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一人于斷崖獨坐,微仰著頭,光亮潤澤的黑發隨風飄拂,與被風揚起的白紗互相呼應……
一襲紫色的披風輕輕覆上了那人身上,「墨辰,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估計明日他們就要攻城了。♀」拉了拉披風,覺得刺骨的寒冷漸漸被驅散了,隨之的是寸寸溫暖。
「恩,可能還會以更大的兵力、更猛的毒藥來攻城。」緊挨著墨辰坐了下來。
「怕麼?倘若明日失守,敵軍可能一路攻到京都,蕭國將俯首稱臣,而你恐怕要背負這一世罵名了。」
「怕的話,就不會來了。」紫寒有點自嘲的說著,「況且,我也沒有選擇……以前,認為平平靜靜地過完這輩子沒什麼不好,後來發現那僅是痴人說夢……墨辰,知道麼?我八歲的時候就要學會獨自面對各種暗殺、虛以委蛇、冷嘲熱諷……」
一直以為這些痛苦不會向人提起,沒想到此時就這樣很平靜地訴說了。
情緒積累久了,時間一對就很容易爆發,這是人的通性。
「那時起,我知道,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了,才能將那些輕視自己、傷害自己的人踩在腳下,才能守護好自己所珍惜的。♀是麼?」
「守護自己所珍惜的……」墨辰喃喃自語。
所珍惜的?為何覺得如此的陌生呢?還有什麼值得自己去珍惜、去守護呢?
「倒是墨辰為何要來趟這趟渾水呢?」
墨辰霍然而起,灌注自己的內力朝山谷喊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而這僅是責任,與自己情感無關。
听著墨辰的理想抱負,紫寒微微一笑,也跟著站了起來,「我蕭紫寒定會還天下一個太平,百姓一個盛世。」
空靈的山谷回蕩著兩人的壯志豪言,久久未散……
「我信你。」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四國割據的局面勢要結束,而我相信這一統山河、君臨天下的人定會是你。
「墨辰,你會陪著我麼?」
望著他期盼的目光,墨辰重重地點頭,「我會陪著你一起見證這太平盛世。」
同是曠世經緯、胸懷天下的兩人此時感覺到血液在沸騰,靈魂在叫喧。
究竟是時勢造人,還是人造時勢?
「戴上。♀」墨辰把腰上系的一個掛飾解下放到紫寒手中。
那是一只由血紅色的赤玉(即瑪瑙)雕刻而成小麒麟。
紫寒二話不說迅速戴上,唯恐那人反悔,眉開眼笑道︰「這可是墨辰第一次送我禮物呀。」
可不是,贏又贏不過,搶又不敢搶,騙又騙不來。
「這是一位故友所贈,將之浸于茶中,可解百毒;將之浸于酒中,則會變成劇毒。平時佩戴,也可以讓你免于毒煙迷霧的侵襲。」墨辰淡淡的解釋,完全不用理會某人的死皮賴臉。
「這麼貴重的禮物,想必那人跟墨辰交情不錯吧。」酸溜溜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顯然,紫寒的邏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既然自知這東西貴重,而墨辰將它轉送與你,你要麼為墨辰擔心、要麼為自己高興。怎麼在意的是那人與墨辰的交情?
