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辛思律極度好奇之下,遠處,踢踢踏踏駛來。
「啊?這是什麼馬車?」賀遠當場震驚了。
尋常馬車,只需要一匹馬啦就夠了,稍微貴氣龐大些的馬車,頂多就是兩匹馬,可是遠處駛來的馬車,竟然有四匹馬在拉動。而且,看向遠處,好似不只是一輛,貌似有很多輛,每輛都如此豪華奢侈。
踢踢踏踏,那馬車速度開得也算慢,估計是因為這里人多的緣故,馬夫們不敢拉太快,要是傷到人了,怎麼辦?
第一輛馬車上的美女,發型,衣裳,鞋子,都古怪的狠,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打扮,性感,迷人,能讓所有男人都欲血膨脹。那個美女翹著風騷的美腿,一邊搖手沖人群揮手,一邊亂拋飛吻,一邊說道,「愛你們喲!讓路的親,真乖!不讓路的,我可是會討厭的!看看哪個表現最體貼人最溫柔,蓉蓉要是喜歡,就讓你們模模小腳丫子喲!」
辛思律越听越火大。怪不得這些男人如此乖巧,一個個拼了命的給她們這些妓女讓道。
這條路,原本就很窄,邊上的人群已經擠得不像話了,眼下,辛思律的迎親隊伍,直挺挺的站在馬路正中央,而紅城姑娘們的馬車,就在他們對面十步之遙。
踢踢踏踏,馬車再度駛來,直到雙方的馬頭互相踫撞為止。
辛思律拉長著臉,昂聲問,「你們是哪家樓館的姑娘?」
帶頭的蓉綠,一聲嬌笑,「你猜。」
「放肆!」賀遠一聲輕喝,「在城主大人面前,連個禮都沒有?」
蓉綠不驕不躁的說,「哦哦,是城主大人吶!」蓉綠扭著腰肢和肩膀,風騷的起身,風騷的昂著腦袋,風騷一曲腿,曲腿的時候還給他拋了個媚眼,然後嗲嗲的說了句,「賤奴不知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見諒哦!蓉蓉這廂有禮了。」
辛思律深吸一口氣,努力調解盛怒的面容,他那陰歷的眼神,一掃蓉綠上下,忽然,他看見她身上的衣裳,很眼熟似地。記得柏將軍宴客當日,莫蘭也是穿著這般貼身的衣裙,只是莫蘭身上的衣裙,十分保守,長袖,長裙,沒有開叉。而這些姑娘們穿著的,是無袖長裙,下擺的開叉口,一路延伸到她們大腿上,風一吹,白花花的大腿,若隱若現。辛思律斷定這些女人和莫蘭有關系的最明顯的一個證據,就是她們領口上那蝴蝶形狀的裝飾品。這個裝飾品,和莫蘭當初領口處的,完全是一樣的。
當下,辛思律額角一抽,問道,「你們是南宮羽三的人?」
蓉綠笑答,「城主大人好眼力呢!一看就看出來,咱們是紅城歌劇院的藝妓。」
辛思律深深一吸氣,「怎麼?你們家三少來為莫大小姐報仇來了?」
蓉綠又是嬌笑,「哪有的事嘛!咱們姐妹幾個,只是剛巧在今日,出門宣傳宣傳,免得到時候,歌劇院開張之日冷場不是?」
「宣傳?哼!非得在今天給我宣傳嘛?」
蓉綠拿帕子掩著嘴角,「踫巧!真的是踫巧!」
鬼信!
