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官瑞沒被莫蘭打了太子名號派粥的事給勾引出門,但是上官瑞還是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時不時叫人出去查探風聲。
第二天,派粥的據點,縮小了三分之二,第三天,派粥的據點,縮小了一大半,到了第四天,派粥的據點,就只剩下一個了。
據點縮小不算稀奇,上官瑞以為這位偽善大老板,看見太子爺怎麼也不肯露面,所以減少派粥據點,想省省兜里的銀子。可是,稀奇的是,那些搶粥的乞丐們,也越來越少。按理說,據點縮小,那些乞丐們不會少吧?
打听了一圈後,听說,有人把那些乞丐們都給包養走了。剩下沒有被包養走的,都是一些啞巴,聾子之類的。因為乞丐少了,所以派粥據點才會減少的。
包養乞丐的人,究竟是誰?不會就是那位大善人吧?
那位大善人,到底是誰啊?派人接濟窮苦人也就罷了,怎麼他越來越大手筆,直接把乞丐給包養走?養這麼多乞丐,他到底想干嘛?
上官瑞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換了身外出服,出了宮,去見見那位打他旗幟招搖撞騙的偽善爺。
每日清晨,離皇宮遠隔二十多條街的某個橋墩旁,一對漂亮的雙胞胎,打扮得特別花哨,笑容也特別甜美,那些領粥的乞兒們一邊喝粥一邊欣賞美女,口水混在粥水里,攪渾著,特惡心。
那對雙胞胎身邊,隨身護衛只有兩名,其中一個大塊頭,身形格外壯碩,令人望而生卻。很多富商都曾對這對雙胞胎動過歪念,可是因為她們是太子爺的人,加上保鏢特別粗曠結實,所以誰也不敢亂動她們。
上官瑞微服走到那對雙胞胎面前,昂聲,「你們是誰?」
雙胞胎姐妹一眨眼,銀鈴鳥叫,「我叫大喬。」
「我叫小喬。」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是這里的雙喬麼?」
兩姐妹擺出一模一樣的可愛笑容,「是哦。」
上官瑞眼珠子一轉,當下就猜問,「你們主子?可是個女的?」
「是哦。」兩姐妹又嘰喳鳥叫。
上官瑞一道苦笑,「的確是個有手段的女人,難怪鋇那小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大喬小喬,就是三國志里的絕色姐妹,三國志是出自南宮羽三的手里,南宮羽三的姘頭,不就是那誰誰誰?听鋇說過,那誰誰誰,這次也會來選妃,一早就提醒過他,叫他別選那誰誰誰!
上官瑞昂著頭,對那對姐妹說,「跟你們主子說一聲。樺南萬戶侯,在華春亭樂坊里等她!」
大喬小喬相視一眼,露出甜美可愛笑容,「我們家小主說了,如果有人敢自稱是萬戶侯,那就叫他去染合大院里找她。」
上官瑞眉一擰,說道,「那你們轉告你們主子一聲,就說,太子爺他也在華春亭樂坊里等她。」
雙胞胎異口同聲一句,「我們家小主說了。就算太子爺來了也不例外,照樣得去染合大院里找她。否則她就不見。」
上官瑞一噴氣,「好啊!這麼愛玩耍大牌,那我就讓她玩個夠!來人。」
手下立馬參上,「太子有何吩咐。」
「叫人去染合大院里,把人給我抓起來。」
大喬小喬一點也不害怕,樂滋滋的笑說,「我們家小主還說,如果太子爺敢亂來,整個京城乞丐們的性命,全都不保了,到時候外界會有流傳,太子爺打著樂施的名號,準備肅清京城里所有窮人,尸體橫尸三間大破廟。」
上官瑞一懵,當下噴笑,「你們的主子還真敢亂來啊?連這種話也敢說得出口?他就不怕我追殺她全家?」
