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前,莫梅帶著弟妹在庭院里玩耍,莫蘭剛巧經過庭院,正包袱款款的準備出門。
莫梅瞧見莫蘭後,急急忙忙起身,走道莫蘭面前,擋住她的去路,「大姐急急忙忙的去哪兒?」
莫蘭懶洋洋的膩了她一眼,「出門辦點事兒,讓一下。」
莫梅昂著小腦袋,歪膩著笑說,「大姐,你可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身份麼?」
莫蘭沒勁的眨眼,「南城夫人,怎麼了?」
莫梅笑得含蓄,「是啊,我現在可是南城夫人了,以前,在家里,你是我的大姐,小妹給大姐行禮,最自然不過的了。但是今天,小妹我成了南城夫人,從三品的‘淑命夫人’,沒有從三品的俸祿,卻享受從三品的禮待。而大姐你,依然待字閨中,民女一枚。按照規矩,大姐你見了我,得給我行個禮才是。可我等到現在,都沒等到大姐你給我屈膝。」
莫蘭眨眼,「你要在這種破事上,跟我斤斤計較?」
莫梅笑容微斂,心情極度抑郁,挑釁一句,「怎麼?不行麼?還是說,身為南城夫人的我,受不起你這一禮?」
莫蘭靜靜地看著二妹,越看,越想發笑。「二妹,趁我現在心情還算很好,趕緊給我讓開。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莫梅當下火大了,「放肆。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淑命夫人。一個小小刁民,連個禮都沒有?信不信我叫人治了你的罪。」
莫蘭一掏耳朵,身後,金牛吭聲問,「小主,要我動手麼?」
莫蘭把手一揮,懶洋洋了說,「你的用處,不在這里!一個女人,我還能夠應付。」
莫蘭懶得和莫梅廢話,直接上前,粗魯的拽住莫梅的手臂。
莫梅一句吃痛,「啊!你干什麼?你想干什麼?」
莫蘭拽著二妹的手,一路蠻狠的把她拖去池塘,當著庭院里所有下人的面,把她拽到池塘邊上,就在莫梅傻眼之際,只見莫蘭撩起裙擺,高高一抬腳,往莫梅胸口狠狠一踹。
「啊——」
噗咚——
莫梅被華麗麗的扔到了水里。
莫梅大聲喊叫,「救命——救命——我不會游泳!救命啊——咕嚕嚕嚕——」
就在莫梅快要沉下去之際,突然,莫蘭身側飛過一道旋風,某個人影猛地撲進水池子里,把莫梅快速撈了出來。
不遠處,匆匆忙忙走來的辛思律,以及莫海峰和唐嫣,叫問,「出什麼事了?」
莫梅被救出來後,一邊吐水,一邊哭叫,「爹!娘!大姐她想謀害我,大姐她把我推進池子里!她想謀害我!」
唐嫣一听,立馬哇哇大叫,「什麼?乖女兒誒!你沒事吧?你大姐她怎麼會把你推進水池子里呢?」
莫海峰沉著臉,沒有拉開嗓門大罵,而是耐了些性子,好聲問莫蘭,「蘭兒,你需要解釋一下嗎?」
莫蘭歪膩著視線,輕聲說了句,「不需要解釋,我承認,的確是我親手把她推進水池子里的!誰叫她擋了我的路。」
莫梅一邊哭一邊大喊,「我只是踫巧和大姐踫上,聊了幾句話而已。」
「是啊,某個女人仗著自己是南城夫人的身份,硬是逼著我給她磕頭行禮,我不干的話,她就要治了我的罪。」
莫蘭說完,辛思律一道冷哼,「怎麼?堂堂南城夫人,不配讓你磕頭行禮嗎?」
莫蘭白了辛思律一眼,表情冷血又殘忍,「別說區區一個南城夫人,就算來十個八個南城夫人,我照樣一腳踹死她。二妹,你今天算是運氣好的了,我還沒抽手賞你幾十巴掌來著!」
「放肆!」辛思律一聲怒罵,「你可知道,侮辱朝廷重臣,是何等大罪?本城主的夫人,可是你區區一介刁民,得罪得起的?」
「或許昨日之前,我還真沒這個資格得最您老人家。可是今天……。辛城主,你可知道,我現在出門是要去見誰?」莫蘭一聲輕問。
眾人狐疑問,「誰?」