辛思律閉眼喘氣,半晌過後,他沉聲一句,「我管你們在做什麼鬼宣傳,這條道,馬上給我清空出來。」
蓉綠咯咯一笑,「城主,您可真會為難人。咱們姐妹幾個,住在紅城鬼屋,現在只要過兩條街,就要拐彎了。您叫我們讓道的話,咱們得從這兒,倒退著走回去呢!您可看見了,咱們的隊伍,可不是一般的龐大,龐大得比那十里嫁妝,還要夸張。尤其是這四條駿馬,估計馬車車夫本事再大,他也沒發讓四匹馬,倒著走吧?」
辛思律嘴角一抽,陰森森的問,「那不然呢?難道你要我,給你們幾個讓道?」
蓉綠攤手,慢吞吞懶洋洋地嗲嗲說,「不敢不敢。」
辛思律真的要被氣狂了,「既然不敢,那還不給我想法子?」
蓉綠一聲輕笑,「要說法子嘛,不是沒有。只是這法子,咱們姐妹幾個,可是辦不到的。必須得由城主大人您來。」
辛思律忍氣吞聲問,「想怎麼著?你說說。」
「咱們這條街,雖然很窄,可是如果這兩邊的人群,都被遣散的話呢,那咱們的車隊,完全可以擠擠,擦肩而過。之後就您走您的婚道,我們過我們的藝妓橋。」
多麼嘲諷的話啊。
一個小小妓女,根本不可能說出如此帶有諷刺意味的話來,不用腦子猜,肯定是某人教她們說的。
至于那某人是誰?這還用猜嗎?
前幾日,他只不過是拽了下她的手腕,把她拽疼了而已。今天,南宮羽三那死家伙,就給他這麼大的難堪。若不是今日不能見紅,又不能誤了良辰吉時,辛思律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這群妓女們。
辛思律蔑視一哼,沖著人群哼唧了句,「你們可都听見了?還不馬上給我散開?」
人群沒有行動,辛思律把臉一拉,拔高音量喊,「都聾了嗎?」
蓉綠咯咯一笑,說,「城主大人請見諒。不是他們聾了,而是他們就算听見了,想服從也難!」
「為什麼?」辛思律擰眉問。
蓉綠一指遠方,說,「那邊遠處的,還堵死著呢,遠處的,又听不見您老的命令,他們不撤退,這邊的,也是無法撤退的。」
「難道要我一個個的吼給他們听?吼完,人群散了,我禮堂吉時也快過了。」辛思律又惱火的問。
蓉綠掩嘴賊笑,挑眉說道,「這還不簡單嗎?只要城主大人,在寬闊地帶,不停的撒銀子啊撒珠寶首飾之類的。遠處的人,漸漸散去了,這邊的人,也就可以慢慢散去了。這個法子,又好用又迅速!不信的話,城主您試試看唄!不過可惜呢,這法子,咱們姐妹幾個,是辦不到的!咱們姐妹,孑然一身,身上最值錢,也就是身上的一個洞而已!呵呵呵……」
又是一句風騷的嘲弄。引來邊上所有男人一同哄笑。
辛思律氣得頭暈眼花了,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掌心被他自己捏出了血牙印。還有他嘴里的血腥味提醒著他,他把自己的下唇都給咬破了。
辛思律那蓉綠的話,在第一時間內,傳到後方莫梅耳朵里。
莫梅听見後,雖然心里也和辛思律一樣氣急,可是她更擔心自己的婚事,拜堂的吉時,眼看就要過了,她可不能背上厄運媳婦的罪名。
莫梅急急忙忙叫了人,走到辛思律耳邊傳話,「城主大人,咱們小姐說了,她後面那些箱子里的飾品,您隨意挑。」
辛思律一點頭,回頭吩咐了下人,說道,「大家都把身上的碎銀子拿出來,回頭回了府邸,去找賬房報銷。還有你,你去夫人箱子里,挑幾串翠珠項鏈,扯斷後,把玉珠子裝兜里,去後方把這些東西挨個灑地上,把人群給我引開。」
「是!」手下急急忙忙按照吩咐去辦了。
果真,不稍片刻,人群越見松動了起來,只听後方有人大喊,「哎呀!快來撿銀子啊,還有玉珠子呢!快來撿啊!咱們城主大人真的太豪氣了!」
辛思律知道這法子很效率,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城那邊依然不斷有人群擠過來,一是為了見那些紅城姑娘們,而是為了去搶銀子。這人群,簡直就跟洪水一樣,怎麼也止不住。
不稍片刻功夫,莫梅帶過來的嫁妝,首飾盒已經空了一大半了。莫梅被這些城民挖得心都碎了,可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她只能大大方方的提供嫁妝給丈夫揮霍。
最後,辛思律叫了人,把前面的道路直接封死,這才止住了泛濫的洪水,道路也變寬闊了,兩隊馬車,總算可以擦肩而過。
辛思律氣得全身發顫,那些姑娘們,每一個經過他身旁的時候,都給他拋飛吻,一個個開口閉口一句,愛你喲!愛你喲!