「放心吧,這位爺。咱們家主子,在龍華帝都各大城市里,都在行善布施,每天準時準點的派粥,養了不知道多少個窮人了。主子格外愛慕太子爺,一心只為您老人家著想,所有布施的名號,都放在了太子爺頭上。」也就是說,如果那位大善人,心眼一壞,在粥里放了一堆毒藥,把那些乞丐們全部通殺,那這也是他太子爺發布的命令。
窮人乞丐也是人,死了,也得追究責任。身為太子,哪能隨便亂殺無辜良民?乞丐們全部被虐死,百姓各個人心惶惶,留言四起。這個風聲要是傳到他父皇耳朵里,那可不得了。
上官瑞靜思數秒,肚子里是一堆堆的怒火,無處發泄,不過他絲毫沒把怒意表現在臉上,而是平靜地說,「成,那你們帶路吧。我親自去染合大院里找她。」
大喬小喬豎起兩根手指,「按照規矩,爺您只能帶兩名護衛。」
這般一說,上官瑞身邊的侍衛不爽了,「什麼破規矩?我們家爺要是出了事,你承擔得了責任麼?」
大喬小喬手搭手,毫不畏懼,笑眯眯著說,「皇上要城民遵守律法,那他們就只能遵從律法,我們小主訂下了規矩,那也只能照著規矩辦事。誰敢壞了她老人家的規矩,事情會很糟糕的!」
「什麼?敢拿皇上的律法,和你們主子那破規矩比?你們兩個是不是活膩了?」
上官瑞一揮手,哼哧了隨從一句,「行了。我哪有時間听你們幾個吵嘴?趕緊帶我去見她吧!兩個就兩個!」
「好的喲!」兩姐妹蹦蹦跳跳的上了馬車。
上官瑞上了高馬,帶了兩名侍從,跟在馬車後面,他身邊侍衛還一個勁的嘮叨,心里擔憂個半死。
上官瑞倒是一點也不怕,畢竟他已經猜到了,染合大院里住著的人,是誰!
到了染合大院門前,兩姐妹說了句,「太子爺請進吧,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不陪您老人家了哦!」說完,也沒等上官瑞應和,直接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上官瑞再次憋氣。
想他千金之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個不是又拍馬屁,又捧他手心?這兩個小丫頭不把他放在眼里,還不是她們的主子教唆的?
原本上官瑞對莫家大小姐就沒什麼好印象,現在,見過這位大小姐愛耍大牌的排場後,對她更是反感至極。要不是他好奇這娃養了那麼多乞丐到底想干嘛,不然他才不會出面見她呢!
上官瑞帶著侍衛,繞了幾道過廊後,才進大客廳。
這大合院,真的挺大的,這位莫大小姐好大的手筆啊。剛進城沒多久,就租了套這麼大的大合院,而且還是她一個人住?
進了客廳,上官瑞以為那位莫大小姐正襟危坐在客座上,等他現身。要麼就是準備好了茶水糕點,就等他大駕光臨,要麼就是直接擺好誘人的姿勢,準備勾引他上塌,不管哪種情況,總之,絕對絕對不應該是他看見的這副光景才對。
客廳里,已經完全不能用狼藉兩個字來形容了。這麼夸張的擺設,這麼凌亂的場地,這麼嚇人的五顏六色地板。什麼毛筆,畫筆,蠟筆,鉛筆,一堆堆的亂放,顏料這邊一個,那邊一個,調色盤就有三大個,更別說那一桶桶水,干淨的,骯髒的,半干淨的。這麼凌亂的場面,上官瑞有史以來,第一次瞧見。
那個原本應該正襟危坐在客座里等他大駕光臨的死女人,此時此刻,正穿著廚娘的圍兜,頭上包著布巾,滿身燃料,狼狽不堪。
畫作,背對著上官瑞,莫蘭則面對著畫作站立著,同時也正臉面對著上官瑞,只是她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沒施舍給這三位訪客。莫蘭身後,還站著丁璐,面無表情的盯著莫蘭和她手里的畫。
