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少憂果然身體底子好,忒好!好到第二天她清晨去他房里服侍他洗漱,就已經看不見人影了!林夏茫然了一陣子,倒是不擔心他跑掉了,畢竟他曾說過這一個月都會待在官府哪里都不去,連宮都不進。她想,官少憂這麼個工作狂,不在房里面養病那一定就是在書房處理公務了。既然不在自己房間里,那她還服侍你洗漱個屁?
當下丟了臉盆子,轉身就跑了。
一路小跑到他書房,先是在門外敲了敲,沒人應門。再敲了敲,直接推門而入。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房中空無一人。官少憂案子上的筆墨還如昨夜的一般,陳設布局都不見變動,確是沒有人來過的樣子。林夏好奇,剛要退出去只听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來︰「來得好,來得好,夠膽子!」林夏被嚇得不輕,這聲音來的太突然也太詭異,她掃視了一圈都沒發現什麼。然而在她以為是自己的幻听後,它又說︰「來得好,來得好,夠膽子!」林夏心中又是一毛,隨後只听得一陣撲稜翅膀的聲音和輕微的金屬鏈條聲音。她順著聲音找去,卻發現一只紅綠紅綠的鸚鵡正停在窗邊上,因是藏進了屏風後面以是林夏看不見它。想來它是剛走出來幾步,她才能瞧見。
林夏走上前幾步,拿手指逗弄它,「你個扁毛畜生,挺會嚇人的嘛!」
它小腦袋一晃一晃的,「你個扁毛畜生,你個扁毛畜生。」
林夏「嘿」了一聲︰「你倒是學得挺快的,說一句‘官少憂是混蛋’我听听?」
扁毛畜生「嘎嘎」兩聲,滴溜溜轉著黑豆的小眼楮,歪歪腦袋,說︰「混蛋,混蛋。」
林夏滿意的笑笑,一字一字教它︰「官少憂是混蛋!」
它眼珠再轉轉,「混蛋,你是混蛋。」
林夏一氣,伸手就要去拔它的毛,這扁毛畜生機靈得很,雖然腳被鎖著,可是撲稜著翅膀上躥下跳的她愣是捉不到它。它一面跑還不忘一直重復︰「混蛋,你是混蛋,你是混蛋!」
林夏很生氣,雖然她覺得作為一個人和一只畜生慪氣這樣的行為很是小氣,換成別人她一定狠狠的鄙視一番。可現在沒有別人,而她不介意自己小氣一把,而且林夏覺得如果我不捉到這只扁毛畜生好好教訓一番的話實在是吃了大虧,以是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捉它。
正當林夏抓的起勁兒呢,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笑,她一個激靈看向門口,只見官少憂正捏著一把十二骨扇看得正歡。林夏很是尷尬,尷尬著一個不留神,爪子被撓了一下。當然,被撓的爪子是她的,撓人的爪子是扁毛畜生的。
林夏「哎呦」一聲縮回手來,「好痛。」官少憂忍不住又是一笑。優哉游哉的晃悠進來,說︰「跟只畜生也能慪氣,林夏,我真是佩服你。」
林夏瞪他一眼︰「你好好兒的不在房里待著也就罷了,也不在書房里待著也就罷了,干什麼搞了只這家伙過來?」
這家伙還在喋喋不休的嚷嚷著︰「混蛋,你是混蛋。」
官少憂好笑的瞅了一眼,說︰「林夏,你把它教壞了。」
「嘿?」林夏不由得等瞪眼︰「我一共才說了一句,它學了半句,怎麼就是教壞了?」
「這家伙可是很聰明的,教它的話,兩三遍就學會了。」
「那你一定是被人騙了。」林夏滿面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沉痛狀道︰「我都已經教它好幾遍了,它就只會說半句,可見智商和你一樣。」
官少憂不理她,自去逗弄那小畜生。他拿起它面前食盒里的一顆谷子,小畜生立馬撲撲翅膀過來吃了,然後一臉諂媚的討好他,說︰「混蛋,混蛋。」
林夏很滿意的笑道︰「看來它智商確實挺高。」
官少憂沒理我,只是又拿了一粒谷子,然後目光涼涼的盯著它說︰「你剛才說什麼?」
小畜生「嘎」了一聲,咕嚕咕嚕的轉悠著兩只黑豆眼,在林夏和他身上轉了那麼幾個來回,然後很識相的沖著林夏喊︰「混蛋,你是混蛋!」然後立馬叼了官少憂手上的谷子躲得老遠。林夏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相信它擁有高智商的她才是真正的二百五。
官少憂盡是得意的瞅著她,搖搖手中扇子,林夏恨得他牙直癢癢,偏偏又說不出什麼來,誰叫那句話是自己教的呢。好在這小畜生也是個二百五,話只學了一半,否則那句「官少憂是混蛋」叫它說全了,這只狐狸還不得扒了她的皮?