愛你個鳥頭。
這筆賬,他一定會記住的!南宮羽三,還有莫蘭那死丫頭,給他走著瞧!
辛思律花了莫梅那麼多嫁妝,可他們依然無法如時拜堂,因為南城那邊的街道,也堵得夠慌,幾乎所有南城城民都窩在大街上,總不見的每條路段都叫他撒銀子吧?他可沒這麼多閑錢揮霍,所以他只能叫了隨從幫忙遣人。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挨個散去。
辛思律一想起他的婚禮,心里就窩著一肚子悶氣。那個南宮羽三,為了莫蘭竟然不惜和他堂堂南城城主大人作對?簡直是反了他!
他的歌劇院,還想順順利利開張?不可能!
辛思律隔日就叫了紅城黑街二十八巷的縣令柯氏,叫來喝茶談心,雖然沒有言明,可話中的意思,已經完完全全傳達給了柯縣令。當天下午,柯縣令就在鬼屋的大門上,貼了兩張封條。
別看只是兩張小小的封條,這封條,一旦貼上,誰也不能亂撕。亂撕的人,以目無王法罪,監禁十年勞期。而柯縣令貼封條的借口是說,他要查證鬼屋房契,以及歌姬籍證。封條等查核完畢後,才會撕開。
這兩樣東西,必須得由房屋的屋主,也就是南宮羽三親自出面,才能搞定。
辛思律一半是要逼南宮羽三出面,另一半,是想拖延時間,不給他的歌劇院開張。說要等查核完畢後,才會撕開封條?至于何年何月查核得完。是辛思律說了算的。
被貼封條的時候,剛好鬼屋里一個人也沒有,要不然,在屋里的人就直接被貼死了。
消息傳到閨閣附近的新租屋,莫蘭不急不慌的發了命令下去,叫大家這幾天,待在各自的工作室里,別回鬼屋了,正好這幾天,她要和這些丫頭們,閉關修煉。
辛思律上完封條後,就得得瑟瑟的跑去莫府炫耀,可是去莫府的時候,依然不見莫蘭,三天兩頭跑,還是不見那死丫頭。沒法見到莫蘭,就沒法在她眼前得瑟,沒法在她眼前得瑟,那他含辛茹苦叫人封了南宮三少的店鋪的意義,全沒了!他心里頭這口氣,也就無法泄出去。
最後,辛思律實在忍不住,向莫老爺子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莫蘭她已經不回家很久了。莫蘭去了哪里,身為她爹的莫海峰,也毫不知情。
辛思律當下氣得對莫海峰說了句,大家閨秀不回家,身為她爹,怎麼也不好好說叨說叨她。
莫海峰心頭一火,也回了嘴。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怎麼管教女兒,是他的事,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因為這件事,莫海峰和辛思律之間,鬧了不小的隔閡。
辛思律回到家中,實在憋氣得可以。回到家里,看見莫梅就想起莫海峰,想起莫海峰就想起莫蘭,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莫梅給辛思律端茶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濺到他腿上,辛思律當下反手給了她一個大巴掌。
莫梅捂著臉蛋,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看著頭上的夫君。
他們倆這才結婚幾天啊?一只手都沒滿。他怎麼就對她動手了呢?