好半晌,莫蘭才舍得探頭,看見上官瑞後,隨後一句,「啊!你來了啊?自己隨便找個座椅,坐下吧。茶水在那邊桌上,要喝,叫你侍衛幫你倒。」莫蘭伸出滿是顏料的雙手,「挪,看見了吧。我這雙手,沒法給你倒茶。你請便吧!」
上官瑞再好的休養都要被她給氣炸了,「我說你這死丫頭,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莫蘭至始至終都把視線放在畫作上,「雖然沒見過,不過大致能猜得出來。您就是二皇子,上官瑞,當今太子爺,是吧?」
上官瑞抿了唇,「知道還不趕緊過來行禮?」
莫蘭撇了個冰冷的視線過去,「你都微服了,就沒必要斤斤計較這些繁文縟節了吧?」
「你!」上官瑞氣得嘴皮子都在哆嗦了,腦子里轉悠著,就想怎麼把這賤丫頭抓起來虐打一頓。
不過想了一會兒後,上官瑞又把怒氣給壓了下來。「丫頭,你先跟我說說,你把那些乞丐們,養去哪里了?」他準備把她的話都套出來之後,再懲罰她也不遲。
莫蘭一聳肩,「很多地方!分開散養!花了不少銀子,給他們一人幾套衣服定制好,供他們一日三餐管飽。」
「你養這麼多乞兒,難道就是為了威脅我麼?」上官瑞哼笑。
「一半一半吧。」莫蘭蹲在地上,又開始調配顏色,每次調配顏色,身上,地上,工具上,又得糟糕了。
上官瑞得不到滿意的答復,再看見她這般專注畫畫,心頓時癢了起來。
听鋇說,這娃畫畫的功力十分精湛,鋇對莫蘭的評價,高得出奇。上官瑞好奇萬分,抬腳,想繞去畫作後方,看看她的畫。
一抬腳,莫蘭驚叫,「喂!別踩了我的染料啊!」
上官瑞青筋一爆,「你怎麼不說,是你染料沾壞了我的鞋子?」上官瑞一把踢走某只燃料,繼續繞道。
莫蘭又叫了,「喂!我的蠟筆啊!踩不起的!」
上官瑞實在忍無可忍了,「誰叫你這里這麼亂的?你爺我千金之軀,都不嫌棄你這骯髒的地板,你倒是嫌我礙事?」
莫蘭癟嘴,「那邊空地很多!我讓你坐那兒去,你不听我話,干嘛非要走到我這邊來?」
上官瑞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我要看你畫畫!」
莫蘭把手一攤,「半成品,還沒面市之前,謝絕欣賞!」
上官瑞一捏拳頭,「我是太子爺。我的話,就是命令!我不管,你不讓我繞過去,那你就把畫轉過來。我看一眼,我就饒了你的無禮。」
莫蘭思索了片刻後,說道,「要不這樣吧。太子如果肯答應我的要求,我就給你看看我的畫。如何?」
「要求?」上官瑞哼笑了,「好啊,你有什麼要求,說來听听。」
「要求很簡單,我想當你妃子咯。你納我為妃,我就給你看畫?怎樣?」
上官瑞心里暗笑,「想當我妃子?那還不簡單?到時候評選的時候,爺我點你的名,不就行了?」
莫蘭一搖頭,「有點困難啊。驗身那一關,我怕我過不了。我沒這機會站在您老人家面前,讓你點名呢!」
上官瑞听了,頓時擰眉。雖然他早就猜到這丫頭不是處子之身了,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般誠實,自己把難以啟齒的話題,給說了出來。
「家中妹子年幼,不適合遠嫁他鄉。身為長姐,可憐她才替她出來選秀。既然決定出來選秀,那我一定要當最好的才行!一開始的話,側妃也行,等過了幾日,再慢慢爬上正妃的位置。太子如果看得上我,就隨便允諾我個什麼妾位吧。如果看不上,那也沒關系,反正我肯定是過不了驗身那一關的。到時候被駁回名額,回到老家,再另尋良緣。」
上官瑞听完後,瞬間噴笑。這丫頭,想要當他妃子,當不了妃子,她就想回娘家再嫁人?
那好!那他就決定了!他要讓這丫頭,既當不成妃子,也沒法回娘家嫁人!
也就是說,他決定要讓這丫頭,當個官婢!徘徊在成為妃子和回娘家嫁人的正中間。惡心死她!