莫蘭昂頭,笑說,「是一個連身為兩城城主大人都無法問明身份的人!我趕著時間去見他,要是去見晚了,你可知道我要背上什麼罪名?二妹她還真是大膽,竟然敢攔住我的去路,拖累我無法前去赴約?我這邊要是心情不爽,直接一刀子抹了她的脖子,那也是她活該!把她丟進水池子里,這懲罰,真是輕的了。」
莫蘭這般一說,眾人徹底驚呆了。
原來莫蘭這丫頭,這次出外城,是去搬了個救兵回來。難怪她來來去去,囂張成這般。
莫蘭走前幾步,站在眾人面前,昂著小腦袋,說了句,「還不給我讓開?」
莫蘭連兩位城主大人都不給面子,區區一個南城夫人,果真來十個都是無用的。
莫梅這次被踹,難道真的白受苦了?誰也沒法替她報仇麼?
辛思律咬牙切齒的盯著莫蘭,憤恨問,「你到底找了誰?」
莫蘭膩了他一眼,邪嘴一笑,「是一個可以幫我撕下官府封條的人。他的身份?你自己去猜唄!讓開了。」
辛思律氣得伸手一拽,又想拽莫蘭手臂,可是這會兒,金牛就站在莫蘭身後,他眼楮利索,辛思律剛伸手,金牛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
辛思律手腕被打得生疼生疼,這個莽漢的力氣,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是練過武的人,被他一巴掌拍下來,照樣能被打到吐血。
辛思律冷笑一句,「好啊!莫大小姐的手下,真是好身手!」說完這句話後,辛思律側身一讓。
莫蘭領著手下經過辛思律身側的時候,只听他輕聲一句,「希望莫大小姐身邊的手下,各個都能像他一樣,這般好身手。」
莫蘭一听,腳步微頓,她側頭,深深看了辛思律一眼,看見他眼底里那抹殺氣,心頭一凜。
莫蘭一閉眼,挑眉,輕問,「辛城主和我家二妹,可有接過吻?」
辛思律當下一愣,擰眉問,「干嘛問這個?」
莫蘭身旁,安玉一個機靈,忙說了句,「大小姐你傻呀,人家辛城主和二小姐,已經是夫妻了,那肯定是入過房,行過周公禮了。親嘴這種事,肯定是有的嘛!」
莫蘭恍然大悟,「啊?是這樣啊!那麼辛城主,你和我家二妹親吻的時候,可有嘗到甘甜的味道?」
辛思律又擰眉,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女人,當眾調戲。
辛思律還沒听懂莫蘭言下之意,但是莫梅听懂了,莫梅臉色鐵青,大喊,「大姐!不要說了!大姐不要說了,我錯了!」
莫蘭不理莫梅的求饒,自顧自說了句,「辛城主,我剛才說的甘甜的味道,那個甘字,不是甘蔗的甘,而是泔水的泔。」泔水也就是糞水的意思。莫蘭看見辛思律表情越來越僵硬,莫梅當場捂臉痛哭,莫蘭依然殘忍一句,「城主大人,我勸你還是回去好好刷刷牙,漱漱口吧。我家二妹的嘴,可是喝過我苑里糞水的哦!那種喝過糞水的嘴巴,城主大人您也能吻得下去?小女還真心佩服您的品味和雅量!」
「啊——」莫梅一把捂住臉蛋,推開母親的手,急匆匆的跑走了。
莫梅那樣子,已經承認了事實,辛思律不需要再去求證些什麼了。
辛思律听見這個噩耗,肚里一陣反胃。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和一個喝過糞水的女人,接過吻。
莫梅被氣跑了之後,莫蘭懶洋洋的對著辛思律一句,「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入侵了我的地盤。更討厭有人拿話來威脅我!對于那些愛威脅我的人,我只回應他一句話︰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得比你更徹底!就好比,滅門啊……什麼的。」
辛思律眼珠子一爆,嘴巴直抽搐。他只不過是拿她手下的生命來威脅她而已,這丫頭竟然拿他整個辛家來威脅他!
