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書懷著身孕本就身子弱,又為了找那塊配飾在冷風中吹了那麼久,當晚就有些熱了。半夜宇文君訣讓索西叫來了太醫替他診治,喝下藥睡了一覺,出了身汗才好些。
所謂病來如山倒,雖然只是小小的傷寒熱,但是卻反反復復折騰了慕子書好些天,索性也沒什麼大礙。
這日半夜,宇文君訣正將慕子書小心的摟在懷里一起入睡,忽然索西著急地敲門。
「皇上?」
宇文君訣睜眼皺了皺眉,低頭看懷中的人,顯然也被敲門聲驚醒了,便沉聲道︰「何事驚慌!」
「回皇上,旋妃娘娘無故流產了。」
本來還有些迷糊的慕子書頓時一驚,與那日旋妃摔倒已經相隔四天,應該不是因為摔倒的緣故,為何會無故流產?想到那日在藏書院听到的對話中似是有利用旋妃月復中孩子的陰謀,慕子書有些擔心,總覺得陰謀正在悄悄降臨,而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了。」宇文君訣不耐地皺著眉起身穿衣。
慕子書看著他,不知為何,心里有些不安,從被中探出手來抓住宇文君訣的袖袍。
宇文君訣剛整好衣袍就被他扯住,俯身替他掖好被子,又將他的手放回被中。
「無事,你身子還沒好,睡吧,朕去看看。」
慕子書看了他許久,終于點了點頭。
宇文君訣微微一笑,在他額上印上一吻才離開。
慕子書看著關上的門,心里惴惴不安,難以入眠。
旋露殿
還未踏入旋妃的寢房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來來往往的宮女手里端著的盆中原本的水也已經被血染紅。宇文君訣不耐地皺了皺眉,踏步進去。
寢房內已被收拾干淨,但還是能聞到血腥味。旋妃虛弱地躺在床上,額上的絲也已經被汗水打濕,見此次流產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一群太醫見皇上進來,連忙哆嗦地下跪。
「這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流產?」
「回皇上,幾日前旋妃娘娘不慎摔倒動了胎氣,臣給娘娘診治時還是好好的,並未有半分流產的預兆,娘娘的脈象中也不像是食用過致滑胎之藥。臣趕到時娘娘已經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听娘娘說,子時時分,娘娘身體忽然不受控制,像是被邪魔控制了,撞了好多次桌角,臣唯恐……」
宇文君訣鳳眼微眯,沉聲道︰「有話就說!」
那太醫哆哆嗦嗦地道︰「臣唯恐這是巫術所致。」
「荒唐!宮內豈會有如此邪惡的東西!」
「皇上有所不知,後宮歷代都會有些娘娘為爭寵無所不用其極,以往也是有過巫術的先例的。」
宇文君訣陰沉著臉,後宮那些女人現在竟是連巫術這種邪惡的東西都用出來了!真真是好大的膽子!這若是用到子書身上還了得!
「索西!調派皇家禁衛軍,給朕把後宮好好翻一遍!」
「是,皇上。」
索西走後,宇文君訣看了眼床上虛弱的旋妃,走過去安撫道︰「孩子沒了就沒了,自己身體要緊,好好把身體養好,朕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旋妃淚眼朦朧地看著宇文君訣,虛弱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微微頷了頷首。
「你們替旋妃抓些滋補的藥材,好生照顧著。」
「是,臣遵旨。」
交代完,宇文君訣就離開了旋露殿。
一干太醫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心里默默地嘆道︰這待遇差得也太多了,慕公子動了胎氣皇上的臉都要沉好久,還要在慕公子身邊親自照顧。這到了旋妃娘娘這里,怎麼就不一樣了呢?
回到傾月殿慕子書的寢房,慕子書還沒睡,睜著眼楮看他進來。
宇文君訣皺眉,月兌掉外袍上床將他抱在懷里。
「怎麼還沒睡?」
宇文君訣身上有些涼意,慕子書靠他近些想給他取取暖,卻被他拉開了距離。
「朕身上冷,你傷寒還未好,別靠太近了。」
慕子書含笑搖了搖頭,貼他更近些,「無事,好的差不多了。旋妃如何了?」
宇文君訣替他將背後的被子掖好,淡聲道︰「還很虛弱,太醫說能是宮內有人對旋妃使了巫術。」
慕子書听到旋妃還很虛弱,本覺得宇文君訣應該去陪陪她,但是人畢竟都是自私的,他對宇文君訣也是有佔有欲的,最後還是抿了抿嘴沒有說出口。巫術他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記得琉弄說過,他的愛人會巫術,不禁有些擔心會不會是他做的,但是轉念一想,他們與旋妃無冤無仇,應該不會。
「訣,巫術很厲害嗎?」
「嗯,你最近也小心些。」
慕子書頷了頷首,想到這巫術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使人流產,不禁有些擔心地抱緊了宇文君訣。
宇文君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朕已經讓索西帶禁衛軍一個個宮搜查了,不必太過擔心,很晚了,快休息吧。」
慕子書應了聲,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在他懷中入睡。
翌日宇文君訣去處理政事,琉弄又來了,顯然也是听說了旋妃流產之事,直笑她活該。
慕子書看著他幸災禍的樣子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隨後又有些嚴肅地問︰「你說你愛人會巫術,這事……」
不待慕子書說完,琉弄氣急敗壞地道︰「哎哎,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家夫君那麼厲害,他怎麼會用巫術對付那個妖婦呢?對付那個妖婦還髒了我家夫君的本領呢!」
