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在二女連連追問下，張穆才回轉神來，勉強回答，並露出個有些慘淡的笑容。
「說來我還一直不知道，」張穆覺得自己有些無話找話，嘴里卻溜出了一個最是會讓自己痛惋的問題。「如今這天下是哪一家的天下，當今的天子是哪一朝的天子。」
「你——你猜出宋亡了？」這次就連古艾也沒再直言不諱，而是小心反問。
「自古歷朝歷代，直到我大宋，周朝最長，也不過八百余載。」張穆淡而平靜地道，「我那時候，大宋已近三百載，再加上我睡死去的這些歲月，改朝換代，那是自然的。只怕還不止一朝一代吧。」
「宋之後，又經歷了元、明、清、民國。」雖然張穆淡然，但古艾還是不願意回答得太仔細。「如今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帝制已經廢除。」
「你是說——如今的天下，沒有皇帝。」張膌uo等弧 br />
自古有言，「能養天之所生而勿攖之謂天子」。能夠保養天所創造的生命，並不加損害的人就是天子。百姓能否安居樂業，國土江山能否得保富強平和，全都要仰仗天子。可是如今的這個天下，竟然沒有了天子，怎能不讓他驚訝。
「掌權的是國家主席，他是由人民中選擇出來的代表推選出來的。」古艾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用很快的語速道，「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會有一次選舉，在重要位置上的人，都是由民眾來決定。」
「還權予民，好！好！好！」張穆大出二女所料，連說了三個好字。盡管他的神色中，還有些悲痛、悲涼、悲嘆的味道。「如今我中華版圖有多大？」
「你自己看吧。」古艾從包里取出了平板電腦，翻出了中國地圖。「你對滅了宋的元……，沒興趣知道嗎？」
她想為張穆的心境多著想，可是張穆的三個好字，卻讓她忘了初衷。老毛病犯起來，又想打听這個古代人的心理狀態。
「張某所料不錯的話，當是蒙古人。」張穆淡然道，「當時遼、金等強國相繼被滅。唯蒙古族國力強盛，將士悍勇。我大宋重文輕武，朝廷又被那些所謂的讀書人搞得烏煙瘴氣。聖上雖屢屢提及要收復北方半壁山河，可是又迷醉于聲色犬馬，求一時快和安逸更重于奮發圖強。——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我中華版圖如今這麼大——」
張穆停止了對朝廷的評說，顫抖著手，撫模著古艾遞過來的「地圖」。他的表情再次改變，這次是喜悅、是感動、是滿懷欣慰。
「狗日的——」這時對街傳來一聲喝罵，引得三人都扭頭去看。「老子的婆娘你也敢來泡，想死啊！」
只見先前進入酒吧，和酷似蘇眉的女子同行的四個男人，把另外兩個男子一腳踢出了酒吧大門。被打的兩人中，其中一個頭上殷虹，滿是血跡。
那個與「蘇眉」親昵的男人走上前去，又對頭破流血的男子連連狠踹，一副恨不得要把對方踢死的樣子。
辛想想一拍桌子，就要站將起來。張穆早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荑，對他搖了搖頭。
「喂，你可是捕快呢。」古艾將這一幕看在了眼中，調凱道，「有人斗毆，你們捕快都不管的嗎？」
「管，只是這種鬼打鬼，我懶得管。」張穆嘴角揚起笑意，「惡人自當惡人服，若是持械斗毆，我管。若是欺壓良善，我管。可是這種兩惡相斗，打幾拳，踢幾腳，我懶得管。」
就在這時，只見那很像「蘇眉」的女子也追了出來，拉住在踢人的男人衣襟說了幾句。張穆雙耳微動，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原來那女人是在勸男人算了，別打得太重，鬧出事來。
「滾！不要再讓老子看到你。」那男人又踢了兩腳，惡狠狠地說些狠話。「老子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被打的二人連滾帶爬，慌亂逃竄而去。戲沒得看了，可是張穆的神情又一次凝重了下來。因為那個女子的聲音，竟然和蘇眉的一模一樣。
他愣愣地盯著女子，只見女子握過男人的右掌，極盡柔情的在他手背輕輕一撫。但在張穆看來，卻是詭異驚魂的一幕。
女子面容平靜，可是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言狀的悲哀。當她的手撫過那人的手背時，張穆似乎看到了一些東西，被從男人的身體中抽離了出來。
而那男人在張穆的眼中，也由原本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個死人。一個仍舊在罵罵咧咧，會走會動的死人。
那女子忽然抬眼往這邊看了一眼，眼神與張穆一觸既收。她對男人又耳語了幾句，這次張穆卻是听不到了。
男人先是滿面的不願。女人又說了什麼，最後臉色一沉現出不快，男人才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一招手，帶了幾個朋友返回酒吧中去。
女人沒有走，她看著男人走入酒吧，消失門後。又等了一會，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往張穆等三人走來。
「香辣田蝦，我最喜歡吃了。」女人不客氣地用腳踢過一張矮凳，坐在了張穆的身邊，「你知不知道，這條街上也有腸旺面和羊雜粉賣——」
「眉兒——，你真是眉兒——」張穆驚詫，激動得熱淚盈眶。「你沒有死，你也沒有死！」
「對，穆大哥，我就是你的眉兒。」女人眼中情意綿綿，「你已經注意到了我，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在疑竇中反復折磨自己，所以前來一見。」
辛想想和古艾更是瞪大了眼楮。二女可不愚蠢，張穆與女子的一問一答，她們已經猜到了女人的身份。張穆的妻子——蘇眉。
可是怎麼可能！張穆是被蘇眉的外婆，用了「盜命逆天」的巫術續命，保持假死至今。那蘇眉呢？難道有什麼巫術真的可以讓一個人長生不死，永保青春的嗎？
正當二女迷惑的時候，蘇眉的後話道出了令她們毛骨悚然的答案。
「只是，眉兒已經身死。早在你被厲鬼迫害的時候，我也沒能逃月兌噩運。」蘇眉說得很輕很輕，張穆听來卻是如雷貫耳。「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亡魂在求外婆救你。要不是謝必安謝大哥，我可能真會失了心智，化為常守你身畔的痴魂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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