辛思律悶聲一哼,「滅門?我還真不知道,你有這等能耐?」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莫蘭冷笑著,昂著腦袋,萬分風騷的說了句,「走了,別磨磨蹭蹭的。」
「是!」身後下屬們,齊聲應道,急急忙忙跟上腳步。
辛思律被莫蘭氣得差點抓狂了,他又听到莫梅喝過糞水,想起自己曾經和莫梅親過嘴的事後,心里那團火,燒得何其旺盛。
莫梅不用別人提醒,她知道,這次回南城,她的日子一定比以往還要難過。她被冷落的日子,八成不遠了吧。
對于辛思律那幾句威脅,莫蘭雖然嘴上逞能,反威脅過去,可是她心里還是有些慌亂。她的可愛部下們,絕對不能出事。
這個時候,就該是讓柏大將軍登場的時候了。
莫蘭並沒有去見安頓在客棧里的五皇和侯爺,而是急匆匆去了盧茗府邸,約見他。
盧茗奇怪,莫蘭怎麼會登門拜訪,急匆匆的跑去大門迎接。
莫蘭跟著盧茗進了山莊,途中路過正廳前的大庭院,瞧見庭院里,跪著盧家次子盧。
莫蘭看見盧渾身濕透,嘴唇發白,眼圈又黑又腫,卻依然筆直的跪在大庭院正中。
盧茗經過二弟身側後,只是搖頭惋惜一嘆,一句話也不說,帶著莫蘭進了客廳。
莫蘭一落座,茶都沒喝直接開口說道,「盧少,這次勞煩您幫我個小忙。」
盧茗輕聲問,「什麼忙?但說無妨。」
「我想寫封書信給柏將軍,可是我不知道他軍營地址。」
盧茗一听,莫蘭前來不是為了見他,他心頭沉沉一落,特傷感,不過他沒有生氣,「我能問一下,你找傅崟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我得罪了南城城主,那位城主大人,心眼特小,千方百計想要刁難我。封了我師父的店鋪,還是小事一樁,可他竟然威脅我,要傷害我的手下們。可惜我手下們,除了我家阿牛之外,各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蛋。所以我想,讓您寫封書信給柏將軍,讓他借我幾十精英,再借著盧家家丁的名義,來我手邊,保駕護航。如若盧少肯答應我這請求,我定會好好報答您和柏將軍的。」
盧茗沉默片刻,在那沉默的一瞬間,他腦子里突然衍伸了一個卑鄙的想法,可是一轉眼,他猛地搖頭,把那邪惡的想法,揮掉。那麼善良的姑娘,他又如何忍心叫她因為可愛的部下們,而委身于自己呢?
