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帳子外面,不遠處就見到了石的身影。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和他平日里的陽光燦爛一點都不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林夏走過去,拍了拍他的後背。他回過頭來見是林夏,眼楮先是亮了一下,復又黯下去。林夏被他逗樂了,這可破壞了他的女圭女圭臉。我說︰「怎麼,心情不好?」
石看了她兩眼,說︰「林夏,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林夏一愣︰「怎麼了,難道應該一見你就扒著你的領子嚎啕大哭,捶胸頓足順便吐兩口血出來,再踹你兩腳嗎?」
他悶聲道︰「我倒希望你這樣。」
林夏當即黑了黑臉︰「想不到你這麼重口。」她看石面上沒一絲笑意,似乎是有話說,于是她道︰「這麼晚了來找我,還特意避開了王爺,有什麼事兒?」
石看了她兩眼,目光有些不大敢直視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林夏,你看上去似乎精神很好。」
林夏點頭,「那是,能吃能睡的。」
「你、你都不在意的嗎?」
林夏好奇,「在意什麼?」石今日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爽快,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她很是不舒服。于是林夏有些不耐煩︰「有話你就快點說,這麼磨磨蹭蹭的,你是石嗎?小心我揍你!」說著沖他晃了晃拳頭。
石看著她一臉的哭笑不得說︰「林夏,一般女孩子早就郁郁寡歡甚至尋死覓活了,你倒是好,還有精力揍人。」而後他略略放心的一松氣說︰「這樣也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夏沒好氣兒的白他一眼,「我活得好好的,我留戀紅塵不想走,天下間好吃的好沒吃夠呢,干嘛要尋死覓活?你真是神經。」
石見她神態不似作假,試探著問︰「那、那對于阿部敦的事情,你就一點都不在乎?」
他一說完,立刻就後悔了。因為林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甚至于她該擺出什麼表情來都沒了主意。阿部敦這三個字,成了她的噩夢,林夏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起來。然而听到這個名字,她渾身就不由得發抖。
那個滿臉胡子的家伙如何羞辱官少憂,他如何用那雙骯髒的手撕扯自己的衣服,滿是yin.蕩的目光和污穢的言語,噴在她身上狂亂灼熱的氣息……
林夏顫抖著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她很詫異為什麼會發抖,明明都已經過去了的,明明她什麼傷害都沒有,只不過是被看光了罷了。可是,可是一想到那個阿部敦惡心的嘴臉,她就……
「嘔……」再也克制不住的,林夏彎腰狠狠的將胃里的難受盡數吐出來。這一吐就再也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可連著兩日都沒有進食哪里有東西可吐,全是苦水,最後連膽汁都叫她吐出來。
石見狀忙上前來拍著林夏的背幫她順氣,一臉的疼惜和不忍。林夏痙攣的抓緊他的手,指甲都深深刺進他的皮肉里,他眉毛都沒皺一下,只是看著她。
林夏捂著胃跌坐在地上,他自懷中拿了方帕子來與她細細的擦了,然後問︰「好些了嗎?」
林夏虛弱的點點頭,石將她攔腰抱起來,林夏本能的想抗拒,推了他兩下,無奈手軟無力,就只能任由著他將自己抱回了房間。帳子里翠翠還在等我,一見林夏出去是還很精神回來時又是萎靡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大跳,以為又出了什麼事。林夏連忙說︰「翠翠,沒事的,別喊。」
翠翠驚魂未定的想要接過林夏,然而她現在渾身癱軟四肢無力完全下不了地,翠翠連忙去收拾床鋪,讓石將林夏放下。
「怎麼會這樣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她慌張的問林夏,見她沒力氣答,又去問石。石很沉默,他今晚一共也沒說幾句話。翠翠見得不到回答,不由得更是著急︰「究竟怎麼回事?」
林夏說︰「別急,我和石還有些話沒說完。翠翠,我有些餓了,你幫我做些點心來好不好?」
「吃什麼點心!你都這樣了,哪里吃得了點心?你餓了是好事,你等我,我這就幫你去做粥。石護衛,麻煩你照看她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然後就慌慌忙忙的跑掉了。
石看著她跑出去,自在我床邊上坐下︰「她對你倒是盡心盡力。」
林夏一笑︰「因為翠翠是好姐妹嘛。」
石也跟著一笑,然後又滿是自責的表情說︰「對不起,我不應該提的。」
林夏拍拍他的手說︰「沒關系,你不提,不代表它不存在啊。我現在好多了,真的,這麼一番折騰,已經是沒事了的。」