琉弄都這麼說了,慕子書也頷首相信不是他們做的。那究竟是誰呢?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現在弄出個巫術,皇上心情定是又不好了,這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出宮啊!」
慕子書垂了垂眸,宮內的確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琉弄還能想辦法出宮和愛人在一起,而他,心念之人就在宮中,也只能好好適應,見招拆招了。
琉弄見慕子書又在沉思,不滿地道︰「我這個大活人在這里,你有什麼好想的?你這些天怎麼有那麼多事想啊!」
慕子書看了他一眼,想著藏書院偷听到的那段對話,生怕這次旋妃流產事件就是那個陰謀,對著宇文君訣又不好說,放在心里一個人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決定把那事說與琉弄听。
琉弄听完不思議地道︰「為了爭寵竟然以害死自己的孩子!果然是妖婦!」
慕子書對琉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四處看了看,小聲道︰「小聲點,這事我還沒有和別人說過,況且旋妃流產究竟是誰所致還不一定。」
琉弄倒是小聲了些,但是還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是不是傻了!這種事你不告訴皇上難道還等著人來害你嗎?」
慕子書無奈地看著他,嘆道︰「無憑無據皇上怎麼會相信?擾亂皇族血脈是要殺頭的,我無憑無據胡說說不定也會被治罪。」
琉弄安靜下來思索了一番也的確是那麼回事,但是若是這次旋妃流產是個陰謀,子書怕是會被設計進去。
「我知道了,不論是不是陰謀,這巫術的確是個怕的東西,我今晚問問他有什麼辦法能解巫術,先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小心。」
若是能有解巫術的辦法也就不用擔心有人將巫術使到他身上了,慕子書點了點頭,關于巫術也只能靠琉弄了。
距旋妃流產兩日已過,皇家禁衛軍翻遍了後宮卻什麼線索都沒有。慕子書听著問蘭她們說著打听到的消息,正覺得奇怪,忽然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
走出去一看,竟是剛剛流產、如今還很虛弱的旋妃帶著好些人闖進傾月殿四處翻找。
慕子書看著那些人將自己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掛不住那溫和的笑容了。
「旋妃,你這是干什麼?」
單左單右也上前阻攔那些四處翻找的人,但是他們人多勢眾,沒攔住就被打開。傾月殿頓時茶具瓷瓶被丟在地上的清脆破裂聲此起披伏。
旋妃臉上依舊蒼白,看著慕子書卻是極其狠厲,「干什麼?自然是找慕公子的罪證!皇上嘴上說得好听,什麼把後宮翻一遍,卻獨獨沒有搜傾月殿!最後什麼線索都沒有!既然皇上偏袒你,本宮自然要親自來了!不然我那死去的孩子找誰索命!」
慕子書覺得旋妃就是在無理取鬧,這時忽然听見問蘭的叫喊。
「這是公子的寢房,你們不能進去!」
慕子書握了握拳,往自己房內走去,問蘭已經被扯開摔在了一邊。將她扶起,慕子書進了房內,恰巧看見有個侍衛拿著宇文君訣送他的翠玉小搖床。
還未待他出聲阻止,那侍衛隨手就將小搖床丟開,撞到地上出清脆的碎裂聲。
慕子書呆滯地看著那被摔碎的小搖床,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砸了一下,有些抽痛,深吸了一口氣,捏著拳怒喊道︰「生風!」
在後院休息的生風听見慕子書的呼喚,耳朵動了一下,連忙起身奔向他。
「生風,把他們都趕出去!」
生風‘吼吼吼’地叫了一番,進了房內將人一個個叼著扔出去,一群侍衛頓時有些慌張,不待生風去咬他們就連忙逃了出去。
一群侍衛逃走後慕子書才稍微好受一點,模了模生風的頭,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和那碎了一地的小搖床,閉了閉眼。
這時又听見剛逃出去的一個侍衛嘴里喊著什麼找到了,慕子書皺了皺眉,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帶著生風和問蘭回到前院,旋妃他們還沒走。旋妃手里拿著個布女圭女圭,看見慕子書出來恨恨地丟到他跟前。
「慕公子,你還有何話說!原來那個用巫術害本宮的就是你!」
慕子書一愣,低頭看著那個布女圭女圭,只見那布女圭女圭上寫著生辰八字,布女圭女圭的肚子上扎了好些針。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巫術!是這布女圭女圭又為何會在他的房內?
不等他思索,眼前忽然銀光一閃,旋妃拿著匕首猛然刺了過來。
「為我兒償命吧!」
問蘭、單左單右頓時都撲上去阻攔,但是旋妃畢竟是高手,即便現在身體有些虛弱,還是沒用幾招便將他們打開。
生風擋在慕子書身前,見旋妃又拿匕首刺來,猛地撲上去與她搏斗。旋妃登時怒目,幾招將生風踢開,趁生風還未爬起,飛身急速刺向慕子書的小月復。
「拿你的孩子為我兒償命吧!」
慕子書看著寒光凜凜的匕首向自己刺來,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最後實在避無避,為了不傷到月復中的孩子,雙手握住鋒利的匕首才暫時阻止了旋妃。
「公子!」
慕子書雙手的血沿著匕首的尖處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旋妃也是愣了片刻。
然而,也就是在這片刻,忽然暗處跳出四個黑衣影衛,其中一個影衛手中的劍已經架在了旋妃頸處。
旋妃貴為萬俟公主,怎麼會不知道影衛這種東西?沒想到宇文君訣竟然給慕子書派了影衛,還派了這麼多!
這一處局勢僵持不下,其余人都看得心驚膽戰。
「都給朕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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