莫蘭這麼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只是為了她身邊的隨從,不惜賣了這麼大的人情給他和柏傅崟。這麼好的女孩,他絕對不能對她做那種卑鄙的事。
想完,盧茗輕輕點頭,無條件地回道,「成。這事我馬上幫你去辦,可是營地很遠,來來去去,也得花上一天半的時間。」
「沒關系。我等!」莫蘭說完後,便起身告退,「小女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不肯留下喝完這杯茶再走?」
「有位貴客,等候我多時了,再晚去,會很麻煩。」
「貴客?」盧茗眯眼。瞬間,他知道了,听說前陣子,莫蘭出了外城,估計這丫頭是去找了個外援回來,能夠親手撕下官府封條的大官。盧茗又忙點頭應和,「那你去忙吧,我不留你了。」
莫蘭點頭匆匆離去。
路過庭院的時候,她又一次經過盧身側,看見盧那般筆直的跪在庭院前,一時不忍,腳步停頓在盧身側,問,「盧家二少?為何跪在這兒?」
盧啞著嗓子,說道,「莫家大姐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和您四妹莫芙的事?」
「四妹?」說到四妹,莫蘭轉過身,正對著盧,輕問,「四妹怎麼了?」
盧氣呼呼的說,「那日,我明明接到的是您四妹的信函,說是約我出去見面。可我到了約見地點,竹簾後的女人,並不是你四妹。而是莫三小姐。當時我听聲音就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她聲音變了很多,莫三小姐騙我說她感冒了。我不疑有他,和她隔著竹簾,淺酌了一杯水酒,可之後……」
莫蘭一听,眼眸微垂,「之後?之後你酒性大發?把我家三妹,撲倒在地?」
盧微微訝異,他只不過說了個開頭,莫家大小姐怎麼就準確無誤的把結局給說出來了?
盧一個噴氣,「我是冤枉的。我可以肯定我是被下了藥了,而且我也沒有得手,我那時候,神志不清,可依稀記得,我把莫三小姐的衣領給扯壞了,剛巧那個時候,莫家的家丁上樓來,把莫三小姐解救了出去。而我被冠上采花賊的頭餃。這事傳到莫家老爺和我爹爹耳朵里後,他們倆就商量,把這消息壓下來的同時,還把我和四小姐的婚事,催了,讓我娶莫三小姐回來。」
莫蘭眨眼,「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三天前她還在樺南料理事情,她不知道事情始末,也情有可原。而且,街上也未曾听見任何有關莫三小姐的丑聞,那就是說,盧被下藥這事,就只有莫家盧家倆家人知道。
莫荷這丫頭,心思越來越深了,她自知沒法嫁給柏傅崟和盧茗,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最好欺負的莫芙,一腳踢開,自己則風風光光的嫁進盧家,當上盧家二少的正房。
莫蘭一吐氣,對著盧說道,「你別跪了,再跪,你爹和我爹都不會體諒你的!」
「那怎麼辦?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芙兒另嫁他人?再說了,我根本就不喜歡莫三小姐。為什麼非要讓她做我的正房?我被下藥偷襲了莫三小姐,這都是那個女人設計陷害我的!我有多無辜?」
「你和三妹的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就在下個月末。」
「哦!那還早!盧二少,回頭我回家後,問一下四妹。如果四妹有心于你的話,那你們倆的婚事,我來幫你們做主。可如果她無心于你,我只幫你把你和莫荷的婚事,推掉算數兒。」
盧一听,驚問,「真的嗎?莫大姐,您能幫我辦到?」
莫蘭癟嘴,「別叫我大姐,我的年紀,比你還小。」莫蘭深吸氣,「你乖乖回去睡一覺,養足精神了再說。」
盧急急忙忙起身,蹦得何其歡樂,「莫大姐,如果你能幫我把這事辦妥,我都可以認你當干娘。」
莫蘭臉一黑,「我看上去有這麼老嗎?」
盧抓著後腦皮子,嘿嘿傻笑。
莫蘭回頭要走,忽然想起什麼,又折回來,問,「盧二少,你會不會武功?」
盧懵聲問,「會啊,怎麼了?」
「功力,怎樣?」
盧萌萌回話,「比柏大哥差了一截,不過還是挺有自信的,和你身後那位壯士,應該能打成平手吧。」
莫蘭听了一驚,「就你?」莫蘭上上下下掃視了盧幾眼,看他身子骨,雖然結實,可人不算高壯,站在金牛身邊,金牛一個能抵他兩個。
不!不能狗眼看人低,既然他這麼自信,那她就信了吧。莫蘭嘀咕一句,「既然你自覺本事很強悍,那我就先跟你收定金。明日起,你來我身邊,幫我跑跑小腿兒,怎樣?」
盧一拍胸口,「只要莫大姐能幫我把這事搞定,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莫蘭揚開一抹自信微笑,「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早上來我府邸門口報道,別讓我等你!」
「好好好!小的听命!」
盧開開心心的蹦著回房,準備休養身心,補足精神,再上戰場。一不小心,路過大哥肩側,歡樂喊了句大哥,繼續蹦蹦跳跳著走。
盧茗見到盧回房時那笑呵呵的傻樣,頓時驚呆了。這小子怎麼突然間,多雲轉情了呢?剛才還擺著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現在竟然笑呵呵的跑回房里睡覺去了?
