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啷」一聲,長劍擲落在地。不過這次古艾不是被嚇到,而是她故意松開手,讓長劍掉了下去。
「夠了啊!」她轉身怒道,「剛才你家老太太就嚇了我一次,你以為醒過來了忽然說話,又可以嚇我一次。別以為假死了幾百年就了不起,姑女乃女乃可不吃這一套。」
「釋厄劍?」辛想想呆望著剛剛睜開眼楮的男人,沒想到他會醒過來得這麼快。
「姑娘誤會了。」那男人茫然片刻,才道,「釋厄劍凶煞之氣極重,若是拔出,不啖魂食魄絕不歸鞘。若無凶魂祭劍,便會傷及生人,千萬小心。」
「你說我就信?我偏要拔出來看看。」
古艾說著,彎下腰去揀起釋厄劍,再次抓住劍柄就要往外拔。誰知剛剛發力,一陣微風拂過,手上一輕,那把劍已經不見。
抬頭去看時,那男人依然躺在石床上,只是釋厄劍已經緊緊握在了他的右手中。
古艾愣了一下,不過似乎氣也消了,笑盈盈的走到辛想想旁邊。
「喂!你真是南宋人?」
「什麼南宋?大宋就是大宋,哪來什麼南北之分。」男人看了看二人,又道,「在下張穆,不知此處是何地?恕在下眼拙,無法從二位姑娘的服飾辨認出你們是哪一民族的族人。」
「這里?按照你可以理解的程度,——那應該是羅施鬼國境內。」古艾不假思索地答道,「至于我們兩個,都是漢人。這服飾麼,現在的人都穿成這樣。」
「現代的人?」張穆得更糊涂了,「恕張某愚鈍,不明白姑娘的話。」
「你還記得什麼?」辛想想怕古艾繼續回答他的問題,會讓他越來越不知所以,搶在古艾之前問詢。
「我——我記得因為內人懷孕,陪她返鄉安胎。」張穆皺緊了眉頭,沉思道,「剛入羅施鬼國邊境,便有人溺水身亡,于是我和內人上前——」說到這里,他忽然雙目圓睜,呆愣一會,高聲叫了起來,「鬼,好厲害的冤魂——」
他一邊說著,一邊惶恐四望。手按長劍,一副隨時會拔劍搏殺的樣子。
「沒有鬼!沒有鬼!」辛想想連聲叫道,「那個害了你的鬼早就不見了。現在是公元2014年,距離那鬼害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八百年——」
辛想想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本來想好查清楚一切,再告訴這個叫張穆的男人真相。可是怎麼一不小心就沖口而出,把他經歷了這麼長時間跨度的事情說了出來。
「八百年——,你說八百年?」張穆沒有慌亂,反而鎮靜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二位姑娘如實相告,萬勿哄騙張某。」
「讓我來說吧。」古艾見辛想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拉了她一把道,「這不是你的時代,我們也沒有必要騙你。事情得從我三天前去酒吧喝酒說起——」
當下古艾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張穆和盤托出,當然這過程少不了眾多現代物品和名詞的解釋。為了讓張穆真正相信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況,她盡量把一切都說得相當詳細。等到把事情全說完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這麼說,我這一睡就是八百載——」張穆滿臉憂色,眼中恍如隔世。「沒想到眉兒為我做到了這等地步。只是眼前她笑顏如昨,可是她卻早已作古,今生再也無緣相見。」
「喂,不是吧!」古艾訝道,「這麼大的轉變,就憑我幾句話,你就相信了?你沒想過我是什麼大壞人,對你有所圖謀,故意編了這些話?」
「瞎胡鬧什麼?」辛想想扯了她一下,聲音含在喉嚨里道,「你還希望他不相信,故意刺激他啊?」
「我沒想刺激他啊!」古艾委屈道,「可是換了常人,听了我剛才的那些話,要不自己瘋掉,要不懷疑對方在說謊,怎麼可能立即接受……」
「姑娘說話條理清晰,話中並無可疑之處。」張穆打斷她們的談話道,「更何況那許多東西,張某都是聞所未聞,但又可以描述得如此詳盡,萬不是可以隨口編造出來的。何況張某雖不才,但對大江南北的風土人情倒還有些了解。二位姑娘的穿著,的確並非哪個民族特有。」
「原來你真的是個捕快。」辛想想笑道,「而且肯定還是一個名捕!要不是這樣,不會有麼清醒的思路,可以從古古的說話,來分辨講述事件的真假。」
「啊!我的腰牌官印呢?」
張穆聞言忙在身上模索,哪曉得這一模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破碎不堪,幾乎不能遮體。只覺身上一陣燥熱,忙用手掩住**。
「穿上吧。」古艾抓起供台上那身衣服向張穆扔去,道,「也不知道是誰幫你準備的,我想那老太太既然是鬼,不太可能是她吧?」
「你的腰牌官印在這里呢。」辛想想去拿過兩樣東西遞到他眼前,「你自己能穿上嗎?這些衣服和你以前穿的,——可能有些不一樣。」
「還請二位姑娘轉過身去。」張穆羞道,「在下應該可以自行穿戴,不勞二位費心。」
二女不自然地轉過身,古艾嘟囔道︰「又不是沒見過,誰稀罕看他了。他該不是以為,我們兩會伺候他穿衣服吧——」
她話未說完,已經掩嘴笑了起來。
「你又胡說。」辛想想白了她一眼,「對古人的那點禮儀教化,你還不明白嗎?」
「你真相信他是古人啊?」古艾低聲道,「沒準是哪個王八蛋忽悠我們好玩呢?」
「你啊,自己打自己的臉。」辛想想道,「那腰牌官印是你自己鑒定的,難道還會有假?既然這樣,誰會為了作弄我們費這麼大心力,弄些文物來糊弄我們。」
兩人只管在那里竊竊私語,等了二十多分鐘,張穆才算是把那條紐扣式的牛仔褲,和一件灰色的復古帶帽衛衣穿到了身上。只是那衛衣上是條拉鏈,他搗騰了半天,還是沒能拉上,只好就那麼敞開,露出滿是傷痕的胸月復。
最後還是辛想想幫他拉上,他才明白這小小的機關竟有如此奇妙的功效。當看到他那好奇至真的神情時,二女都已經完全相信,他的確是一個古代人。因為就算是演技最高的演員,也不可能如此真實地演繹出對一條拉鏈的那種驚喜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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