驗身那關過不了?沒關系,到時候他會給她安排妥當的,免了她這道手續,給她通融,親自授命她當官婢。
嘿嘿。
上官瑞心頭暗爽,做了這個決定後,嘴里卻說,「放心吧,為了不讓你栽贓嫁禍給我,說我亂殺貧民,我就應了你的要求,直接封你為妃。你現在樂意給我看你的畫了沒?」
莫蘭笑著說,「當然,反正畫也才剛剛上色,連輪廓都沒形成,你看了也是白看。」
莫蘭大大方方把畫轉向上官瑞。果真,那畫亂七八糟的,看也看不懂,連輪廓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死丫頭,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他還以為她的畫有多麼驚天動地呢。原來也不過爾爾,這麼難看的底稿,就算把畫完工了,肯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上官瑞對她的畫藝,頓時沒了興趣,徑直走去客座,坐下,輕聲問道,「來吧,跟我說說,你剛才說的那句,一半一半,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引我出來,讓我允諾你妃位,是你其中一個目的?另一個目的呢?」
莫蘭專注在畫上,還抽空給他回話,「如果我老實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呢?」
「你還真不舍得吃虧。」上官瑞抬眸,問,「你想要什麼?」
莫蘭一句話,「免跪。」
「什麼?」
「免跪金牌。」莫蘭頓下畫筆,沒干勁的說,「我膝蓋軟,跪來跪去,怕跪傷自己,如果太子願意給我這塊金牌,我就老實跟你說我養那些乞丐的用意?如何?」
上官瑞思索了片刻,覺得她的要求,也不算過分,「免跪金牌,我可以給你,不管是朝中一等官員,還是宮里妃嬪娘娘,你都可以不用跪,但是皇上皇後,皇祖母,你不能免跪。怎樣?」
莫蘭滿意極了,「成交。」
上官瑞從兜里掏出一塊金牌,說,「這塊金牌的用途,原本可以先斬後奏,但這項權利,我不會給你。你拿著它,只能免你跪拜。」
莫蘭應了句,「嗯!好,擱那兒吧!」
簡單一句話,又一次,一秒內把上官瑞氣到半死,「死丫頭!我好心給你送金牌,你不過來親自接手?竟然叫我擱那兒?你到底想不想要這金牌?」
要是其他人,早就屁顛屁顛的爬到他腳跟邊,舌忝著他的腳丫子,接下金牌。這丫頭實在太囂張了。
莫蘭伸出雙手問,「我的手,能模麼?」
「那你洗啊!」
「不能洗。把我靈感洗走了怎麼辦?」
上官瑞深呼一口氣,「反正這金牌不能擱桌上。你愛要不要。不要我收掉了。」他的修養,他最引以為傲的修養,就算在九弟面前照樣能維持翩翩風度的天子修養。為什麼在這死丫頭身邊,全沒了呢?
要是換成五弟,這丫頭這般對五弟,五弟找就叫人把這女人拖下去,虐打五十大板再說話。
上官瑞第一百次深呼吸後,抬頭,忽然瞧見莫蘭竟然走到他面前,雙手依然骯髒不堪。
「怎麼著?你還真想用你這髒手接我金牌?」
莫蘭微微彎下腰,拿手把領口輕輕一扯,說,「來,塞進去。」
「……。」
天上是否有成千上百只烏鴉飛過?
上官瑞身後兩名侍衛,嘴巴大開,再也無法合攏了。
上官瑞更是被憋得滿臉通紅。
突如其來的勾引,叫他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原本他早就設想過,這個女人會擺出怎樣的騷姿勾引他,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對她有半點動心,哪怕她把衣服全部月兌光了,他也能穩如泰山,心如死水。可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穿得這般邋遢,一點妝容都沒畫,只是輕輕扯開了衣領,絲毫沒看見她半寸肌膚,他卻反而被勾搭得心魂不守?
「喂!我腰疼了,趕緊塞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怎麼听她的話,越听越邪惡了?
鼻腔內熱流打滾,感覺有什麼東西要流下來似地。
定力!定力!上官瑞緊緊一閉眸,深呼一口氣,準備緩緩心神。這不呼氣還好,一呼氣,莫蘭身上的香水味,全溜進他鼻尖,那種香味,淡而清甜,和他平日里聞的那些味道,決然不同。這種香味是絕對能讓男人上癮的味道。
上官瑞惱急了,氣沖沖的把金牌,隨手往她領口塞了進去,甩手說,「離我遠點。」
莫蘭嘴角邊,噘著一抹不可察覺的壞笑,回到原位,繼續畫畫。
身後,莫蘭察覺到一道可怕的殺氣。
丁璐氣得差點飛鏢亂扔。這個死女人,走到哪里,勾搭到哪里!真是太過分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幫寒王直接一刀子抹了她的脖子!氣死人了!