莫梅真心想回娘家哭訴,可是她知道,這次是她不對,把茶水潑到辛思律大腿上,她夫婿完全有借口把過錯推到她頭上。而且娘家如此遠,她才剛剛回門歸來,一眨眼又回娘家,豈不是要讓南城北城的城民看笑話?無可奈何,莫梅只能忍氣吞聲了。
南宮羽三的鬼屋被上封條的事,傳到了盧茗耳中後,盧茗性急沖沖的跑去南城,求見九皇。
上官霆這幾天一直閑置在辛思律家中,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時不時的,微服跑去瓦舍,听說書人說書,閑暇自在的可以。不管是什麼人來求見,他都以身子不舒服為由,一口回絕。
獨獨盧茗過來拜見,上官霆好心放他進來。
盧茗一見到上官霆,就急說,「九皇可知道,三少的歌劇院被辛城主封了的事兒?」
上官霆忙著喂池塘鯉魚,一邊喂,一邊翹著腿兒,笑說,「盧兄,你說錯了。歌劇院被封,是柯縣令做的,不是辛城主干的。他還沒這個權限,做這事!」
盧茗一抿唇,說,「九皇心知肚明,又何必我解釋呢!前幾日辛城主的婚禮,被三少的人,大鬧了一場,辛城主肯定懷恨在心。」
上官霆一聲嘿笑,「人之常情嘛!」
盧茗擰眉,「既然九皇已經明了,九皇不打算做些什麼麼?」
上官霆捏碎了餡餅,繼續喂魚,「如果我要做,早在那封條貼上門板的時候,我就會開口了!我不開口的理由,盧兄你不會不明白吧?」
盧茗一愣,輕聲問,「九皇還在為當日葡萄酒的事,生氣呢?」
上官霆哈哈大笑,說道,「人非聖賢!我也不是宰相!」
宰相肚里能撐船,他上官霆不是宰相,所以他的肚量,小得厲害。
那個辛思律也可定知道上官霆對莫蘭懷恨在心,所以他明知道九皇在他府邸住著,他也照樣大手大腳的去干。他就是有把握,上封條的事,上官霆絕對不會插手。
雖說除了上官霆之外,還有柏傅崟。柏將軍的官,比辛思律大。但是柏傅崟是個武將,他的工作,只是在駐營,相對長期住在雙城,掌管南城一切建設事務的辛思律來說,那個柯縣令要拍馬屁的,不是柏傅崟,而是辛思律。所以就算柏傅崟急急忙忙趕回來勸阻,也是無濟于事的。
上官霆看見盧茗那愁苦的模樣,笑得可樂呵了,「盧兄,你也別急。照我說,三少那鬼屋,遲早是會開張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畢竟他在那鬼屋上,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在里面,也花了很多銀子呢!他是不會眼看著自己的成果,付諸東流。」
听見上官霆這話,盧茗心頭微微安定了些,「九皇還是和以前一樣,最愛看人為難的模樣。」
「是啊是啊!人生的樂趣,不就是看看那些人苦苦掙扎時的蠢樣麼!」
普丟普丟——鯉魚亂跳。上官霆笑得可花痴了。
沒能得到滿意的結果,盧茗只能欣欣然回了北城。
莫蘭此刻還在新租屋里,忙乎著操練那些丫頭們。
屋外靜守的獅子,拖著腮子看向藍天,問坐在屋檐上的金牛問,「阿牛哥,你說小主忙乎個半天想干嘛呢?這封條一天不拆,咱們做這麼多事,都是白搭。」
金牛簡單一句,「不曉得。」
獅子一吐氣,又問,「也不知道小主到底在干嘛!又是左邊右邊上來下去,又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亂喊。」
金牛簡單一句,「在跳舞。」
獅子一驚,「你看見了?」
金牛嗯了句,「屋檐很好掀。」