真是奇怪。
第二天,雙城大街小巷,傳出一條爆炸性消息,听說紅城鬼屋的封條,昨日下午,被人親手撕掉了。
撕掉封條的,是兩名男子,那兩名男子穿著,一看就知道是官宦子弟,至于他們的身份,誰也不清楚。
柯縣令聞到風聲後,趕緊派人追查,查到某家客棧後,立馬帶著官兵去追捕,柯縣令穿著官服,氣沖沖的跑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卻被守在客棧門口的兩名侍衛,一巴掌派昏在地上。
柯縣令的官帽都被拍得左右搖晃,等他緩過氣來,還沒來得急發火,他眼前頂著一枚金牌。
金牌這般一晃,柯縣令立馬跪下直磕頭,磕完頭弓著腰,一路倒退著離開。
路上行人見了之後,小道消息再次傳瘋了。
三少搬來了一個特強勢的後台,這下子,辛城主八成又要吃癟了。
柯縣令被痛毆的那天早上,莫府也發生了一件特轟動的事。
盧家二少一大清早站在莫府門口,徘徊來徘徊去。
莫府管家過來請他進門,可他說不進,在門口等著便好。管家沒轍,只好把盧二少來莫府的事,跟老爺通報。
那個時候,正巧是一家人吃早飯的時光。
說來也奇怪,打從兩年前,莫蘭那丫頭向來都在自己苑里開小灶,從來不出門和大家一塊兒吃飯。今天一大清早,莫蘭跟莫海峰請安之外,還要求請所有姐妹們一起。
因為是家宴的關系,五姨娘也坐在了餐桌上,一家人看上去,挺和樂融融的樣子。
莫海峰其實很想問一下,前幾日莫蘭究竟去了哪里,他更想問,這丫頭出門,請了個什麼靠山回來?如果這靠山身份貴重,為何不把他們請進府邸來做客?