「還好。」
「那和我比呢?」不死心的追問。
「朋友是相互尊重的,而知己是可以共鳴的。」沒有正面回答這奇怪的問題。
就像牡丹是牡丹,芙蓉是芙蓉,各自有各自的美,花開時節東京城也罷,天然去雕飾也好,只要去欣賞,不要去比較。♀
只是大多世人都看不透其中……
「明日如何應戰,墨辰是否已有對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天蒙蒙亮,紀、齊、岳盟軍百萬人馬早已匯集在恆煜關城下,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讓人窒息。
「在下乃紀國大將梁元威,得知蕭國七皇子于此城中,敢請七皇子出城與我一戰。」
言詞之間看似尊敬,不失大將風範,而語氣卻盡是挑釁。
城樓上站著的正是蕭紫寒,他今日換上了戰服,金光閃閃的鎧甲襯出整個人威風凜凜,紫色戰袍一如往昔的耀眼張揚。而魅紫的身旁必然站著一抹潔白。
「倘若七皇子能贏得在下,我軍立即退兵百里。」久久不見回應,又繼續諷刺,「莫非七皇子連這勇氣也沒有?」
「梁將軍,是否我僥幸取勝,你們將退兵百里之外?」語氣里沒有敵軍想听到的不安惶恐或是慶幸興奮。
「是,我等恭候七皇子。」
「七皇子,不如讓老夫先去迎戰?」李將軍實在擔心七皇子的安危,畢竟他身份高貴,若有何差池不好交代呀。
「李將軍,放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墨辰開口寬慰,繼而轉向紫寒,「雖萬事俱備,但小心為好。」
「墨辰,等我回來,我們還要把酒共飲呢。」一甩戰袍,轉身走下城樓。
「轟」的一聲,城門打開,有一人騎著馬出來,隨後城門又重新閉上。
那匹馬毛色炳耀,骨騰神駿,果然配得上這孤傲狂放的主人。
梁將軍暗暗心驚,沒想到年紀輕輕的七皇子竟有如此氣勢,本以為他只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紙老虎,而此時不得不為自己的愚蠢而懊悔,那人目光如炬,嘴角微翹,絲毫沒有忐忑不安。
「七皇子,請。」
@黃色「梁將軍,得罪了。」
兩匹戰馬互朝對方奔來,兵刃交接的聲音響起。
「噌」的一聲,一人手中的兵器已經落地,繼而摔下戰馬,梁將軍不可置信的抬頭盯著蕭紫寒。
居然五招之內就把自己打敗了,而他還文風不動的騎在馬上,手中的劍散發著奪人心魂的寒芒,試想自己領軍以來從沒如此不堪。
不過……梁將軍的嘴角閃過一絲陰狠,打了個手勢,千軍萬馬朝紫寒奔來,紫寒見勢轉掉馬頭往城門奔去。
此時若是開城門讓紫寒進城,則緊隨其後的敵軍也會侵入,若是不開城門,則憑一人之力怎能抵擋這千軍萬馬?城門終究是沒有打開。
就在敵軍要追上紫寒的時候,紫寒施展輕功,縱身一躍,已然落到了城樓上。
樓上的將士此時懸著的心才放下。
還在城下的敵軍都怔住了,但此刻沒有時間給他們驚嘆,因為百來顆的霹靂彈從城樓上拋下,不趕緊逃就只有粉身碎骨,于是紛紛棄甲曳兵而逃,潰不成軍。而整個戰場上還飄蕩的著紫煙……
看準時機,紫寒立即命令開城,率兵追趕……
過了一會,還沒見紫寒率領的大軍回來,李將軍焦急萬分,「七皇子怎麼還沒回來!」
「糟了,敵軍還有毒藥呀,難道七皇子他們已被俘虜?」嚴子初驚叫起來,「不行,將軍請派兵前去支援。」
「都說窮寇莫追,我一時糊涂怎麼就不勸阻七皇子呢。」李將軍懊惱道,「快,立即派兵去支援。」
「慢。」一直站在旁邊的墨辰此時開口,「李將軍,窮寇莫追是不錯,但也有乘勝追擊之說。兵貴神速,機不可失。如今敵軍敗走,我軍不乘勝追擊,難道我們就一直堅守,等待敵人養精蓄銳之後再來攻城?」
「只是……」
「瞧見那些紫煙了嗎,那些紫煙會讓敵軍的毒藥發揮不出作用。我相信七皇子定會平安歸來的。」
……
不一會兒,萬馬奔騰的聲音傳了回來。
「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七皇子,神勇威武。」
響徹天際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恆煜關,傳達著將士們對那人的膜拜與敬仰。
而那襲魅紫的戰袍依舊乘風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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