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目光被那花吸引,道,「這什麼花,妖紅似火,像血一樣。」
賀赫赫看了一眼,笑道,「這是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花開荼蘼,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花語是悲傷的回憶。」
叮當頓了頓,道,「這麼一說,這花背後似乎還有故事。」
賀赫赫道,「是有兩個版本的故事,一說是有兩個妖精,一名彼,一名岸。他們奉命守護這佛陀之花,沒想互生愛慕,觸犯了天條。天庭處罰下來,一個被禁錮在這花瓣中,一個被禁錮到這葉子中。開花時不長葉,長葉時不開花,要他們生生世世彼此廝守,卻永不得相見。」
叮當道,「另一個版本呢?」
賀赫赫道,「是說有只惡鬼,愛上一位少女。但因為他長得很丑,少女絕不肯答應他。但惡鬼愛的狂,于是將少女囚禁起來,如此天天看見她。後來來了一位英俊的武士,將惡鬼斬殺,救出少女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身後被斬殺的惡鬼,血濺落到此花上,看著兩人離開。從此這花就特別的紅。一天佛祖下來,見了它,便將它帶到地獄,想用冥河水洗去其上附著的記憶。但這惡鬼無論如何不肯忘,此花從此反而有了種令人回憶起前世傷心事的魔力。據說人死後走到三生石邊,就看見此花,回憶起前世傷心事。所以花語是悲傷的回憶。」
叮當道,「我覺得第一個故事很美。第二個故事太悲傷了。」
「美個屁。」燕北冷冷吐掉嘴里草睫,下來一腳將兩朵花踩爛到泥里,「生生世世被捆綁在一起,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嗎。老子來幫你們解月兌,你們自由了。」
叮當道,「你說什麼?」
燕北瞥她一眼,「我說那惡鬼就是個傻b。本來自由自在多好。偏要愛個什麼,不愛不就好了嗎。自作自受,還悲傷什麼。兩個故事都惡心要死。」便牽著馬先行走了。
叮當氣得不行,道,「這人怎麼這樣啊!」
賀赫赫笑道,「每個人看法不同,很正常不必在意。總之,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人們編出這故事來,也是要世人好好珍惜這世間的緣分。」見燕北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中了,忙道,「快跟上他。」
一行人縱馬馳去,約莫十分鐘看見燕北身影。面前是一片綿延的彼岸花,像一條火毯,紅的炫目。燕北臉色鐵青,連踩帶扯,正在大肆破壞。
賀赫赫道,「燕北,你做什麼。別浪費時間了,趕路要緊。」
燕北抬頭道,「將軍。你們先走,我等會去追上你們。」又低頭去,手腳不停,滿眼恨意,簡直狂了,要毀掉這片彼岸花海,低聲咒罵不已,「惡心的東西,去死吧。」
每人都看出了燕北的反常,互相對個眼色。賀赫赫覺得這花是否觸動燕北一段痛苦記憶。道,「正是午飯時間,埋鍋造飯吧。等下燕北,不能把他一個人扔這。」
吃完飯已經看不見燕北身影了,賀赫赫命其他人原地休整會,順著地上彼岸花殘跡去找燕北。他一路清到黑水河岸邊了。他們本沿岸走的,離得並不遠。賀赫赫奔過去,看到岸邊擱淺著一條朽爛的船。彼岸花到那里就沒有了。
燕北掀開這船,船下露出一個洞來,喃喃道,「原來從這里蔓延出去的。還剩最後一朵。」就蹦進了洞中。賀赫赫忙跟下去,看見一朵腦袋般碩大的彼岸花正開在那。燕北一把扯起撕爛了。這一扯帶動泥土,露出幾根骨頭來,也不知是個什麼骸骨,都快爛透了。燕北一腳把骸骨踢開,笑道,「花祖宗都被老子毀掉,看你還怎麼長出來。」
歸途中賀赫赫用言語試探一下,不出意料,燕北什麼也不說。只為耽誤行程抱歉。一行人繼續向山蘿行去,天上似乎有個隱約的大白球,霧氣愈加濃厚,能見度很低。似乎過了兩天,又似乎是三天,時間很難把握。燕北神色愈凝重起來,似乎是頭疼。他起始是偶爾按摩一下頭部,後面幾乎一整天都按個不停了。額頭筋條突出,他還在咬著牙一聲不吭。
賀赫赫道,「燕北,你是不是頭疼。還能不能堅持?」
「我沒事。」燕北從牙縫里咕噥出兩個字來。
這天晚上照常,賀赫赫從空間戒指中拿出營帳來,安營睡覺。夜半被毛峰喊醒,跑過去一看,就見燕北正死死捂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咬牙切齒。是人都看出來他頭痛的很厲害,卻搞死不肯說個疼字。一行人束手無策。賀赫赫正要奔出去,采點草藥做個什麼止痛的東西。
「啊!!」突听燕北一聲大嚎,坐了起來。一行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見到畢生難忘的場景。一個不知什麼植物的女敕芽,像破土而出一樣,破開了燕北的額頭,鑽了出來。這女敕芽上帶著血跡,紅得刺目。
「燕北!」毛峰叫道,「你有沒事?」
燕北渾身大汗,臉色慘白,搖搖頭,「終于不疼了。它還是鑽出來了。」
賀赫赫忙叫人請叮當來看。她與兜兜一起睡的,兜兜也跟過來了。賀赫赫急道,「叮當女巫,你快看這是怎麼回事?」
叮當小臉白,道,「這……是花降。降頭術的一種。會讓人漸漸變成一種植物人。」
賀赫赫忙道,「怎麼破?」
叮當磨磨蹭蹭,走過去了,毛毛躁躁扯這女敕芽,似想把它扯掉。燕北頓時痛得臉色青。
叮當忙退開了,道,「這……沒法破了。太晚了。有什麼異常,要早說啊,他都沒提過。」
「算了。」燕北搖頭,「扯不掉的。我能感覺到,當初腦袋里似乎有顆種子在芽。它是先長出根來,根系先布滿整個腦子,扎穩了,才開始芽。要把這芽扯掉,我整個腦子也會被扯出來。不過這不是降頭術。這是——」燕北頭深深埋下,不說話了。
賀赫赫火道,「這不是降頭術是什麼?你tm腦子里有顆種子芽,你都不說!」真是恨鐵不成鋼,這 脾氣,想想那根系長滿整個腦子是什麼痛苦,心情真是無比復雜。
接下來的行程就此蒙上陰影,眼睜睜看著燕北以肉眼見的速度枯萎下去,而那女敕芽很快綻放了,開出一朵妖異的彼岸花來。這花似在吸取他的血肉做營養,已長得像個足球那麼大了,遠大于尋常的花。
燕北面無表情,似乎無所謂。道,「將軍,臨死前我想跟你單獨談談。這不是降頭術,我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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