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道︰「林夏,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
「嗯,我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林夏反應了半天,這才明白過來他原來指的是和官少憂的這回事,不免好笑道︰「都折騰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沒忘啊?雖然知道你一向是偏執的,不問到底就不罷休的性子,可也太……」林夏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一看他執拗的看著她的眼神,想著,若是今日不好好說清楚,石怕是要日日來煩自己,直到得個滿意的答案才肯作罷了。于是想了想,將說給翠翠的那套說辭說與他听了,只是還加入了些別的。因他是官少憂的貼身護衛,又是從小到大的玩伴,所以有些事告訴他也無妨。
石听完很平靜的接收了,然後他說︰「林夏,女孩子的清白是很重要的。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雖然你並沒有……可是……」
林夏見他欲言又止想說又不太敢說的模樣,大概就明白他究竟想說的是什麼了。誠然,自古以來女子的清白就是頭等大事,莫說是整個身子了,有的甚至只是露了個面,叫人看了個腳趾頭去都要羞愧投井而死。別說是古代了,就是她的事情發生在現代,都已經足夠叫人羞愧了。
「那你要我怎麼辦?看著我去死?」
「不不不,我不會這個意思!」
「那是要我一哭二鬧三上吊?」
「不是,我……」
「還是看我終日郁郁寡歡,最終得了心病不愉而終?」
石只是呢喃著說「不是」,好像除了這兩個字已經說不出什麼來。林夏嘆口氣,說︰「石,我不表明我難過,並不代表那是真的啊。再說,既然我不想去死,大家也不願看到,那我何必自找不痛快呢?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看著我,我若說得不錯,這外面也有一層又一層的守衛吧?放心,我不會去偷偷尋死的。」
「可是,可是林夏,王爺不能做你的庇護嗎?如果他……」
「石,我曾說過,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夫君是什麼。王爺他很清楚也很明白,所以我們沒有在一起。再告訴你個秘密,那日你們說的話,我听見了。我去而又返,正撞見了。」
石一震,不敢再看林夏。
她笑笑安慰石︰「其實呢,如果你不說,我還不一定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其實即使是現在,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覺得,王爺他很讓我安心罷了。至于喜歡什麼的,那是不曾想過的事。我想王爺也是一樣。至于那件事……大家就當沒發生過,不好嗎?」
「……林夏,你是女孩子,不……」
「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必須要比你們男人弱嗎?何況只是被看……我又沒真的怎麼樣。」
石還要說,林夏不耐煩的打斷他︰「行了行了,別再說了,提到我就心煩!」
石連忙道︰「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把它忘記。但是別再跟我提王爺和我之間了,說句不好听的,別人之間怎麼發展,關你什麼事啊?」
石默默盯了她一會兒,終于放棄般道︰「好,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听。你好好休息,不如出意外三日內我們就要回京了。我先走了。」說完,他幫我掖了掖被角,然後走掉了。
林夏想著,還真是群吵人的家伙。一個個緊張兮兮的,有什麼大不了,不過就是被目光揩了油,又沒真動刀動槍的。
她驀然想起來剛剛官少憂的手掌有些燙,忘記問石他的傷怎麼樣,嚴不嚴重了。那樣的傷口,若是不好好調養發炎了,那就糟糕了。還說她需要人照看,需要照顧的是官少憂才對吧。明日起來一定要去問問究竟怎麼樣了,他那樣的性子,終究是不肯在人前示弱半分的。這樣不好,要叫人誤會的,真是個討厭的狐狸。
這樣想著,沒一會兒就暈暈沉沉的了。林夏想著眯一會兒,就一會兒。然後頭一歪,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間好像听到翠翠的聲音,她喚了幾句,說是要林夏起來吃點東西再睡,不然叫她把藥喝了再睡也行。林夏心里想著那藥不喝也罷,免得起來再吐得滿嘴苦味。自己就是受了驚嚇,身體虛了點好著呢。不過那粥的香味倒著實引得她肚子里饞蟲大叫,無奈終究抵不住困意,林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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