「啊啊啊!快抱我上去,我也要看!」
金牛吭氣,「你不行。」
「別這樣嘛,阿牛哥,求你了唄,讓我看一眼嘛!」
「真不行!屋檐會掉下去的!」他的體重已經夠沉了,這屋檐搖搖晃晃的厲害,要是再多加一個男人的分量,不掉下去才怪。
就在獅子吵嚷之際,只听屋里傳來一句訓話,「不錯,整合起來,你們已經可以做好一連串的動作了,接下去這幾天你們自個兒練習。我要出外城辦點事兒去。」
「哦,好的好的,大小姐您放心,有天秤哥哥在呢,他會督促咱們的。」
莫蘭放心的一點頭,拍了拍天秤肩頭,一句話也不說,換好常服,梳好頭發後,出門吆喝一句,「獅子,阿牛,走了。」
金牛慢吞吞的爬下屋檐,獅子一聲嘀咕問,「去哪兒?」
莫蘭悠著回話,「去外城,找個外援回來。把那封條撕了才行!」
「外城?哪兒類?」
「臨城樺南。見那侯爺。」
正一品的萬戶侯,官夠大了吧。
說起這個萬戶侯,整個樺南的人都知道,那萬戶侯的興趣,只有兩樣。第一,美女,第二,畫作。
可如果把美女和畫作,同時擺在萬戶侯眼前,那侯爺寧選畫不選美人。听聞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好畫難求。
莫蘭帶著安玉,還有金牛和獅子一塊兒,進了樺南,隨便找了家客棧休息。
莫蘭出城的事,恐怕整個雙城的人都不知道吧。除了那個喜歡偷酒的賤胚之外。
「我說大小姐啊,咱們匆匆趕來樺南,也不帶點銀子在身邊。您要見侯爺,總得掏錢打點一下什麼的吧?要不然,咱們連侯府的門檻都進不去。」安玉揣著兜里那點小碎銀,感覺特寒酸。
「別急,咱們先去見了山王再說。」
獅子匆匆回來,笑呵呵的說,「小主,我打听到了,山王就住在雨山街第七十七弄。」
「那趕緊走吧。」
莫蘭一聲催促,馬車開動。
當車子駛過某家餐館,只听餐館外傳來好一陣動蕩。
「啪——啪——」這是皮鞭揮打的聲音。
「對不起,大小姐,請您饒了我家綠兒吧!綠兒真的不是有意撞到您的。」
一個身穿深紫色勁裝少女,年約十九左右,手里拿著的皮鞭,不斷揮舞在一個老婦人身上,老婦人身下,護著一名九歲多的孩童。
那少女不樂意饒了這對娘倆,手里的皮鞭使勁往她身上抽打。
莫蘭听見聲響後,下了馬車,拽了個圍觀的路人問,「這女人是誰?」
被問話的男子,忙說,「哦?你是外城來的吧?你都不知道這位茅小姐?」
「茅小姐?誰家的丫頭?」
「還不是侯爺愛妾的親妹妹。這位茅小姐的大姐,名叫茅湘園,是咱們樺南出了名的一流畫師,而且,人長得漂亮至極,茅湘園的爹,是西區茅縣令的大女兒,被侯爺收為愛妾後,盛寵至今呢!茅湘園的妹妹,也就是眼前這位茅閱紫,仗著自己父親是個縣令,還有她姐姐是侯爺的愛妾,就一直蠻橫霸道,誰得罪了她,誰就倒霉。這次她只是鞭打那對母子,已經算是手下留情的了,上次她還把一個男人脖子栓了條繩子,綁在牛棚里關了十天,不給吃喝,那男人為了活命,不是吃甘草就是吞牛糞喝牛尿……。」說到這里,那些百姓全搖頭垂憐。
莫蘭听完,表情越漸冰冷,「你們就這樣讓她為所欲為到今天?」
「不……不然呢?」百姓嘰咕,「她爹可是縣令呢!」
莫蘭沉思片刻後,一揮手,吩咐金牛,「去把那女人給我拎過來。」
金牛一聲嗯,跨著大步子,朝茅閱紫走了過去。
茅閱紫還沉浸在虐打那對娘倆的快樂中,突然,領頭一緊,茅閱紫抓著領口,臉色被領口扯得絳紅,「呃——誰……誰啊!放……放開……我!想死……嗎?」
圍觀的人,全瞪大了眼珠子,有些捂著嘴角,倒抽氣。
