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行 第二十二章 離家

作者 ︰ 無罪亦無淚

暖洋洋的陽光落在幽靜的谷里,讓人倍生慵懶。外界雖然是炎炎夏日,但山谷里的空氣比外界濕潤陰涼,依然如同春天一樣的爽朗。

蘭天和玲萱坐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吹著微風,享受著難得的閑暇時光。尤其是玲萱,她的心頭對蘭天有一種濃濃的依賴感,蘭天像她最親密的大哥哥,保護她照顧她,帶她一起玩耍,從不欺負她也從不讓別人欺負她。她喜歡和蘭天在一起,總覺得有蘭天在便沒有什麼擔心的了,不會變成小花貓,也不用被別人捏她的臉。

事實上,這兩年來玲萱個子長了很多,從前那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已經變得苗條清秀,再也沒有人會忍不住想捏她的臉了。

「玲萱妹妹,我要走了!」

「啊?」玲萱眼中有些黯然,轉過臉怔怔地看著玲萱。

「蘭天哥哥你這麼快就要出去了麼?你什麼時候回來?」

「是啊,我要走了,但是我不會走的很遠,就在懸崖上面的山里。而且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哦…是山上那麼多野獸,蘭天哥哥你打不過他們的」玲萱嘟起小嘴,小女孩的脾氣顯露無疑。

「放心吧,我師傅會保護我的!我師傅厲害了,我覺得連我爹也打不過它!」

「你師傅?蘭天哥哥什麼時候有師傅的?」

「昨天!我師傅是一只很大的鳥,是一只神鳥!它能飛到谷里來,晚上他就會來接我走!」

玲萱眼楮睜得大大的,滿臉疑問。「蘭天哥哥的師傅,是一只大鳥?蘭天哥哥是跟著大鳥學飛嗎?那以後蘭天哥哥是不是也會飛了?」

「嗯…能會吧,我覺得師傅飛的好高好高,我也想飛得好高好高!」

「那蘭天哥哥飛得好高好高的時候,會回來帶玲萱一起飛嗎?」

「會的,等我會飛了,我就回來接你,帶你一起飛!」

「嗯,蘭天哥哥,我等你回來帶我一起飛!」

「好!」

這一天,蘭天和玲萱以及姜山大炮,帶著四五個小孩子在藥谷里到處瘋跑,抓兔子,模魚,掏鳥蛋…仿佛又回到了蘭天開始修煉之前的時光,一群孩子有著數不清的趣,歡聲笑語在藥谷之中回蕩。

當太陽漸漸西斜,蘭天告別了玩伴們回到家里。蘭杰正在屋里的火爐上里煮肉,香味彌漫著整個石屋,讓玩了一天的蘭天瞬間覺得饑餓難忍。而秋羽也正在灶上炒著菜,桌上都快放滿了,是她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

「快去洗洗臉吧,看你一身髒的,今天娘做了你最愛吃的菜!」秋羽回頭溫柔地說道。

「嗯,娘,吃不了那麼多,少做幾個。」

「讓你去你就去!你以後跟著師傅修煉,這些東西能吃到啊?」蘭杰嗓門比平時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看著蘭天吼道。

「哦……」

晚飯時,蘭天一家四口圍坐在桌前,一桌子菜幾乎全是肉,而且都是蘭天喜歡吃的肉!秋羽和蘭杰不時向蘭天碗里夾著菜肴,生怕兒子離開家後沒得這樣的飯菜吃。

蘭杰盡量不想談及蘭天出外修煉的事情,是除了這個卻又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說的。

「天兒」

「嗯?」

蘭天抬起頭看著父親,是蘭杰卻又不說話了,只是抬起酒碗向著嘴里灌酒。是每過一會兒,父親就會叫他一聲,卻又什麼都不說。

「哥哥哥哥,你說要給雪兒做玩具的」

雪兒撅著小嘴,明亮美麗的大眼楮一眨一眨的。聲音脆生生的聲音讓一家人心頭感覺溫暖而又幸福。

蘭天輕輕捏了一下雪兒的臉龐。柔聲對她說道︰「雪兒乖,等哥哥回來,一定給雪兒帶好多好多的玩具好不好呀?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雪兒一定要听話,好好陪著爹爹和娘好嗎?」

「哦,那哥哥一定要早點回來,雪兒會想念哥哥的。」

一家人看著聰明伶俐,惹人疼愛的雪兒,都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雪兒異常聰明,活潑好動,學什麼東西都很快,僅僅一歲半,就已經在學習認字,甚至都能背出簡單的詩句了。但是卻不知為何,雪兒一直很愛睡覺,有時沉沉一睡就是一天,醒來後睜開眼楮看看周圍,就立刻又閉上眼楮繼續睡,仿佛永遠也睡不夠。對此蘭天一家也頗感無奈,只當她是在長身體,並沒太多在意。

以前蘭杰舊疾纏身,蘭天出生後就一直沒有再生育,谷里的小伙伴們每人都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蘭天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子都有兄弟姐妹陪伴,也會有些孤獨感。自從蘭杰舊疾去除,恢復修為之後,就又給蘭天生了個妹妹。

誰不喜歡兒孫滿堂,誰不喜歡天倫之,誰不喜歡一群孩子圍在自己身邊喊爹喊娘。蘭杰正值壯年,要不是這些年身體有舊疾,蘭天恐怕早就有了弟弟和妹妹了。況且,蘭家遭逢大難,只剩蘭杰一人,理應多有幾個兒女。而且雪兒聰慧,給一家人帶來了無數的快。現在自己要離開藥谷去修煉了,如果沒有雪兒,父親母親一定會很孤單,現在有雪兒陪在父母身邊,自己也會安心很多!

