家鋪子里看到的,覺得甚是好看就買了下來,喜歡?」
慕子書沒見過這種透明且泛著淡淡藍光的配飾,他雖沒見過什麼世面,但也看的出這種配飾定是價格不菲。
配飾修飾的極其圓潤,干淨得沒有一絲多余的圖案,只是迎著太陽光線竟是以隱約看見這配飾中藏著個字。
「訣,這事物里似是有個字。」
宇文君訣湊過去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道︰「怎麼會,朕什麼都沒看到。」
明明就是有個字藏在里面的,慕子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自己對著太陽光線略略轉動手中的事物,隨著陽光照射的角度改變,里面的字也逐漸清晰。待看清里面的那個字,慕子書心里猛地一跳,竟是個‘書’字。
說什麼在鋪子里看到的,怎麼會這麼巧里面就藏著個‘書’字呢?倒是像特意去做的。慕子書微微含笑,心里暖暖的很高興,感覺很溫暖很幸福。
不過既然宇文君訣這麼裝模作樣,他也就順著他的意調侃道︰「嗯,許是我看錯了,好像真的沒字。」
宇文君訣自然沒錯過他看到那個字時眸中一亮開心的表情,看到他開心,他心里也覺得很舒暢。那配飾是由同色的水藍色繩子和流蘇串著,從慕子書手里將配飾拿過來,替他仔細地掛在腰間。
這樣他們一人一個配飾,宇文君訣配著慕子書親手給他刻著‘訣’字的玉佩,慕子書配著宇文君訣送給他的內刻‘書’字的配飾。
慕子書一手拿著那塊配飾,一手握住宇文君訣腰間的那塊玉佩,臉上的笑意只深不減。或許訣對我也是有意的,或許我真的應該賭一賭,會賭贏也說不定呢?
這時,索西匆匆的走了過來。
「皇上,小人去宮外查探,對著宮內人的出宮記錄,果然現皇後的貼身宮女采荷去過宮外的一家小藥鋪,抓過一些致滑胎之藥還有致命毒藥。小人猜測,皇後是自己利用這些藥熬成了藥水。」
宇文君訣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將那藥鋪的老板帶來了?」
「是的,皇上。」
「那我們也該去鳳儀宮看看皇後了。」
替慕子書將毛毯蓋蓋好,宇文君訣沉著臉起身準備前往鳳儀宮,卻被他抓住了手。
「訣,我也去。」
慕子書掀開毛毯起身,看著宇文君訣,一副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的樣子。宇文君訣也不阻攔他,讓問梅替他拿來披風,又親自替他仔細地披上,才牽著他將他攬在身側一同前往鳳儀宮。
鳳儀宮內,皇後捧著一杯茶有些心神不寧。那日明明看到慕子書毒了,這個時候就算慕子書不死,他月復內的孩子也該是保不住了,為何到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難道那群老不死的太醫把慕子書的孩子救回來了?不,不能,那麼毒的藥怎麼能救得回來?
還有那不爭氣的莊芷芙,這些日一直吵著想要出宮,得不到回應就連日呆在芙蓉閣,也不知道想想怎麼討皇上歡心,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想著這些日種種的不順心,皇後一怒之下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個粉碎,清脆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安靜的前殿,幾個宮女嚇得急忙跪成一排。
「跪什麼跪!還不清掃干淨!」
「何事惹得皇後如此動怒?」
低沉魅惑的聲音傳來,皇後看見門口進來的皇上心里猛地一跳,隨後又注意到皇上身邊的慕子書以及他那依舊隆起的小月復,眼里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怎麼會這樣?!
還不知皇上來這里的用意,皇後有些心虛地壓了壓心頭的憤恨,得體地施了個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不知皇上今日特意帶著慕公子到臣妾的鳳儀宮所為何事?」
宇文君訣也不理她,怕慕子書站得累了,將他安置在一把椅子上坐好,這才看著皇後道︰「朕這是特意來看看皇後近日過得舒不舒心,身為皇後,竟勾引起軒蘭院的男寵來了。」
皇後看皇上對那慕子書這麼細心,心里恨不得把慕子書大卸八塊。听到皇上的話心里又是一驚,皇上怎麼會知道她找過軒蘭院的男寵?是怎麼會變成勾引了呢?
這個罪名她擔不起,皇後連忙道︰「皇上,臣妾對皇上一片真心,臣妾沒有勾引男寵,請皇上明察。」
宇文君訣挑了挑眉,佯裝疑惑地問︰「原來是朕冤枉皇後了,那皇後不妨告訴朕,你找那男寵有何事?」
皇後被問得啞口無言,都怪她沒注意,那個男寵應該早在他得手之後就把他滅口,如今若是出來對證定是吃不到好處。
「臣妾……臣妾……」
宇文君訣勾唇看著皇後難以再裝雍容華貴的樣子,好心地道︰「皇後定是糊涂了,想不起來了,好在朕把人帶來了,不如就讓他來回憶回憶如何?」
皇後驚恐地睜大雙眼,為什麼會把那男寵帶來?難道皇上已經全都知道了?