站在莫蘭身邊的路人甲男人,大叫一句,「哎呀媽呀!你這丫頭膽子真大,侯爺愛妾的親妹妹,你也敢惹啊?還不快把她放了啊,再給她磕幾個頭,說不定她還會饒了你。」
莫蘭連鳥都不鳥他一眼。
茅閱紫被金牛扔到莫蘭腳邊,茅閱紫立馬跳起來,指著莫蘭大叫,「賤貨!知不知道我是誰?」
賤貨兩個字一出。
「啪——」
莫蘭伸手一巴掌,直甩過去。
茅閱紫傻傻的捂著臉蛋,驚恐的瞪著莫蘭,驚恐一瞬間後,她的怒火瞬間爆棚,「我長這麼大,連我爹爹都沒打過我一下!你他媽算老幾?」
「啪——」
莫蘭反手一巴掌,那姿勢,華麗,不拖泥帶水,利落得不得了。
茅閱紫當下大叫,「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把這個女人給我抓起來!」
茅閱紫發現家僕沒有過來幫忙,回頭一看,她的貼身八名家僕,一個個平躺在地上,疊成一堆肉山,肉山上面,坐著一個粗狂的大漢。
茅閱紫眼珠一凸,當下回頭,拿起皮鞭,準備揮爛這賤女人的臉。
莫蘭一把接住她揮落的手腕,反手一扭,茅閱紫吃痛大叫,「啊——」皮鞭落在地上。
莫蘭再反身一轉,一個標準的大背包。
「啊——」茅閱紫又是一道淒慘尖叫,人被扔在地上,扔得七葷八素。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茅閱紫想要爬起來的時候,背上一只小腳丫子,把她後背狠狠往下踩。茅閱紫的鼻子,硬生生撞在地上,鼻血四濺。
莫蘭膩著那對娘倆,食指一鉤,說道,「過來。」
那對娘倆哆哆嗦嗦的走到莫蘭身邊,雙膝一軟,直撲撲的跪了下來。
莫蘭眉頭深深一鎖,「免跪,起來。」
那婦人果斷搖頭,「恩人,老婦雖然很感激您打抱不平,可是這位茅小姐,真的得罪不起啊!咱們娘倆,怎好意思拖累您呢?您還是趕緊逃吧!」
邊上圍觀的人,也忙勸,「是啊是啊!這位小姐,您是外城來的話,那就趕緊回去吧。我們這些平明百姓,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不舉證你。」
莫蘭揉了揉太陽穴,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獅子走到那對娘倆身邊,反過來勸他們一句,「這位夫人,您趕緊起來吧。咱家小主最不喜歡看見別人對她磕頭了。」
「可是……」問題的關鍵,不是在于她磕不磕頭,而是在那位大小姐腳底下的茅閱紫身上啊。
莫蘭輕聲問,「剛才你被她打了多少下,你可記得?」
老婦搖頭,突然,老婦身下的男孩,站起來說話,「她打了我娘三十九下,我數著呢!」
莫蘭輕哼一句,「不錯!記性很好!」莫蘭朝男孩手指一鉤,說,「把地上的鞭子給我撿起來。」
「哦,好!」男孩屁顛屁顛的跑去撿鞭子,把鞭子遞給莫蘭手里後,又乖乖跑回娘親身邊躲起來。
莫蘭把鞭子高高一揚,用力揮下。
「啪——啪——啪——」
茅閱紫大聲慘叫,「啊啊——啊——賤貨!你竟敢打我?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你信不信我叫人抄你全家?啊啊——」
三十九條鞭痕,烙在茅閱紫俏臀上。茅閱紫罵得越響,莫蘭打得越用力。
可怕的是,那位大小姐,下手的時候,依然懶洋洋的擺著一副特沒干勁的狀態。沒干勁都把茅閱紫欺負成這樣了,要是她卯足勁來,茅二小姐豈不是要被她給打死了?