莫蘭一邊喝粥,一邊看著三妹莫荷,還有四妹莫芙。
莫芙和她娘親一樣,自顧自低頭,喝著粥水,而三妹則和娘親有說有笑,時不時和爹爹討好撒嬌。
莫荷拿出一個盒子,放在餐桌上,遞給莫海峰看,「爹爹,您看這兩條發帶,我帶哪條比較好看?」
莫海峰隨口說了句,「粉紅的,比較配你!」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呢!下次回門的時候,就帶這條粉紅的。」
莫荷說完,魯伏流笑著說道,「我們家荷兒帶什麼都漂亮。難怪盧家二少見了你會這般把持不住。」
坐在莫海峰邊上的唐嫣,胃里一陣反胃,白了莫荷娘倆一眼,掩嘴說道,「是啊,娘親長得漂亮,女兒自然生的可人。娘親是從哪里學來的勾引男人本事,女兒也學了個十成十。」
魯伏流一听,當下僵了笑容。唐嫣接著魯伏流是妓女的身份,罵莫荷也是個狐媚妖子。
莫海峰一哼氣,說了唐嫣一句,「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唐嫣一道輕哼,勺起勺子,吹著薄粥。
看見唐嫣和魯伏流之間的互動後,莫蘭知道了一件事。
莫荷對盧下藥的事,唐家沒有參與。
自從上次對柏將軍下藥計謀失敗之後,魯伏流和唐嫣之間的關系,簡直是冰火相見的地步。魯伏流以為唐嫣在耍她,魯伏流對唐三夫人氣得躲在房里打她小人。這次,給盧家二少下藥的事,唐三夫人根本沒有參加,這計謀,是魯伏流自己出的。
莫蘭側頭,看向四妹莫芙,見她一句話也不說,輕咳一聲,問莫海峰,「爹爹,四妹的婚事,無辜被推!你可有補償四妹?」
莫海峰輕聲一句,「啊!自然是有的。我已經準備好了,把你四妹許配給劉代莊的二兒子劉道隆。」
莫蘭嘀咕一聲,「把四妹許配給劉道隆,這也叫補償嗎?」
莫海峰挑眉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補償你四妹?」
莫蘭放下手中筷子,一本正經的說,「四妹的婚事,由我來做主吧。」
「啊?」莫海峰擰眉問,「讓你操辦四妹的婚事?這叫補償她?」
莫蘭還沒來得及應答,只听唐嫣說道,「老爺,大小姐的婚事,你已經讓她婚姻自主了,難道大小姐還想讓莫家姐妹,都婚姻自主了不成?這要是說給外人听了,外人會嘲笑老爺您,連女兒婚事都掌管不了的廢物爹爹。」
唐嫣把話一口說死,說得莫海峰眉頭直鎖,呼出的氣息中,已經表明了拒絕,莫海峰沉思片刻後,對著莫蘭清幽一句,「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四妹的事,你別操心了。劉家派了媒婆過來說媒,我打算等老三出嫁後,就去應了劉家。」
莫蘭冷眼一瞥四妹莫芙,依然沒見她吭氣。既然莫芙不肯為自己說話,那她也沒這本事拉這蠢女人一把。
莫蘭微啟的紅唇,緊緊閉上了。
莫荷看見大姐難得吃癟的表情,心情大好。
大姐說到底,不過只是個女兒家家,她能得到婚姻自主已經算好的了,大姐她還想讓四妹也跟著她一樣?婚姻自主麼?真是笑話!
莫荷帶著鄙夷,睨了莫芙額頭一眼。
那道鄙夷的眸光,扎扎實實的被莫蘭給捕捉到了。
莫荷瞧見大姐在看自己,嘴一癟,乖乖低頭喝自己的粥。喝粥喝得含蓄,可實在難以掩飾自己心頭的暗爽。看見四妹被人搶了好夫婿,四妹默不吭聲,她心情暗爽。看見大姐想要為四妹求救,可是大姐拿爹爹沒轍,她依然心情爽。真心爽翻天了。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管家匆匆來報,「老爺,盧家二少在咱們府外溜達呢。」
眾人一听,奇怪,「這一大清早,他來我府邸干嘛?嗯——你去把他請進來吧!」
管家搖頭,「老奴也這麼跟他說,可盧二少不肯出來,他說在門口等著就好!」
「等著?等誰?」莫海峰傻傻一問。
這一問,引來魯伏流一陣嬌笑,「老爺你真是的!問這麼傻的問題干嘛?盧二少他還能等誰?」
唐嫣眼楮一白,反胃的說,「是啊!盧二少他現在和誰有婚約,就是在等誰咯!莫三小姐,你要是飯吃完的話,就快點去門口吧。可別讓盧二少等你等及了哦!」
唐嫣在調侃莫荷。莫荷大肚不和唐三夫人計較,而是害羞靦腆的低著頭,原本心情大好的她,此時此刻就像是要升天了一樣。
莫荷匆匆喝完粥後,起身拜別,「那爹爹,女兒先出門了。」
莫海峰一點頭,叮囑了句,「別玩太晚,早點回來。」
「是,爹爹。」
莫荷匆匆忙忙離開了。回了房,補了點妝後,又急急忙忙跑去大門口,迎接盧。
一出房門,莫荷看見盧那偉岸的背影,芳心鼓動。奇怪,為什麼之前她沒覺得盧家二公子這般迷人呢?