一旁的索西雙手擊掌,立馬有兩個侍衛將琉弄帶了進來。
琉弄一進來便開始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淚。上次見過他聒噪本事的宇文君訣看見他就嫌煩,揮手讓索西問他,自己坐到慕子書旁邊的椅子上去。
「索西,讓他幫皇後好好回憶回憶。」
索西得令,不顧一邊臉色已經有些泛白的皇後,問著琉弄道︰「琉弄公子,請你仔細地再陳述一遍皇後找你所為何事。」
琉弄憐兮兮地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最後鼻子一抽,哇地一聲哭出來往慕子書那里爬。
在場的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只見琉弄爬到慕子書腿邊,抓著他的衣擺哭訴道︰「慕公子,您要為琉弄做主啊!琉弄是遭了皇後的指使才想下毒害您的!是琉弄本性如此單純善良,又見公子那麼溫潤如水,親敬,所以並未給您下皇後給的毒啊!慕公子要為琉弄做主啊!」
皇後看著琉弄的眼神一凜,原來根本沒下毒!
慕子書無奈地抽了抽嘴角,他哪里看不出琉弄又是在裝?好聲好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別怕,按照索西總管說的做就是了,我知道你沒害我。」
琉弄感動地連連點頭,拿起慕子書的衣擺就準備吹個大鼻涕。宇文君訣一直注意著慕子書,此時眼疾手快地一把把他拎開,眼中盡是嫌惡之色。當初到底是怎麼把這種人選進宮來的!
琉弄被宇文君訣拎開也不氣惱,擦了把眼淚,道︰「索西大總管,那日是皇後娘娘找琉弄,讓琉弄接近慕公子,還給了琉弄一瓶毒藥,命我見機毒死公子,是琉弄一見公子,公子溫潤如水親敬……」
還不等琉弄說完,皇後嚴厲地指著他叫罵︰「你胡說,本宮只是說慕公子一人在後宮也沒個說話的人,你們恰好同為男子,多陪慕公子說說話也好。皇上,臣妾是為慕公子著想啊!臣妾沒想到這小小男寵竟是如此歹毒,想要害死我們皇族的子嗣!求皇上將他賜死!」
「你這個妖婦,我才沒有害慕公子!那瓶毒藥我還留著,求皇上明鑒啊!」
宇文君訣被他們吵得頭疼,厲聲道︰「都給朕閉嘴!索西,把人帶進來!」
皇後不明白為何還有人,轉頭看去,竟是個平民百姓。皇後沒見過這人自是無所畏懼,一旁的采荷就是大驚失色了!一介宮女無權無勢,深怕遭來殺身之禍,立馬就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後見采荷忽然害怕地下跪也猜到了這平民百姓是什麼人,當下又驚又恨,怒斥道︰「蠢貨!饒什麼命!你做了什麼?」
宇文君訣悠閑地看著皇後自編自演,笑道︰「她做了什麼,你這個主子不知道嗎?」
皇後委屈地跪下,抽噎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這宮女做了什麼事,是臣妾管教無方,求皇上饒恕。」
采荷見自家主子非但不救她還把罪過全都往她身上推,驚恐地道︰「皇後娘娘,奴婢是照您的吩咐抓的藥啊!您還讓奴婢在後院煎了藥害慕公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娘娘怎能如此對待采荷?」
這時,那個藥店老板也認出了采荷,激動地道︰「對對對,就是這姑娘來我這抓了些滑胎藥和毒藥,我還說好好的姑娘要這些做什麼呢!絕不會認錯的!」
藥店老板話音剛落,皇後還來不及反駁,又有侍衛進來稟報,「啟稟皇上,鳳儀宮後院有些藥渣。」
皇後心里猛地一跳,顫抖地坐倒在地上,那些藥渣只要讓太醫一看便知是什麼藥了。當初她就是怕被人現才暫時沒有倒掉,想等風聲過了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倒到宮外去,如今卻成了最好的罪證!
宇文君訣臉色陰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厲聲道︰「皇後,你還有何話要說!身為皇後殘害皇族子嗣,罪不恕!」
皇後臉色白,如今證據確鑿她還能說什麼,淒慘地爬到皇上的腳邊祈求道︰「臣妾無話說,是臣妾入宮這麼些年,從未懷上龍種,如今慕子書身為男子有孕不說,還得皇上這般寵愛。臣妾也嫉妒啊!這才犯了大錯,求皇上念在臣妾在宮內陪伴皇上多年,饒了臣妾吧!」
宇文君訣一腳踢開皇後,雖然她幾次三番害子書和孩子,他也很想將她賜死,但是他也有心中的考量,便沉聲道︰「皇後毒害皇族子嗣罪無恕,朕今日念在你兄長屢次為皇朝立下汗馬功勞,從輕落。杖打三十,禁足半年。若有再犯,朕沒那麼好心了!」
說完,宇文君訣不再多看皇後一眼,將這里剩下的事交給索西,自己帶著慕子書離開了這糟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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