莫蘭的一只腳,依然踩在茅閱紫的背上,一邊虐打,一邊說道,「茅二小姐,你爹爹沒有教你,什麼叫平易敬人,愛護弱小,是不是因為他沒有時間?你爹爹一直忙著在他的衙門里,吃喝嫖賭去了是吧?你姐姐沒有教你,什麼叫‘莫要仗勢欺人’,是不是因為她也沒有時間?八成,你姐姐一直忙著躺在某個男人身下,張著腿兒,嗯嗯呀呀亂叫去了,是吧?」
茅閱紫一噴氣血,「你!你這賤貨!你敢亂說話?」
莫蘭把腳挪到她腦袋上,用捏死她的力道,把她腦袋在地上扭轉三百下,「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你就把你爹爹,和你姐姐一塊兒叫出來吧。讓他們看看你是如何虐打那對可憐無辜的母子?呃——我看,還是算了吧,就算你把你爹爹和你姐姐叫過來也沒用,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這副刁蠻的德行,就能知道你爹爹和你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莫蘭把茅閱紫腦袋一踢,好心讓她起身。
茅閱紫捂著滿是血水的嘴,一手捂著發疼的後臀,吃力的爬起來。那狼狽的模樣,看的圍觀的人,著實痛快。
莫蘭領著手下走去馬車,路過茅閱紫身側時候,連個眼神都懶的賞給她,自顧自說道,「如果想要報仇,就來雨山街第七十七弄找我!我叫莫蘭。」
茅閱紫凸眼,「山王?山王的親戚嗎?我還以為是誰呢!好!好!你給我等著,我會叫你知道,打了我的後果究竟有多麼淒慘。」
莫蘭的馬車,慢吞吞的開著走了,茅閱紫也被人抬回侯府。
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雨山街第七十七弄,山王府邸被重兵包圍了起來。
山王陸林听見這消息後,驚恐萬分的走出大門口,迎接來人,「侯爺萬安!陸林惶恐,不知侯爺駕到,有失遠迎。」
萬戶侯鋇,身側站著一個蒙著面紗的美人兒,那個蒙著面紗的美人身邊,還站著一個臉上纏滿繃帶,需要兩名丫鬟幫忙攙扶才能站得穩的年輕少女。
那少女看見山王陸林後,當下大哭,「侯爺!您可得幫我做主啊!山王的親戚,當街把我打成這般,小紫渾身上下都是傷,可疼可疼了。」
面紗美人,淚水一滴,也說,「侯爺,妾身知道小妹往日有些刁蠻,可她再刁蠻,也不至于被人打成這副德行吧?山王是不是見我爹爹官太小?隨便來個外戚,都能爬到我爹爹頭上?」
鋇看見寶貝美人落淚,輕笑一句,「美人你哭什麼呢?本侯爺又沒說不幫你出氣。」鋇回頭,面向陸林,問,「山王,我家貓兒妹子,怎麼受的傷?你說來給我听听!」
陸林當場跪下,直呼喊冤,「侯爺,您可得明察秋毫啊!我和茅二小姐,根本沒有任何沖突,茅二小姐怎麼可以說是我叫人打了您呢?您這欲加之罪,讓我怎麼解釋啊?」
茅閱紫一鼻子哼氣,「山王,你可別跟我說,你不認識一個叫莫蘭的女人?」
「莫蘭?」陸林一呼氣,「我真不認識她啊!」
茅閱紫傻傻一眨眼,「她跟我說,叫我來找你的嘛!」
陸林欲哭無淚,「茅二小姐,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認識她呀!」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後,冒出一道女人聲音,「是啊,山王還不認識我呢,不過等會兒,他就認識我了!」
圍住山王府的官兵們,听見身後的聲音,立馬讓開一條道。
莫蘭帶著手下們,慢吞吞的走進人群中。
