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個紫衣公子站在屋外,用柔和的目光靜靜描繪著屋內的那一抹清雅。♀
屋內的坐著一個人,他優雅地捧著茶托,用茶蓋輕輕刮開了茶葉,淺飲了一口。
屋內的人放下茶盞︰「既然來了,站在外面干什麼?」
「墨辰,一切安好?」屋外的人笑了笑,便邁開步子走進去。
沒錯,墨辰此時就在齊國弘陵城內。其實,紫寒和墨辰有想過先正面佯敗退兵,引誘秦軒上鉤,再暗地布置兩支奇兵,一支迂回抄襲紀軍的後路,另一支則直搗紀軍壁壘。
但他們也不是很有把握,畢竟秦軒的手段深不可測,再加上有齊國、岳國的幫忙,即使蕭軍再英勇善戰,怕也是凶多吉少。
就在兩人和嚴子初商量攻城事宜時,就敏銳地發現有人偷听,便心生一計。嚴子初倒也機靈,領悟了他們的意思,就故意大聲地贊嘆。
那個偷听之人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當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帳外,已經被紫寒的屬下盯著了,隨後就被跟蹤。
紫寒去扶陽宣戰,一則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嚴子初和墨辰能順利攻下雁亭和弘陵;二則是為了見識見識秦軒的能耐。♀
「手臂怎麼回事?」紫寒一進來,墨辰敏銳地盯著那纏著白布的手臂。
「哦,被秦軒的劍氣傷到。」紫寒不以為意地撇撇嘴,走到墨辰旁邊坐下。
墨辰邊輕輕解開白布,邊說道︰「怎麼如此不小心。」解開了白布,低頭細細端詳那傷口,不由得抽了口氣,緩緩抬頭,神色擔憂︰「長天一劍?」
「正是。」
雖說是故意讓秦軒所傷,但怎麼說好歹那也是「長天一劍」,任是誰都不好過吧,要不是紫寒內力深厚,早就苟延殘喘了。
可如今,墨辰一個擔憂的神眼卻爛熳了他的心。
墨辰起身離開,片刻便回來,手中多了兩個瓶子和一捆白布。
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捋起袖子,往傷口倒上無色液體。傷口便「茲茲」地冒出黑血,疼得紫寒淒楚著眉目。
墨辰抬眼,冷哼道︰「你也知道疼?算計也用不著把自己算進去。♀」
話是很冷的,但停在心里是暖的。
「下次我會注意的。」有點像做錯事的孩子怯怯道。
「還有下次?被‘長天一劍’的劍氣傷到,若不妥當處理,會慢慢侵蝕你的心脈,就算你內力高深能壓制得了幾時?」
話是很急的,但動作卻很輕柔的。
清理好傷口後,再熟練地纏上白布。
一圈、一圈、又一圈……圈在了臂上,孰不知也圈禁了彼此的心。
紫寒微微垂下頭,可以看見墨辰那俊俏筆挺的鼻子,因憤怒而抿成一線的水唇,發現自己竟貪戀起這樣的溫柔,沉浸在這樣的靜謐。
纏好了白布,手巧地打了個結,抬頭正好四目相對。
微微發愣了一會,沉澱下有點波瀾的心湖,「這瓶里面的藥丸每天一顆,這段時間暫且不要使用內力。」墨辰遞上一個小葫蘆瓶。
「哦。」紫寒笑得很明媚,自然而然地收下,「今天,弘陵一戰具體如何?」
「果不出我們所料,弘陵的大部分人馬皆以派去支援扶陽,只剩一小隊人馬,很快便被我方攻下。♀那日偷听之人,剛好為我所有。」
兵法有雲︰敵有間來窺我,佯為不覺,示以偽情而縱之,則敵人之間,反為我用也。
「其實我覺得事有蹊蹺。今天我佯裝退兵時,追擊我軍的只是岳國的將士,而未見紀國和齊國的將士。」
「那又如何?我們和秦軒給取所需罷了。」墨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他要的只不過借機削弱齊、岳兩國的兵力,並使他們順從。而我們要的是拿下弘陵、雁亭,達到了目的,接下的再兵來將迎水來土堰吧……而此番秦軒中了我們的反間計,自會暗殺潛入我軍的細作,以防我們順藤模瓜,這倒為我們剩了不少事。」
紫寒點頭稱許︰「墨辰的確是天生的將相之才。」沒有注意到墨辰的失神,紫寒繼續道︰「秦軒此人攻于心計,齊、岳兩國歸順怕是必然了。但一個人越是想隱藏內心所想,越是會露出破綻。」
此刻,墨辰是想到了小時候見過的那件金光閃閃的鎧甲,記得當時那人也被稱作是「天生的將相之才」。然後呢……
「墨辰!墨辰!」終于注意到了墨辰發愣,紫寒便拍了拍他肩膀,「何事想得那麼出神?」
「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墨辰收回心神,「只是今個攻佔弘陵的時候,總感覺有個銳利的眼光一直盯著。」
……
紀國扶陽城
「啊!惡魔!快把他給扔了……」
「我不是……我不是惡魔!」很想為自己辯解,卻發現自己的嘴唇如千斤般沉重無法張開,只能拼命地搖頭。
感覺到有人用手捂著自己的口鼻,用力地揮動著手腳想趕走那只大手。漸漸地呼吸困難,意識渙散……
「不如把他交給我吧!」一個不容拒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突然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松開了,而自己也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
「他是惡魔之子,快拿石頭扔他。」幾個孩童抓起地上的石子,就朝他扔去。
「我不是!我不是!」一個白衣孩子敏捷地閃過那些石子,一邊拼命地為自己辯解。
「你的眼楮是紅色的,我母親說只有惡魔之子的眼楮是紅色的!」
這次,白衣孩子沒有閃躲,一個石子恰好砸到他頭上,血沿著額頭流下,在夜色里越發的觸目驚心。
……
「秦兄……」一個溫暖的聲音包圍著自己,似乎不再那麼寒冷。伸手想要抓住那一抹幽蘭,可那黃色的身影漸漸地飄遠。
「不要走!」急切地喊到。
忽然一下子睜開眼楮,額頭上還滲著汗珠。原來是個夢,好久沒夢到以前的事了呀。恍惚了一會,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冷聲道︰「進來!」
一個黑色身影閃進了房內,低聲道︰「宮主,屬下等奉命在雁亭和弘陵監視,帶兵攻打雁亭的是蕭國的嚴子初副將,而領兵攻打弘陵的是一個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
「是。據屬下查知,他是蕭國七皇子的朋友,叫墨@黃色辰,頗受眾軍愛戴。」
「還有何事?」
「在弘陵的時候,還踫到一個黑衣男子,然他只在一旁觀望。」想起那人冷厲的目光,和宮主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禁發顫。
床上那人閉目冥思了一會,這招反間計和聲東擊西用的好,如此運籌于心,不枉我把你當做對手……冷聲下命令︰「把安插到蕭軍的細作全殺了吧。」
「這?」好不容易才在蕭軍埋下整個情報系統,這回卻要親手毀了,實在想不出理由呀。
「想必他們早有提防,與其讓他們順藤模瓜查出我們的底細,還不如毀尸滅跡。況且,未央宮里從不養廢物!」說完揮手示意來人退下。
輕輕撫模著掛在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嘴角噙起了微笑,喃喃自語︰「戚兄,我們是不是要見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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