不過林夏的擔心是多余的。
因為那只小畜生大概記掛著吃了兩顆從主人手里叼來的谷子,覺得不好意思了。探出一顆頭來羞澀了一下,高聲叫著︰「官少憂是混蛋!」然後一縮,這回連根毛都看不見了。
林夏頭上瞬間冒了一排冷汗。
官少憂笑眼里嗖嗖的吹著冷風,她一邊兒抹著汗珠干笑道︰「呵呵,和畜生較個什麼勁兒,您說是吧王爺?呃呵呵,這個,我去看看您的藥煎好了沒哈,您自便,嗯,自便!」言罷不等官少憂再說什麼,腳底抹油趕緊跑。
到了後廚藥已經煎出來了,只是這藥有些刺激胃,必須要用過飯後月復中有些積食才可以。而且最好能夠用飯後半個時辰飲藥最佳,才能發揮最大的藥性。林夏也不知道官少憂吃過了沒有,估模著那麼早模起來,也沒人給他做飯什麼的,想來是沒吃過的。當下交代著讓藥先溫著,挽起袖子來揉了幾樣糕點上籠蒸著。而後撿了幾樣茶葉和花瓣用滾水泡了,用泡過的水又溫了茶杯,再將那些泡過的已經舒開干葉的茶用滾水一道煮了,倒入茶壺里。那邊蒸籠上的糕點也熟了,林夏將它們一一裝好放在盤子上,一並帶著去找官少憂了。
她還記著剛剛因為一只扁毛畜生惹出來的烏龍事件,要說吧,自己作為一個深明大義心胸開闊的知識女性,本不應該和屋子里那兩個智商低下的家伙計較的,不過既然已經是智商低下的家伙了,就是計較一下,估計也沒什麼。而她從貝貝那個損友那學到的唯一讓林夏覺得受用的東西,就是既然決定做什麼事說什麼話來駁回點面子,就要做到快準狠。所謂快,就是一定不要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先聲奪人取得先機。準就是一定要切中要害,不要里吧嗦的繞彎子直奔主題。狠不必說了,言辭一定要犀利,犀利到讓那人後悔來到這世上為上上簽。林夏一直以為在快準狠一道,比貝貝要修煉得更精深些,從她總是被自己奴役壓榨就能看出來了。
于是林夏一腳踹開門,不等門打開先拔高了音調道︰「先頭那聲‘混蛋’是我不對,但若不是你淨做些混賬事,也不必總叫人記恨著。料想你這家伙定然又要想些變態的花樣,要不要我一口一口的咬碎了再喂給你啊?」然而等門打開了,見到了里面的人了,林夏才真正傻了眼。
她就出去這麼會兒的功夫,房間里已經又多了兩個人出來。官天寧和官天湛目瞪口呆的盯著門口的不才在下她,而官少憂則坐在案子後面,支著一只手臂面色淡淡的看著她,然而眼底里卻滿是笑意。
林夏尷尬,很尷尬。她這只剛他進去一只的腳這麼卡在門檻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官天寧大張著嘴連眼楮都不會眨了,官天湛支支吾吾掙扎著漲紅了一張臉拼死了擠出話來︰「他他他,對你都做做做,做了什麼混賬事?干、干什麼還要咬、咬、咬……」
林夏瞪他一眼,官天寧伸手把掉下來的下巴裝上,道︰「那個,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林夏趴在門口裝死。
官天湛︰「這青天白日的,不方便嗎?」
林夏繼續裝死。
官天寧很認真的看了看圓滾滾的日頭,再認真的看了看,說︰「是白天沒錯。」
我听不見,听不見。
上頭官少憂涼悠悠的聲音傳來︰「怎麼了,不進來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麼怕人知道那就不要做啊。」
「嘎?」
林夏抬頭瞄兩人的臉色,她真的好像裝作是路過。正在這時,那只好死不死的扁毛畜生撲稜著翅膀從屏風後頭鑽出來,兩只黑豆眼楮滴溜溜轉了轉,咕嚕咕嚕的說道︰「混蛋,混蛋!好痛!官少憂是混蛋!」
「 當」,官天寧的下巴再次掉下來。
「那個,我先回避一下。嗯,回避一下。」官天寧袖子掩著面就要跑,林夏死命拽著他的袖子嚎叫︰「世子,不是您想的那樣啊!」官天寧拿她當空氣掠過︰「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听見。」林夏再去拽官天湛的,他直接跳開林夏的手跑掉了。
林夏憤恨的看著上頭那個始作俑者,將食盒重重拍到他面前。「這回你可滿意了?」
官少憂換了只手支著,說︰「我可什麼都沒說,都是你自己,還沒進門呢就嚷嚷起來了。」
林夏倒抽一口氣,想發火又無從發起。
官少憂伸出手去掀食盒的蓋子︰「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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