一個稱得上大美人的漂亮娃兒,看著讓人挺賞心悅目的,可惜了,這女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男人勿擾’的味道。
鋇不喜歡這種沒干勁的女人,他還是比較喜歡風騷的,帶勁的。就好比他的愛妾之一,茅湘園。
莫蘭走進人群正中,往陸林身側一站,陸林倏地站起身子,指著莫蘭大罵,「你誰啊你?你干嘛毒打茅二小姐?還把罪名嫁禍在我的頭上?」
莫蘭聳肩說,「我從來沒把罪名嫁禍到您身上啊!我只是跟茅二小姐說,叫她來山王府邸找我而已。瞧,這不,她找到我了吧!」
茅閱紫立馬指著莫蘭鼻子大叫,「姐姐,侯爺,就是她!就是她毒打我的!那賤貨仗著自己的護衛武功強悍,把我和我家丁打成這樣!侯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莫蘭笑眯眯的把手搭在小男孩肩頭,冷冷淡淡的說,「是啊,侯爺快點給茅二小姐做主吧!茅二小姐,後台強大,隨便找個人來,都可以治人死罪。可憐我身邊的小老百姓,當父母官都不樂意給他做主,更別說侯爺大人了。來來來,讓我親眼看看,侯爺大人是怎麼給這位刁難任性只知道欺凌弱小的茅二小姐做主的?又是怎麼把咱們這些可憐無助的平窮小老百姓治罪的!」
莫蘭這般一說,別說萬戶侯不敢亂治罪,恐怕茅縣令來了,也很難為他寶貝女兒出氣。
茅閱紫咬著下唇,委屈地一聲嘀咕,「是那男孩撞到我了。我這才出手教訓了他一下下而已!」
「哦!是啊,您的一下下,可是整整三十九鞭,如果這男孩的母親不在他身邊的話,那麼這三十九鞭,就會打在這位男孩身上。九歲的男孩,吃你一鞭都要吐血了,三十九鞭,你是想讓他死是吧?」
這下子,茅閱紫再也不敢吭氣了,她只能纏住姐姐的手腕說,「姐姐~」
茅湘園冷眼一瞪妹妹,不過她沒有責怪妹妹,而是回頭,對著鋇說道,「侯爺,妾身替二妹認錯。二妹不該對那對母女下毒手才對。可是,這一事歸一事,二妹毒打那對母女,是二妹不對,二妹被人毒打,對方是不是也應該低頭認個錯才是?」
莫蘭捂著俏鼻,「哼,茅大小姐真夠輕描淡寫的,一句替二妹認錯就把你二妹干的那些壞事,統統一筆勾銷了麼?嗯——好吧,今天你毒打這位男孩的事,可以一筆勾銷,可是之前呢?之前茅二小姐在樺南大街小巷,一共毒打過多少人?茅大小姐又打算拿什麼東西,給你二妹抵消血債?難不成,也是幾句對不起而已嗎?樺南城民的姓名,在你們茅家人眼里,究竟低賤到什麼地步?你們茅家人,又自以為自己高貴到何種程度?可以和掌管別人生死的老天爺,相提並論是吧!如果茅大小姐你有這臉皮,大聲喊一聲‘是’,我這就給你磕頭道歉,怎樣?」
茅湘園一噎氣。她從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說得啞口無言的時候。這個叫莫蘭的女人,到底是誰?嘴巴怎麼這麼利索?
莫蘭白了茅湘園一眼後,碎嘴一句,「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垃圾貨色,不知道侯爺怎麼吃得下去?還說是寵妾?侯爺您的品味,真心叫人不敢恭維!」
原本,鋇還在樂滋滋的欣賞著兩個女人的唇舌戰,他還不打算發表自己的看法,可是莫蘭這句話,完完全全是在針對他。說他品味低?
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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