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理寺麼,可別以為有個寺字,就當成了廟來看……」
「是,是——」辛想想再也忍不下去,噗哧一聲笑道。「所謂的大理寺,不就是現在的高級人民法院嗎?主要是復核地方上報的刑名案子。唐朝時的狄懷英,宋朝時的包希仁,都做過大理寺丞。」
「好啊,你個臭丫頭!」古艾忽然從後面抓住辛想想的蠻腰兩側,連連撓癢道,「怎麼忘了你是干嘛的?歷史的事情,別你的可能不知道,和刑法有關的你不會不去了解——」
兩人瘋扯了好一會,相互撓癢,呵呵連笑,眼角都滲出了淚水,這才罷手。如此一來,辛想想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暫時不再為那些自己目前解不開的謎團而煩擾。
「不過你這家伙,也忒愛賣弄了。」古艾一**坐在路邊的草叢上道,「說是狄仁杰和包公不就完了,非要扯什麼狄懷英、包希仁。也就听的人是我,換個人還以為你在說的是什麼小角色。」
「連這都听不懂,那可就別想得到我們古大美女的青睞了。」辛想想學著她先前的口氣,「美女,對歷史的盲目是可悲的!」
「這你可錯了。」古艾裝出嚴肅的樣子道,「男人不用懂這些,懂得怎麼討本女王高興就好。真要是個醉心歷史的書呆子,天天為了專業上的見解和我吵架,不煩死才怪。」
「你醉心歷史,也沒見你是書呆子啊!」辛想想伸手去把她拉了起來,「時代不同了,哪還有那麼多二愣子。就說我在美國csi的同事吧,最差的也是某一專業的學士,可是啊,一個也不呆,全是人精。」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已經不遠了。」
兩人一路東拉西扯,沿著那條只夠一人行走的小道,又走了半個多小時。轉過一塊突兀的石壁,一座高不過三米,寬七八米的洞穴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在洞口的石壁上,掛著許多水牛角和山羊角,甚至還有一副鹿角。有的角依然連著動物頭骨,經歷風吹日曬,變得黑黃不堪。
可是這樣的一番景象,並沒有給辛想想恐怖的感覺,反而覺得莊嚴神聖。在網上看到過,彝族崇拜的圖騰是虎。其它地方怎麼樣不知道,或許這個村子,是把這些動物的角當成了供奉的物品,彰顯虎的威嚴。
在那些角上,掛著些新舊紅布。更有一些小小的布條,吊滿了四周。粗略看了看,有些布條上還有文字,都是些祈福的話語。
「進去吧。」古艾打開手電筒道,「這洞可有些深,大概得走公把里路。不過還好里面空氣流通,沒有濁氣。」
辛想想跟著古艾模索著往洞中走去。因為黔地是喀斯特地貌,洞穴多為鐘乳洞,看來這個洞穴也不例外。落腳處幾乎沒有泥土,都是些光滑的石地。有時模到洞壁,也感到有些滑溜冰涼,而且非常潮濕。
雖然古艾用的是led強光手電,可是除了前面的一道光束,左右上下還是一片漆黑。辛想想小心起見,把自己的手機也打開了照明模式。
洞里濕滑,走得不快。公把里路又足足磨蹭了四十多分鐘。
忽然前面有些光亮閃動,辛想想正好奇張望時,已經走出隧道,來到一個寬敞非常的洞穴大廳。在大廳的四壁,每隔兩米都有一盞油燈,雖然有些昏暗,但還是足夠窺探廳中景物。
古艾關掉手電,指了指大廳後方。
「你瞧,那活死人不就睡在那兒。」
辛想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在那里有具石棺。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一陣寒氣襲體,打了個冷顫。忍不住雙手環抱,摩擦了幾下,這才繼續向前。
到了石棺前,這才發現,以其說是石棺,不如說是鐘乳天然而成的一張石床。這石床並非平倒,也不是直立,而是呈六十度角傾斜。因為床面下凹了三十公分的樣子,又有些像是一個箱子。
在這床的內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亮著一種柔和的藍色光芒。正因為這光芒,辛想想才清楚看見,床上躺著——或是說半站半躺了一個人。
就在這人入目的一瞬間,辛想想感到一陣眩暈,不敢去看他的臉。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雖然面料式樣有些差別,但幾可肯定是和自己夢中所見那人同一時期的服飾。
寒冷的感覺更加強烈,辛想想呵出一團白氣,身上發起抖來。
「哎呦,我怎麼忘記這‘棺材’冷得要命了。」古艾尖叫著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都是剛才鬧了一下被打岔,忘記了。」
雖然古艾這樣說,但其實辛想想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在發抖?真是因為石床上冒出的寒氣——,還是因為自己心頭的疑慮?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鑒定他是什麼時期的人。」辛想想深吸了兩口氣,感到身體更冷了,「如果是死人那還好辦,是個活人可就不好說了。」
「此人是在淳佑四年七月初三安置于此——」
正當辛想想提起勇氣,要去看那人臉的時候。忽然听見有人說話,聲音不大,但卻在洞穴中回響,接著從石床另一側的黑影中走出一人來,頓時嚇了辛想想和古艾一跳。兩人見是個彝族打扮的老婦,這才連撫胸口平靜一些,但依然是驚魂未定。
「原來是婆婆啊……」古艾這時認出了老婦,松了口氣道,「老人家,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淳佑四年是哪個朝代?」辛想想回頭去問古艾。
「應該是——」古艾嘴里念念有詞,快速地就算著,過了一會才道,「應該是1245年。南宋是在1279年3月19日,隨著崖門海戰的告終而滅亡的。也就說當時已經算是宋末了,和我的推斷是一樣的。」
「你還需要計算?」辛想想奇道,「難道昨天這位老人家告訴你的時候,你沒有算過嗎?」
「算什麼啊算。」古艾靠近辛想想,咬著她的耳朵道,「昨天從我遇到這個老太太開始,她總共就對我說了三個字,‘跟——我——來’。今天她隨口對你說的一句話,可比我听到的還多了十三個字呢!」
「這人是我孫女婿,是我親自把他安置在這里的。」
老婦指了指石床上的人,又淡然地吐出了這麼一句。她說得平靜簡單,可是在二女的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兩人大驚失色,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相互抱著對方,怯生生地再去打量那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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