上官瑞努力維持他那自傲的修養和淡定,輕咳一聲後,說道,「金牌你也拿了,現在你好告訴我了吧?你把這些叫花子藏在屋里,到底想干嘛?」
莫蘭歪頭應了句,「能干嗎?不就是想要勞動力麼!我找不出比乞丐更廉價的勞動力了!只要每天十個銅板,他們都拼死的幫我干活!我開心死了。」
上官瑞當下擰眉,「你要全京城的乞丐,給你當勞動力?你到底叫他們做什麼工作啊?這京城里,雖然乞丐稀少,可少說也有四五千人吧?」
「小孩老人,啞巴聾子,以及被篩選下來的不算在內,我一共聘請了三千兩百五十個人。」莫蘭驕傲的說,「前前後後打點工作,預計要花掉我五萬兩白銀,後面或許還會更多……。」
「說吧,雇佣他們,你想干嘛?」
「干嘛……嗯,他們分配的工作實在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例如,有的負責幫我煮飯,有的幫我打掃屋子,有的幫我跑腿傳口信,有的幫我送東西。」
「你在敷衍我麼?」這算什麼狗屁答案?「你有什麼事好忙的?需要上千個人給你煮飯洗衣跑腿?」
就在這個時候,獅子領著五名男子,進了客廳,遠遠的站在門口就喊,「小主,還是缺木匠。」
一听這話,莫蘭瞬間來了火氣,「搞什麼?為什麼老是缺木匠?」
「工藝活,真的不是人人都能干。呃——這是小手說的。」
莫蘭把筆一丟,噗通一聲,丟進水桶里,「上次叫他收徒弟,他到底有沒有收?」
「收了七八個了,還是嫌不夠用。」
「那就不能再多收點?」
「沒天分,也收不了。」獅子苦惱,「小主,您就別為難他了,要不,我去外面給你找幾個木匠,雇佣回來?」
「嗯,去吧。」
「不過,價格估計會高很多……」
「沒事。最重要的人誠懇老實,別亂把我的工藝品四處外泄!」
「是!還有,陶罐人形模特已經燒制好了,一共出爐了十五個,夠不夠?」
「繡娘都五十多個了,十五個模特,不夠用!再多燒兩倍。」
「瓶子那邊新來的幾個散工,手都給燙傷了,那邊人缺,說要再抽調幾個過去。」
「摩摩那邊篩選下來的人,正好可以補上。你自己去跟摩摩要!」
「羊哥催你,下一章什麼時候弄好?瓦舍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開工。」
莫蘭一白眼,「讓他拿以前的貨,先頂上。」
「這里可以頂,老家那邊頂不了,大家都在催。」
「催個毛?」莫蘭一句嘰咕,「讓他們給我等著吧。我現在沒空!」
獅子匆匆點頭,匆匆帶著二十多名手下離開了。
上官瑞听得一愣一愣,歪頭,問,「听上去,你還真的挺忙的哈?」
莫蘭聳肩,「是啊。人生就是在忙碌中度過,才更有意義。」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問了這麼久,你一句像樣的話都還沒回答我。倒是金牌被你拐了過去。你要是再敢跟我含糊,那金牌,我可是要收回來了。」
莫蘭吐氣問,「你想知道啥?」
上官瑞指指獅子的背影,「他是誰?干啥的?」
「不就是跑腿傳話的麼!」在這個通訊極度不方面的坑爹年代,跑腿的就得雇佣二十來個。這還算少的了。
這回答,上官瑞依舊不滿意,「你可以回答的再少點,字太多了,我听得太明白了。」全是反話,听得出來,太子爺這次真的是被逼瘋了。
莫蘭忙著調顏色,邊調邊說,「太子你也別好奇了成不。我花了那麼多的錢,買了那麼多的勞動力,最終的目的,還不是為了賺錢?等我商品上市以後,你也就能看見了。何必非得現在就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你就是鐵了心不肯告訴我是吧?」
莫蘭端著調色盤,又開始畫畫。「你總會知道的。我沒必要解釋。」
上官瑞猛地起身,說道,「把金牌還我!」
莫蘭聳肩,「不想還。」她竟然在耍賴?