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是母親教她,別把心思放在盧家二公子身上,她要把目標定在盧家少莊主的繼承人身上。可惜,盧大少心系于大姐,對她莫荷,完全沒看在眼里。
沒了指望的莫荷,又把歪念動在柏傅崟頭上,妄想成為將軍夫人。可惜,她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更可惡的是,柏傅崟和盧大少一樣,眼里只有大姐。莫荷心里著實委屈,可她又能如何?
失去了兩個完美丈夫人選後,莫荷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盧家二少這里。
雖然盧家二少和四妹莫芙有了婚約,可又怎樣?反正他們倆的婚約還沒有正式敲定下來,只是口頭上的允諾而已,聘金也還沒下呢!她當然有權利為自己謀取幸福。
盧家二少的正妻頭餃,莫荷想想就樂了。這名字怎麼越念越順呢?
莫荷昂著小腦袋瓜子,踩著自信完美的蓮花步,走到盧背後,清幽一聲,「盧二少。」
盧听見聲響,回頭,瞧見來人後,擰眉。
莫荷看見盧表情不悅,面容微僵。這男人該不會還在計較她對他下藥的事吧?應該不會吧!這都多久了?他應該不至于小氣成那般才對。再說了,她才是吃虧的一方呢,被他差點把衣服都月兌光光了。
莫荷低頭,羞紅著臉問,「盧二少找我什麼事?」
盧揪著眉頭問,「誰跟你說我是來找你的?」這女人怎麼這麼自作多情?
莫荷一懵,「不是找我?難道?是來找四妹的?」莫荷忍著心頭怒火,僵笑著問。
「不是。」盧一口否決。
莫荷心頭頓時一松,笑道,「哦,那肯定是來找爹爹的。可是今天爹爹不出門公辦,盧二少不進屋?您怎麼見我爹爹?」
盧憋著嘴,懶得和這賤女人搭話。
就在這個時候,莫荷背後走來一名女子,盧瞧見後,眼楮一喜。
莫荷瞧見盧眼神劇變,急急忙忙回頭查探。這一看,莫荷頓時震驚了。
「大姐?你怎麼來了?」
莫蘭冷淡的站在莫荷身旁,冷淡的睨視著她,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昂頭出門,一邊走,一邊對盧說叨,「別磨蹭,趕緊上車。」
莫蘭上了馬車,盧二話不說,果斷跟上。
莫荷像個傻子一樣被晾在邊上,眼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跟著莫蘭坐上馬車。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盧不找四妹,不找爹爹,偏偏找大姐?大姐她到底想搶走她多少個男人才肯罷休?
莫荷想起之前自己如何如何嘲笑大姐,可現在想起來,她覺得自己在大姐面前,就像是演雜耍的戲子。丟人,丟臉,簡直丟到姥姥家了。大姐那一招無視,就像是在她心坎里,扎了數千根銀針似地。
馬車開動,莫荷怒火攻心,匆匆跑到馬車車頭,大叫一聲,「大姐。」
車子被攔,莫蘭掀開車簾,探頭張望,「干嘛?」
莫荷對上冷冰冰的大姐,把心一橫,昂頭說道,「大姐你帶盧二少去哪兒?」
身為盧家二少的未婚妻,她有這個資格問吧!
