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穆靜靜地看著顯示器上的那則消息，他沒有心情去深究這個不知為何物的光板上，為什麼會顯示出文字和圖片來。還好古艾帶他去偽造身份時，他已經對相片有了些微的了解。否則他大概真的要驚嘆，什麼樣的畫師，可以如此鬼斧神工，畫出這麼逼真而又微小的圖畫。
顯示器上的詞句，讓他讀起來覺得有些艱澀。若不是醒來後一直在認真傾听周圍的聲音，他大概很難領會其中所描述的內容。就算是目前，他也只能看懂五六成，不過再加上推敲和想像，已經足以讓他明白這些文字所要講述的事件。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範圍。」張穆再一次在大腦中整理了一遍思緒才道，「你認為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呢？」
「我想這應該是一種蝴蝶效應——」
「蝴蝶效應？」
「對，這樣說吧——」辛想想試圖用張穆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釋道，「假如一只蝴蝶在揚州扇動了幾下翅膀，那麼會導致附近的空氣發生變化，並產生微弱的氣流。而微弱氣流的產生，又會引起四周空氣的相應變化。如此反復影響，可能十多天後，會在西方的戈壁或沙漠中，引發一場沙塵暴或龍卷風。」
「呵呵——」張穆笑了起來，「天下的蝴蝶多了，還有許多鳥兒也有翅膀，那天下豈不是時時都在龍卷風。」
「我說的這個是一種理論！」辛想想嬌嗔道，「哪有像你這樣老打老實，真去想有多少翅膀在扇動的。如果你把這只蝴蝶，想成是一件事情。比如——某個人幾百年前的祖先，在幼年時就因為意外而身亡了，那麼這個人還會存在嗎？而他的不存在，僅僅是他祖先意外身亡所產生的影響中很小的一部分。」
「雖然還有點模糊——」張穆皺眉道，「不過我多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在你父母身亡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從而改變了你父母本該已經亡故的事實。」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辛想想松了口氣，要讓一個古代人明白蝴蝶效應這種拓撲原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不是挺好嗎？」張穆意外地道，「你的父母仍然尚在人間，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雖然……」
「雖然什麼？」辛想想苦笑道，「你是不是想說，雖然那一車的孩子本是不該死去的人？」
「這個——」張穆沒有明確地回答，但他的沉默卻給出了答案。
「我何嘗不知道這些，我現在也很難受。」辛想想疼苦道，「雖然父母健在我很高興，可是兩年了，我已經用了兩年的時間去接受他們已經過世的事實。而現在呢？在這份說不清楚的高興背後，又多了一種更難說清楚的苦澀。——57個孩子，6個老師，63條生命，我該怎麼去權衡這天平兩端孰輕孰重？」
「你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唉——」張穆嘆道，「先別說不可能回到從前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就算是可以回去，你又怎麼知道是什麼事情影響了這一切。」
「我想我知道——」辛想想猶豫道，「我在夢中見到你，然後一切就開始有了變化。雖然不願意這樣說，但你的出現是最不——」
「你們兩在那偷偷模模聊什麼呢？」古艾忽然走了出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想想，你用不著擔心鬼鬼那假身份，小雅可是這方面的高手。」
她身上只裹了條白色的浴巾，稍微有些卷曲的長發上水珠滴落。她拿了一條毛巾，正在將濕發擦干。
張穆一見她這樣子，連忙把頭歪向一邊，心里只覺實在是不堪入目。
「小雅！哪個小雅？」辛想想听得莫名其妙。
「白小雅啊！」古艾理所當然地道，「哦——忘記你不認識她了。那丫頭做的生意神神秘秘地，連我都搞不清楚。不過她偽造身份的技術可是一流的，絕對不會出任何紕漏。她不靠這東西吃飯，只有好朋友需要時才幫下忙，你只管放一百個心好了。」
「不是慣犯，這倒是要好一些。」
「不知道你瞎擔心什麼？」古艾去冰箱里拿了三瓶啤酒出來，一人發了一瓶。「國內的記錄哪有那麼詳細，也就是個出生年月，家庭住址什麼的。」
「希望真如你所說吧。」辛想想幫張穆打開瓶蓋道，「明天怎麼安排？我明天得去趟花溪，你們要不要一塊去？」
「明天的事情不就是帶鬼鬼體檢嗎？」古艾在她身旁大咧咧地坐下，張穆更是不敢再往她身上看。「等他體檢完後，就無所事事了。你都不知道，這小子，我今天帶他去理發，他差點把人家發廊小妹的手給捏斷了。」
「生之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自毀。」張穆漲紅了臉道，「我也是一時情急——，對了，你說什麼帶我去體檢。」
「哦，看你睡了這麼久，怕你身體有什麼毛病，找個大夫幫你瞧瞧。」
「這個就不必了。」張穆謝絕道，「我義父深偕歧黃之術，我自幼是他老人家帶大，多少也學了些皮毛。何況我是練武之人，如果身體有什麼問題，我自己會知道的。」
「得，又省了一件事情。」古艾笑道，「那明天直接帶你去花溪郊游好了。這城里的破房子也沒什麼好看的，還是郊外的風景怡人啊。」
「你當我是去玩的嗎？」辛想想推了一下古艾道，「我是去接我們家的新成員。再說鬼鬼見過的風景，大概比我們見過的更多更美吧。」
「我倒也是覺得這城市中頗為新奇。」張穆道，「不過古古說現代不能隨身佩劍，很是有些不便。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再買一副銀針，可以備不時之需。」
「銀針就不用買了。」辛想想說，「我家本來就是祖傳的中醫，是我老爸這不孝子自己改學了西醫。家里有套號稱傳家寶的銀針，給你用好了。我更是不孝子，什麼醫都沒學，那針放著也是放著。至于劍嗎——，你一定要帶的話，明天幫你買個裝建築圖的那種畫筒，應該就可以了。」
「喂！寶貝兒，我剛才沒听錯的話，你是要去花溪接人來家里住？」古艾忽然嚷道，「這小破家就四間房，一間還被你老爸當成了書房。現在正好三個人，你再叫一個來，可別指望要我收留。」
「用不著你擔心。」辛想想神秘地笑了笑，「新來的成員才沒你那麼矯情呢，哪都可以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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