上官瑞氣鼓鼓的踩著五顏六色地板,走到她面前,抱著雙臂,昂著頭,冷著臉說,「把!金牌!馬上!還給我!」
莫蘭畫筆一頓,當下笑了,扯松了領口,說,「想拿回去,自己伸手進去拿吧。」
上官瑞頓時一懵,賞了她一句,「我從沒見過比你更下賤的女人。」
「過獎。」莫蘭噘著壞笑,說道,「我數到三,太子爺要是不拿,那這金牌就是我的了。一……。三!」
上官瑞又給懵了,「二呢?」
「在我的世界里,從來沒二!」就是因為她沒二,所以她聰明。
上官瑞已經無語到極致了。這麼無恥的女人,全世界八成就她一個了吧?
莫蘭把領口拉平,繼續作畫,懶得鳥邊上那個氣到快瘋掉的男人,「太子,我給你看這幅畫,如果你能說得出來,我畫的是什麼東西,我就無條件把我身上所有秘密都告訴給你听,怎樣?」
上官瑞咬牙切齒一句,「鬼才看得懂你畫的是什麼鬼東西!」
「那就對了。」莫蘭笑說,「因為都還只是半成品,所以你看不懂。也正因為我收養那些乞丐,都還在培養的階段,所以,就算我帶你去親眼看看那些乞兒在干嘛,你也照樣看不懂。與其這樣,還不如等時機成熟,等把我完成品拿出來的那天,不用我解釋,你自己就能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樣不好麼?」
嗯!這句話,還像句人話。她說得挺有道理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心癢難耐,像是被她挑起了胃口,卻不肯滿足他似地。
這個女人真是叫人又恨又惱,可又叫人舍不得懲罰她。
上官瑞睨著那副亂七八糟的彩畫,生著悶氣,感覺今天白來。他就這麼傻傻的站在莫蘭身後看她鼓搗畫作,看了老半天,還是看不明白畫里畫著什麼鬼東西。最後,他氣餒了。
「算了!反正離選秀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後,我再來折騰你!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要不然,金牌回收不說,我還會想盡法子折騰死你。」
上官瑞烙下狠話後,一甩袖子,氣鼓鼓的離開了。
上官瑞一離開,丁璐咬破下唇,上前噴了她一句,「你又勾引人?你就不能給我安分點?」
莫蘭側頭,笑說,「我若不勾引他,難道真要叫我打開雙腿給那些太監檢查我處女膜?」
這一說,丁璐微微降了些火氣,可是一瞬間,她依然暴怒,「你剛才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和他換條件的嘛!就像那金牌。」
莫蘭見丁璐那只跳蚤跳得八丈高,她卻絲毫怒意也沒,只是悠悠一句,「我說丁大姐,你要不要來猜猜,這次,我會被選成什麼妃?」
「難道你還想當正妃?」丁璐嗤笑,「那太子爺也接受不了你的孟浪,我看他,頂多賞你個小妾,連個側妃也當不了!」
「錯了。」莫蘭一句駁回,「我連小妾也當不了。我頂多,就是個官婢。」
丁璐一眨眼,「什麼?官婢?」
莫蘭昂頭說,「對!我猜他八成會賞我個官婢,讓我秀女做不成,娘家也回不成!」
丁璐當下揪起眉頭,久久未曾放下,她很想問,為啥。可是她沒問出口。
丁璐在想,該不會,莫蘭剛才勾引那太子爺的另一個目的,是引導太子爺選她當官婢不成?