「不關你的事,趕緊給我讓開。我趕時間。」
莫荷深吸一口氣,僵笑著說,「大姐今天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大姐你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莫蘭一眯眼,「哦?那你讓我見識見識,什麼叫後悔一輩子。」
莫荷昂頭,嘴一扯,陰森森地說,「大姐你可別忘了,現在咱們倆,站得是大街上,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都盯著咱們倆瞧呢!你是如何把我未婚夫婿,拐上馬車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嗯,然後呢?」
「然後?」莫荷邪佞一笑,隨即表情發狠一斂,扭頭,拼命往莫府門柱上撞去,只听一聲巨響「咚——」。
這聲巨響,引來所有路人關注的目光,原本就停留在馬車周圍看好戲的看客,眼楮更是發直了。
馬車內,盧急忙探頭張望,瞧見莫荷滿頭是血的倒在莫府大門前,心頭寒涼,「莫大姐。三小姐她竟然!」
莫蘭把盧往車里一推,下了馬車,走到莫荷腳邊,瞧見她氣若游絲的仰頭睨視著自己,她嘴角邊還帶著狂妄的笑意。
莫蘭低頭查看她的傷勢,莫荷一把抓住大姐的手,慘叫連連,「大姐!我知道爹爹允諾你婚姻自主,你可以選任何男人當你夫婿。可是三妹不行!三妹的婚姻,只能任憑爹爹做主!三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完美的歸宿,大姐何苦要把我的歸宿硬生生搶走呢?」
莫荷這般哭叫,更是引來更多圍觀的人。
莫蘭算是知道了,莫荷說會讓她後悔一輩子的意思,就是這個。
莫荷人微言輕,並沒有莫梅那般顯赫的身份,所以她知道,想壓住大姐,不用這種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莫荷要讓莫蘭,徹頭徹尾的身敗名裂,她要讓全北城的人都知道,莫家大小姐是如何水性楊花勾引別人未婚夫的。
莫荷哭得起勁,說得更是起勁,「我知道,爹爹他至始至終都袒護您這個做大姐,什麼好東西,他都愛留給您。而我呢?身為莫家庶子,哪一次不是等大姐您挑剩下了,才輪到我?這次,我和盧二少的婚事,大姐要是想橫插一腳的話,爹爹八成也會允諾了你!既然如此,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大姐,你何不就在這里,親手殺了我吧!」
周圍的人群,對著莫蘭指指點點,無外乎是在說,莫家大小姐竟然寡無廉恥的當眾搶三妹的未婚夫之類。
車上,盧越看越心慌。他根本不知道,莫荷竟然是個如此狠辣的女子,使得手段又卑鄙又陰險。她這般一搞,莫老爺肯定不會再偏袒莫大小姐了。而且,他爹爹也不會輕易饒了他的!八成回家後,一頓家法是免不了了吧?
莫蘭看見莫荷那中氣十足的模樣,殘忍一笑,「既然你沒死,那就是沒事了!」莫蘭用力扭開三妹的爪子,抬步走向馬車,利落上馬,吩咐車夫一句,「可以走了。」
那四個字,說得在場圍觀的人,全楞傻了眼。
莫大小姐被三小姐冠上搶人未婚夫這麼大的罪名,莫大小姐也不打算解釋解釋麼?
盧更是急著問,「莫大姐!你就這麼放著三小姐不管?」
莫蘭懶洋洋回頭,毫無干勁地說,「我真沒時間浪費在這些垃圾身上。她要鬧死鬧活,只要別在我眼前折騰就成!」
「可是莫大姐您的名聲吶!」還有他的名聲吶!莫大姐要是就這麼走了,他當真要被爹爹揍成豬頭了!
盧想讓莫蘭支支招,讓圍觀的人知道知道,他和莫大姐是何等清白,可惜,莫家大小姐一揮手,利落一句吩咐,「開車。」
事情,就這般敲定了!他和莫蘭之間的關系,徹底傳遍了大街小巷,傳得幾乎連路上的野狗,都能嗷嗷兩句說得清楚。
完了完了完了!徹底的完了!盧這一路上,除了說完了這兩個字,就沒別的台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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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