「爹,娘,孩兒走後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有雪兒陪在你們身邊,我也放心了許多!」

「天兒,你在外修煉也要小心,千萬要量力而行,不要莽撞,听師傅的話。如果有時間就多回來家里看看爹和娘,雖然有雪兒陪在娘身邊,但是娘一樣不能沒有你!」秋羽語重心長,讓蘭天感動不已。

「娘,孩兒記下了!」

「天兒」

蘭杰也開口囑咐。

「你師傅修為了得,你跟隨師傅一定要將師傅當做親人,不違逆。一定要用心修煉,早點學成回來!」

「是,父親!」

「嗯,快吃飯吧,都是你喜歡吃的菜,以後跟了師傅,就吃不到了!多吃點!」

一家三口開心的吃著蘭天離開前的最後一餐,每個人心中都暖洋洋的。

這樣凡俗的生活才最是快,無論以後蘭天走的多麼遠,也忘不了這種幸福的味道!難怪梁王會不喜歡修煉,也不願意讓後人修煉。修仙者要面對的生離死別太多,要拋棄家人獨自修行浪費的時間太多,于是他們孤獨的前行,享受不到家的溫暖和愛護,不能孝敬老人,不能擁抱孩子,在梁王眼里,恐怕那才是真正的愚昧!

但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不同的價值觀念,不同的生活態度,使得同樣的東西,有的人趨之若鶩,有的人棄之如敝履!

吃完晚飯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秋羽拿出了厚厚的一摞獸皮衣服,給蘭天打包帶上,那都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給蘭天縫制的。而蘭天則是找了些瓶瓶罐罐,帶上油鹽醬醋,香料,辣椒面等等調味品。跟師傅修煉,風餐露宿的日子肯定不少,帶上這些東西,打到獵物還以吃頓香噴噴的野味,否則就只能淡鹽無味的吃了。對此蘭杰和秋羽也並不反對。

當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天色也黑了下來。蘭杰和秋羽堅持要送蘭天最後一程,完全容不得蘭天拒絕。

蘭杰背著兒子的行囊,抱著沉睡的雪兒,蘭天挽著秋羽的手臂,向著湖邊前進。也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一趟,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兒行千里母擔憂,一路囑托和交待,一路嘮叨一路關愛。

當蘭天來到湖邊時,白翎早就已經等在了那里。

「走吧!」

白翎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眼中盡是淡然。

「前輩」

秋羽輕輕一福。「天兒便拜托前輩照顧了!天兒生長在這谷里,沒見過什麼世面,有什麼讓前輩不滿意的地方,還請前輩包涵!」

白翎終于轉過頭,看向秋羽和蘭杰,眼光在沉睡的雪兒身上停留了幾秒。

「蘭天既然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會好好教他,你們不必擔心!我和紫鯨一樣是守護者,這谷里的人都是我的親人。但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蘭天跟隨我修煉,會有許多考驗和歷練,有一些還會頗為艱難,往後的日子不會輕松,這個你們放心?」

「只要蘭天願意,我們自然不會阻攔!而且我養的兒子,我也了解,前輩的考驗蘭天恐怕不會退縮!」蘭杰道。

「好!蘭天,你做好準備接受考驗和歷練了嗎?現在放棄還來的及!如果你放棄了,我不怪你,一樣會給你修煉法門和屬性寶物!」

蘭天眼光下移,看著地面。放棄?怎麼能放棄!蘭家的大仇未報,采集天下靈藥,開創世間最宏大藥田的夢想還未實現,祖父詩中的美景還沒見過,如何能放棄?

如果現在放棄了,恐怕父親也會對自己失望的吧!就算自己能夠心安理得的活著,忘記了蘭家的大仇,忘記了外面精彩的世界,難道自己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方圓不過十里的地方嗎?祖父跋涉了多少山川與河流才采摘到這些靈藥,將來自己一定要搜集天下各種各樣的靈藥,一定要有一片很大很大的藥田,沒有實力,所有的一切都是空想!

況且,家仇不能不報,青河門不能不滅!自己也還夢想著像師傅一樣,直飛九天,鄙夷天下……此時若是放棄,自己一輩子都要生活在平庸與悔恨之中!修行路固然孤獨,固然艱險,但輕易放棄不是自己的風格,因為,自己的心也是充滿了驕傲的!

雖然師傅說了,放棄也能得到功法和屬性寶物,但是,這樣強大的一個師傅,恐怕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遇見了,所以自己一定要跟隨師傅出谷,一定要去見識外面精彩的世界,去見識強者的世界!甚至有一日,自己也會成為強者,自己也能締造自己精彩的世界!

蘭天抬起頭,漆黑的眼眸比這黑夜還要深邃,堅定和自信的眼神仿佛要迸出火花!而更加堅定的是他的聲音︰「師傅,我不會放棄!無論多麼艱難的考驗,無論多麼危險的歷練,我不怕!」

白翎听著這鏗鏘有力的聲音,心中有了一些欣慰。如果被這樣幾句話就嚇得退縮了,那麼他不配成為它白翎的弟子!哪怕他再優秀它也不會多看一眼,哪怕他是梁王的後人!

「好,走吧!」

白翎翅膀展開,隨意一揮,蘭天便被帶到了它的背上。蘭杰將手上的包袱丟給蘭天,便只見白翎雙翼震動,眨眼間就直上天穹,消失在無盡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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