這個疑問,恐怕得等到選秀當天才能知道。
莫蘭模著下巴,盯著那畫,在思考。
丁璐以為她在思考怎麼作畫,誰知她嘀咕一句,「如果當官婢的話,那就不能帶保鏢了,感覺心里格外不踏實……。最好就是能把雙子獅子也一塊兒帶進去。進去了還得拿到隨時能進出太子府的通行證才行!真是麻煩……」
那個瞬間,丁璐仿佛看不懂她面前的女人了。明明心里一直厭惡她那放浪的舉止,可是又莫名其妙的開始佩服起她那復雜的腦袋。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丁璐糾結了心房。
選秀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上官瑞足足耐著性子等了兩個月,逼著自己別去見那賤女人,就算鋇一直在他耳根子邊,蘭兒妹子長,蘭兒妹子短,說得他心房顫抖不停,差點直撲大合院找那蘭兒妹子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可終究,他還是忍住了。上官瑞挺佩服自己的耐性的。
好不容易等到選秀之日即將到來,他迫不及待的整裝出發,準備去找那混帳女人。
剛巧,在門口遇見了鋇和上官翼。
他們倆來搗蛋,「二哥,你這是去哪兒類?」
上官瑞臉微紅,感覺對著鋇,有點不好意思說。他是去大合院,見他的蘭兒妹子,而且他還想看那副原本是要送給鋇的畫。
上官瑞想了半天後,最後,他腳步一收,說道,「沒想去哪兒,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工作太多,太疲憊了。」
「哦!那正好,我和五哥閑得發慌,二哥陪咱們一塊兒去街上溜達溜達唄?」
上官瑞癟癟一句,「好吧……」
于是三人就這樣攜手相伴,整裝出發。
上官瑞心思亂飛,邊上,兩兄弟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嘀咕,還用眼神互相交談,想三八一下二哥的秘密。
鋇無聊一句調侃,「三少那小子的瓦舍,都開到京城來了!這幾天,京城百姓熱鬧了很多,哎呀!話說回來,選秀的日子就在大後天了吧?我家蘭兒妹子,應該早就到了才對!怎麼我在城門口,叫人守了那麼多天都不見她消息?」
上官瑞眯眼。這小子原來還不知道,他的蘭兒妹子早在兩個半月前就已經來京城了吧?
老五上官翼一句調侃,「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的蘭兒妹子早就來京城的事?」
鋇一听,驚呆了,「啊?不會吧!我可是一直叫人堵在城門口,檢查每輛路過的車輛呢!」
「人家在你堵城門前就已經到了。」上官翼懶洋洋一句,「上次打著太子旗號樂施的大善人,就是你那好妹子。」
這般一說,鋇一敲腦袋,「什麼啊,原本我就想去查探那位樂施大善人,可我一心記掛在妹子身上,忙著堵城門都還來不及,根本沒時間去打听冒牌二哥的消息。搞了半天,原來是我家妹子搞得鬼。」
說到這里,鋇狐疑眯眼,「二哥,你听見這事,怎麼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該不會,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上官瑞頓時一通咳嗽,「咳咳——咳咳——呃——這個……。」
上官翼幫他二哥說話,「需要解釋麼?人家畢竟打著太子爺的旗號,不就是想引二哥出洞麼!他會知道,也情有可原。二哥今天急匆匆的出門,該不會是想去見那娃吧?」
上官瑞再次憋得臉紅脖子粗。
鋇听了,當場大叫,「二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瞞著我,和我家蘭兒妹子私會?不成不成!二哥,你老實交代,我家妹子現在在哪兒?我要好好說叨說叨她去!」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上官瑞耳根子實在受不了,最後,他只能妥協。「行了,別吵了,你們都跟我來吧。」
這般一說,兩兄弟終于靜默了,乖乖的跟在上官瑞**後,悠哉悠哉的走著。
當三人站在染合大院大門口的時候,那大門都還沒開,屋外隱約能听見屋內吵嚷的聲音。
屋里有很多人麼?怎麼這麼熱鬧?
咚咚咚,三道急切的敲門聲,鋇貼著門板子,眼楮急得通紅。
門咿呀一聲打開,左右兩扇大門,兩個女娃,一人握著一扇門板,笑眯眯的迎人,「早上好!」
黃鶯般的叫人,叫得所有男人骨頭都酥麻為止。
鋇瞬間軟了骨頭,「哎喲娘誒!這不是我家雙胞胎妹子麼!」
「小主給我們取名兒了!」大姐笑說一句,「我叫大喬!」
「我叫小喬!」
一听,鋇又是渾身酥麻,心口養得受不了了,雖然他立志不踫十三歲以下的娃,可這兩個妹子實在是可愛到無法用語言來陳述的地步了。鋇色眯眯的拉長音調,「妹子,哥是孫策,哥也是周瑜,哥今晚就躺在床上,你們盡管來折騰哥唄!」
大喬小喬絲毫不害羞,笑容依舊甜美,「不行哦!小主不放人,我們不嫁人。」兩個姐妹退開身子,把門打得更開些,「三位里邊請。隨從就不要帶了,屋里人特多。客廳已經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